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紫金冠与首饰盒往柳二怀里一送,扭头就走。 “微主子,这,这,这实在是使不得呀!”柳二立即傻了眼。 而若微则又向府中典药局走去。 湘汀与司音司棋在后面紧紧跟着,大家的心都跳得咚咚的,觉得甚是紧张。 进了典药局的门,正看到三两名医士在清点药材,而桌案前坐的正是徐医正。 他见若微入内不由眉头微皱,但又立即起身相迎:“您是孙令仪?” 若微伏身下拜,徐医正刚要伸手相扶,又觉得不妥。于是只好侧身而立,躲开了她这一礼:“娘娘折煞下官了,何事须如此?” 湘汀真怕若微义气用事,所以上前代为解释:“医正大人,我家主子也是为了求药而来!” 徐医正恍然明白,立即揖手说道:“令仪娘娘,不是下官推托,却是因为规矩所限,我们这些人不仅要从太孙府的规矩,还有宫里太医院管着,没有殿下之命,不能擅入内堂,更不能为女子诊治!” 若微点了点头,面色很是恳切:“大人的为难,若微明白。只是肯请大人赐我几味治外伤的草药,我自行为小婢调理,不与大人相干!” 徐医正面露难色:“不是下官拂娘娘的面子,只是这典药局中每一味药一钱一厘都有帐目,不能私自流出去半分。其实娘娘去请了殿下之命回来,下官立即效劳,绝无二话!” “主子,既然如此,咱们就去求殿下吧!”湘汀轻轻扯着若微的衣袖。 若微唇边浮起一丝苦笑,心道,他不见我,我何苦去求他。 随即从袖中掏出一物,湘汀立即大惊:“主子,万万不可!” 亮光一闪,若微手中拿的正是脱脱不花所赠的那柄短刀,她手起刀落,冲着自己的左臂划去。众人这才明白,她是想伤己求药。 徐医正吓得当即跪倒。 湘汀和司音等人已经哭了起来。 若微闭着眼,拿刀狠狠向自己手臂划去。 可是突然持刀的右手被人用力握住。 若微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一位年约三旬的医士,他左手狠狠攥着若微的手,而自己的右手上还拿着一把药杵。 原来是站在门口弄药的医士。 若微用力挣着却被他抓得牢牢的怎么也挣不脱,看不出这文弱之人倒有股子蛮力。 “徐医正,这就不是男女有别了吗?”若微声音一凛,秀眉微挑,瞪着徐医正。 “这个,梓琦,快放手!”徐医正轻咳一声。 那医士先放下自己右手的药杵,又用右手从若微手中取下宝刀,这才松开自己的左手。 若微甩了甩腕子:“徐医正,今日这药,若微取定了,你若不给,若微便自残于此!” “这!”徐医正大为挠头。 那个名唤梓琦的医者凑在徐医正耳边低语几句。 徐医正频频点头,这才对若微说:“微主子要什么药,请提笔开方,也算留个凭据,日后理帐,或是殿下查问,下官也好对答。” 若微立即喜笑颜开,对着徐医正和梓琦又是一番拜谢。 她这边闹了一场之后终于如愿以偿,回到迎晖殿中给紫烟沐浴之后,敷了外用的药,又吃了内服的汤剂,换好干净的衣服,就让她躺在迎晖殿正房的暖炕之中。 一切都消停了,司音司棋摆好午膳,她也实在没有胃口,闹了这样一场之后身子乏力得很,只想歪在床上睡上一会儿。 于是遣开了丫头,独自睡去。 仿佛刚刚睡着,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那样有力的步子,除了朱瞻基不会是第二个人,若微翻身向里,拿被子蒙了脸。 朱瞻基踢门而入。 “孙若微!”朱瞻基简直快要被气死了,刚一回府,就碰上慧珠带着伙房和药典局的管事来报,胸中的怒火立即被点燃。所以午膳也没吃就直奔迎晖殿,一进门居然也没人来迎,进了屋可到好,暖炕上躺着一个丫头,而若微蜷缩在架子床上,蒙头大睡。这火更是无从遏制,他冲到床前一把掀起被子,指着若微说道:“你居然拿本王的紫金冠,和皇姑赠你的珠宝去换洗澡水?” “有何不可?”若微眼皮都没抬,依旧头冲里蜷着身子,闷闷说道:“你把我看做至宝的小龟都差点给摔死了,我怎么就不能拿你的紫金冠去换东西?” “你?”朱瞻基欺身上前,用手狠狠指着她,几乎已经戳到了她的鼻子尖:“你居然以自残的方式去威胁取药?你不顾自己,就不顾我们的孩子?” 若微扭过脸去:“你不是夜夜欢娱身处花丛之中分身无术吗?相信好消息很快来临,自有一堆女人愿意帮你生儿育女,我死我活,殿下岂会真的在意?” “你?”朱瞻基挥起手掌,眼看着就要扇在若微的脸上,可是她连躲也不躲。 朱瞻基这一掌硬生生地重重拍在床架之上。 “殿下!”窗前暖炕之上的紫烟挣扎着撑起身子,跪在炕上叩头如捣蒜:“这一切,主子都是为了奴婢,殿下千万不要责怪主子,否则,紫烟只有以死相报!” “紫烟!”若微立即从床上弹起来,走到炕边将紫烟抱在怀中,两人相拥失声痛哭。 朱瞻基原本九重怒火抑郁在心中,如今见她们哭作一团,立时没了分寸。若微从炕上拿起一件血衣,呈给朱瞻基:“你看看,你看看,就是所谓的规矩。你的王妃把紫烟打成半残,回来的时候,就剩下半口气。我想要桶热水给她擦擦身子,都要不到。这全府上下,都知道我失了宠,失宠就失宠,我死我的,何必要连累我身边的人!” 朱瞻基理亏词穷,他与若微一样,一向最是善待下人。所以看着紫烟奄奄一息的模样和那件血衣,这气势立即没了大半。 若微走到榻里,又用手捧起小乌龟,举到他面前:“你看,你仔细看看,你把他摔的有多狠,这壳都裂了,他该有多疼?” 说着说着,珠泪连连,呜咽地哭了起来。 见她如此,朱瞻基就是再气,此时也没了脾气。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朱瞻基伸手去拉她:“这两天闹的也够了,惊天动地的,就许你闹,别人还不能发个火了?” “发火?你怎么不摔你那个玉虎镇纸?为何偏偏摔我的小龟?”若微更是委屈,索性大哭了起来。 “好好好,你别哭了,你把我的紫金冠都送到伙房去了,也算扯平了!”瞻基拉着若微:“走,楼上说去!” 若微执拗着不动:“就在这儿说!” 朱瞻基看了一眼歪在炕上的紫烟,皱着眉头:“你说的三日后给我讲实情的话,如今还作不作数?” 若微一仰脸,抹了把泪:“当然算数,不过,我不是为了得到你的谅解重新受宠才告诉你的,我是为了我的名声!” 朱瞻基轻哼了一声:“都是一样!” “不一样!”若微跳着脚喊道。 “好好好!”朱瞻基皱着眉。 若微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乳白色锦缎大红绸里滚毛边的大斗蓬披在身上,向外走去,朱瞻基愣了:“去哪里?” “捉奸!”若微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朱瞻基莫名其妙,只得紧紧跟上。
第三十八章 石室情誓蒙 西山脚下,蜿蜒的小路之上。若微在前,朱瞻基在后,不紧不慢向山上走着。漫山的积雪还未融尽,走在上面还有窸窣的声响,寂静的空谷中不时有鸦雀飞过,走在这样真实的雪景图中,令人心清神爽,就是有再多的烦恼,也都会暂时搁置。 朱瞻基跟在若微后面,将满心的疑问暂时压下。如今看她一身素衣衬托出玲珑的身段,风帽下面露出的幽雅的流云髻光亮如墨,乳白色的斗蓬在银装素裹、绵延无际的峰峦映衬之下,就像一个雪精灵。 而因为走动,不时被风掠起的斗蓬露出大红的面里,就像跳动的火烛,耀花了人的眼睛。这斗蓬就像是若微的写照,乳白色的绒面像她娴静温和的外表,而大红的里子,才是她热情如火的真实诠释,真真一个外冷内热的性子。 朱瞻基原本跟在她的身后,是怕她步子太快会有个闪失也好自身后将她接住。而此时,他紧走两步与她并肩,又伸出手去拉她藏在袖中的小手。 而她则嫌恶似的丢开。 朱瞻基执拗地稍稍用力,将她的小手再次牢牢握于手中。 她停下步子,扭头瞪着他。 雪帽下那双美目灵动有神,修眉端鼻,颊边梨涡微现,微怒之中更是秀美绝伦。那一瞬间,在蓝天、白雪、苍松的映衬下,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朱瞻基一向认为自己在女色面前,有过人的自制力,然而在若微这样的绝色面前,他真的是毫无招架之力。 他低下头,很想去吻她的朱唇,今儿的她,未施脂粉,丹唇不点而红,莹白的肤色因为山中的冷风而微微湛红,自然而真实的美,更让人眩目。 很想在这万山空谷中,拥紧她,唇舌相抵,共享片刻的缠绵。 可是她的眼神儿,冷俏俏的,让他忘而却步。 他克制着自己的冲动,牵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行至半山腰忽听到淙淙的流水之声。 随着若微,走到一处池塘断崖之处。 朱瞻基很是莫名,而若微则依旧向池边走去。朱瞻基立即用力拉着她的手:“你要做什么?” 若微眼睛盯着波澜不惊的水面,指着那处断崖:“淌过水池,崖壁之后有个山洞,一切谜底就在里面!” “当真?”朱瞻基眼中透着探究与疑虑。 若微不去理他,依旧往池边走去,她的一只脚已经迈入池中。朱瞻基立即将她拉了回来,伸手将她抱起,盯着她的眼眸说道:“数九寒冬,又有了孩子,怎么还如此横冲直撞的?” 若微把脸一扭,指着前边:“向西十丈,可见洞口!” 朱瞻基抱紧若微趟水而过,这才发现这池中的奥秘。池边水深,而沿着若微手指的方向越往里走地势越高,潭水不过只到膝处,并不向外面所见的那般深幽。 行了十余丈,果然见到一个石穴的洞口。 入洞之后,才将若微放下。 刚刚入内,光线较暗,朱瞻基站在洞口仰视着上方的一线天,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把目光投向室内。此时若微已从石桌上拿起火石,点燃了石窟上的两盏油灯。 洞里立时亮了起来。 “咦!”若微环顾视内,才惊讶地发现,不过几日而已,这石洞内竟然模样大变。 朱瞻基看到石洞里间,有石炕、石桌、石椅,还有石灶和锅碗器皿,心中虽然称奇,面上却依旧淡定。随着若微再往里走,才发现里面空间极大,平整的青石板上七零八落摆着一些黑玉酒瓮,而再往里看,则发现石板之中还有数十个黑色圆形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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