四爷很快听说了这件事,想着太医说的话,到底还是去了正院一趟。 夫妻两人如今已成了怨偶,相看许久无话。 福晋心里正憋着气,犹豫片刻还是道:“……太子爷来做什么?可是来看我笑话的?若是如此,那您可算得偿所愿!” 四爷皱皱眉,冷声道:“你我本是夫妻,你被人议论,被人笑话,落的也是我的脸面,我何苦如此?” 他看着福晋那张消瘦且决绝的脸,想了想还是道:“太医都与我说了,你病的厉害。” “心病还须心药医,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如今你见着弘昼与弘历两个孩子过的越好,耿氏与钮祜禄氏过的越好,你心里就愈发不舒坦,这病就愈发严重,既然如此,我想了想,不如就将你挪到庄子上养病吧。” “眼不见心不烦的,兴许你这病就好转一二。” 福晋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您说什么?” 她见过太多这等事情,只要被挪去庄子上,就再无回来的时候。 她知道四爷对她无情,却万万没想到四爷竟会心狠到这般地步:“如今马上要过年了,太子爷当真要将我送去庄子上吗?您难道不怕朝臣议论,不怕众人说闲话吗?” “庄子上凄苦,平素除了丫鬟婆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四爷想了想,觉得她这话甚有道理,便道:“既然你觉得庄子上寂寥,没有说话的人,那就叫李氏随着你一起过去,陪你说话吧。” 这话一出,他便转身就走,临走之前还不忘丢下一句话:“这件事已经定下,再无转圜的余地。”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有缘由的。 一来是只要福晋与李侧福晋在太子府一日,只怕府中就无安宁之日。 二来是这两人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狠毒至极之事,罪不至死,可若说善事,这俩人也是一件没做的,将两人都送去庄子上,好吃好喝招待着,大夫伺候着,到底能有多久的寿数,就看老天爷的安排。 等着四爷走了很远,仍听到身后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 可四爷脚下的步子连停都没停一下。 待弘昼听说这个消息时,他们几人正坐靠窗的桌前吃锅子。 满屋都是翻腾不止的牛骨汤的香气,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有切的薄薄的牛五花,腊货馆送来的广味香肠,嫩嫩的青瓜,卤的软烂的猪脚……这等天气吃锅子简直就是享受。 吴扎库·明月与富察·容月听说这消息时是微微一愣。 她们俩个皆是心地良善之人,想着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时候将人送去庄子上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吴扎库·明月更是道:“……我听说嫡额娘与李额娘是水火不容,她们两人都到庄子上,岂不是两人的病愈发严重了?” “不会。”弘昼摇摇头,夹了一筷子羊肉片到吴扎库·明月碗里,笑道:“这就是阿玛的高明之处,如今嫡额娘也好,还是李额娘也好,两人皆无所事事,到了庄子上日子愈发难熬。” “她们俩人明争暗斗了一辈子,到了庄子上两人互争互斗,也能有点事情做,兴许这病能好上几分。” 他怎么觉得四爷的意思是叫两人狗咬狗似的。 弘历笑了笑,道:“以后府中怕就能清净了……” 如今富察·明月生产在即,有福晋在一日,他这心里就不踏实一日。 这下可好了,他夜里睡觉都是踏实的。 四人高高兴兴吃着锅子,吴扎库·明月时不时给富察·容月夹菜,笑着道:“……嫂嫂多吃些,弘昼说了,牛肉吃了不会胖的。” “稳婆说你大概就是这几日发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弘昼也跟着接话道:“是了,我已给他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不拘男女,礼物我各准备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到了当天夜里,富察·容月就发动了。 因富察·容月并非第一胎,产程并不艰难,等着弘昼与吴扎库·明月起身匆匆赶过去时,已得知富察·容月这一胎生下了个儿子。 小安安担心额娘,也守在一旁,如今见弘历抱着小婴儿,纵然话都说不清楚,却仍想要瞧瞧。 弘昼一进来就奉上了自己给小侄儿准备好的见面礼。 依旧是一个硕大无比的长命锁。 甚至连纹路,样式都与当初送安安的那个差不多,只是上面的没有宝石,用弘昼先前的话来说,男儿家的,长命锁要什么宝石? 吴扎库·明月进去探望富察·容月,弘昼则留在外头与弘历说话,瞧了瞧这皱巴巴的小婴儿,忍不住道:“……我觉得安安出生比这小崽子好看许多。” “哦,对了,你给这小崽子取的什么名字?” 弘历扫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小崽子小崽子的,他有名字,叫永琏。” “这是我和容月一早就说好的。” “不是永琏长得没安安好看,而是你心里偏向于安安,所以看他就比不上安安。” 说着,弘历更是笑着道:“你一门心思想要女儿,这世上多的是事与愿违之事,当心到时候你一连生好几个儿子。” 弘昼连说不可能。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弘历会一语成谶。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如今的弘昼看着眼前皱皱巴巴的小人,想着永琏也是自己的侄儿,自己这个当叔叔的总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便勉为其难伸出手道:“来,永琏,让叔叔抱抱。” 相较于当初抱安安时的小心翼翼,他如今抱起永琏时则熟稔很多,笑着道:“永琏,到时候你长大了可得乖乖的。” “若不然,我可是要揍你屁股的。” 弘历是无奈苦笑。 弘昼话虽如此,但心里也知道历史上的永琏并没有平安长大,如今心里更是暗暗道:小永琏,你放心,我会护着你平安长大的,若有人敢对你下手,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弘昼并不清楚历史上的永琏为何夭折,却也记得历史上这孩子长到了八九岁去世,按理说,这般大年纪的孩子已经立住,不会因为一场风韩或者疾病夺去性命。 他不光是这样想,甚至还将永琏身边伺候的人都调查了一遍,更是将这些人家里有几口人,做什么营生都调查的清清楚楚,更是专程训诫过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若你们伺候的好,银子管够,若是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就算弘历与富察·容月会放过他们,他也绝不会姑息。 惹得弘历都忍不住与弘昼笑着道:“……我看你这个当叔叔的比我们更上心,到时候定要两个孩子好好孝顺你,不过永琏身边的乳娘嬷嬷都是可靠的,你是不是太过于小题大做了些?”
第147章 弘昼知道弘历话中的意思是什么, 无非想着有些人是忠心耿耿,若自己对那些人太过于严苛,则会寒了那些人的心。 在对仆从这方面,弘昼一向是极其好说话的。 甚至当初弘昼亲事定下来, 不少奴仆想着新福晋进门, 弘昼院子定要添不少人的, 所以四处打点, 想要进弘昼的院子伺候。 如今弘昼却是一反常态,正色道:“哥, 话不能这样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永琏身边伺候的人若不是心怀不轨, 听到这等话自不会放在心上,若有人心怀不轨, 正好也能敲打他们一二。” 说着,他是神色愈发凝重:“永琏是你的长子,也是嫡子。” “皇玛法年纪已经大了,阿玛太子之位已定,你是下一任储君人选, 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永琏不是寻常的孩子, 他一出生就会被所有人盯着,甚至被人忌惮……” 原本弘历面上端着笑的, 可听闻这话却是笑意全无:“弟弟!” 便是他们兄弟之间可以畅所欲言,但有些话却是不能说的。 比如说, 储君之位。 比如说, 多年以后一人为君一人为臣。 弘昼却冲着他笑了笑,甚至拍了拍他的肩, 笑道:“哥,我这话又没有说错。” “我当着皇玛法的面甚至都这样说过,阿玛就咱们两个儿子,势必有一个会为储君的,难不成你还想着叫我继承大统?” 说着,他甚至开起玩笑来:“就算你愿意,你也得问问皇玛法和阿玛愿不愿意,问问大臣们和老百姓们愿不愿意。” “我若是他们,我定第一个不愿意。” “我并非鸿鹄,也没有大志向,所以,我愿意跟在你身边沾沾光,享享福,若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愿意像裕亲王辅佐皇玛法,十三叔辅助阿玛一样帮助你的。” 身在皇家本就比寻常孩子早慧,更别说弘历这个年纪在如今已是大人,已知道皇位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因为这个位置,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们自相残杀。 因为这个位置,他的亲兄弟弘时错漏百出。 因为这个位置,他的阿玛蛰伏多年。 所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般话会轻飘飘从弘昼嘴里说出来,小时候弘昼倒也提过,但他以为那是弘昼年幼不知事的缘故:“弟弟……” 弘昼面上笑意不减,道:“哥,你这样紧张做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 “其实这么些年,也曾有人挑唆着要我去争一争皇位,说什么就算我们如今关系再好,来日却是君臣有别。” “但我想,不管过了多少年,哪怕我们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也是不会变的,是不是?” “是!”弘历重重点头,面上满是郑重:“这是自然。” 他一副担心弘昼不信的样子,正色道:“我可以发誓……” 弘昼笑了笑,道:“发誓就不必了,我们拉钩吧。” 拉钩? 弘历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玩过这个游戏,可如今他们都已为人君为人父了。 弘昼却是不管不顾,如小时候一样拉起弘历的手,正色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撒谎谁就是小狗……” 到了最后,两人面上都带着笑。 原本一个沉甸甸的问题顿时就变得轻松起来。 弘昼更是道:“再说了,我也不怕你对我不好,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不识字的时候,我曾忽悠你按过手印?” 弘历点点头,他曾好几次与弘昼一起看过那字据,弘昼生怕他不记得这事儿,不认账了:“我记得,乳娘他们替你代笔,我在上头按了手印,说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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