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太子妃立即命人将她扶起。 “娘娘,出了大事,奴婢冒死闯宫!”慧珠面上一派悲怆之色,目光含泪又看了看左右的宫女太监。 太子妃立即低喝道:“都退下,云汀,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入内。” “是!”云汀立即领着众人退下。 太子妃引着慧珠至内殿:“说吧!” “是!”慧珠正色说道:“昨日一早,胡娘娘突然晕倒,后来又见了红。” “什么?”太子妃跌坐在榻上,一双美目紧盯着慧珠,“不要说过程,只告诉我善祥现在如何?” “现在已然无恙了,太医说还须静养月余!”慧珠眼中蓄满泪水,重又跪在太子妃面前。 “菩萨保佑!”太子妃双手合拾,美目微闭,默诵了数声佛号,这才气息如常,她盯着慧珠,面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好孩子,现在,你把这其中的始末详由细细给本宫讲来!” “是!”慧珠点了点头。 皇太孙府地牢之中,若微缩在墙角,此时她早已想得清清楚楚,这局是死局,但也不是全然不能解。因为还有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想清楚了,也就不再害怕,只是担心这腹中的胎儿是不是强健,能不能经得起后面的波澜与折磨。 “若是此次娘能够化险为夷,娘保证,一定要给你图一个安康宁静的生活,娘保证!”她把手轻抚在自己的小腹上,自言自语。 突然,花园里仿佛响起一片嘈杂,不远处传来一股难闻的糊味,虽然是夜色如墨,也难感觉到烟尘滚滚,难道是哪里失了火?若微脑子迅速转着,这是否又是下一个陷阱? 正在左思右想之际,一声利器相抵的尖锐声响之后,咣当一声,铁链与大锁应声落地,大门被打开。 一个身穿夜行服,以黑布罩脸的壮汉闯入地牢,一把将若微从地上拽起:“走,是他让我来救你的?” “他?”一时间若微脑海中闪过好几个人的身影,第一个便是许彬,但只是一闪念便被否决了,他是不会这样出手的,这不是他的风格。第二个是颜青,但也说不通,颜青功夫虽好,但是进不来内苑,就算得到消息也是通知越王瞻墉或是咸宁公主,而他们都应该是求太子妃,走堂堂正正的路线。那么,还会是谁?“ “是他!”那壮汉弯腰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在若微面前一晃。 若微认了出来:“是脱脱不花?” “正是。他知道你在此处受苦,特命我前来救你出去。”那人说着就上来拉扯,若微容不得多想,跟着他出了地牢。 这才看到地牢门口几名守卫已然倒在地上。 “走!”那人拉扯着若微就往外走,眼看不远处手执灯笼值夜的人,若微突然心中一动,她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他问。 “不花大哥胸口上的伤可好了?”若微问。 “呃……”那人明显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了好了。” “那他为何不亲自来救我?”若微又问。 “他,他……咱们还是快走吧,有什么想问的,等见了面你自己亲自去问他!”他说。 “呵呵。”若微反倒笑了,“是让我去问阎王吧?” “什么?”那人被黑布掩衬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你根本不是脱脱不花的人。”若微冷冷地注视着他,“不管你是谁的人,受了谁的指使,你现在离开,我会当从来没有见过你。” 那人身子微微一颤,仿佛只是转瞬间,举手提刀冲着若微就劈了下来,若微下意识地伸手护着肚子,随即紧紧闭上了眼睛。 “呯”的一声,仿佛高楼倾覆。 接着便是鹤唳的风声。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身上还是好闻的味道,眼睛依旧亦正亦邪地瞅着她,同样,她依旧是偎在他的怀里。
第四十八章 血燕暗翔飞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若微笑了,甜美一如当年。 他也笑了,笑容中尽是苦涩。 “我们在哪儿?”她问,眼睛紧紧盯着他,神情中有兴奋,有信赖,更有娇纵。 他微一抬手,顺着他手指之处,她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她和他此时正置身在太孙府高高的殿宇之上,坐在价值不菲平日里流光幻彩的碧瓦之上,俯瞰着夜色中的豪门深苑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不远处黑烟滚滚,火光冲天,所有的人似乎都被吸引过去。 “走水了,快过来帮忙!”呼喊声阵阵,只是她和他都很清楚,那不过是某人暗布的迷阵。 “我们在房上?”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的出来?”他生气了,扭过脸去不再看她,只是把目光投向无边的黑夜和点点的星光。 她却顽皮地伸出手去托起他的下巴,像是调戏人家一般,扭着他的脸面向自己:“那么久没见了,想看就看吧。看完以后,我还得回地牢呢。” “没心没肺的丑丫头,有何好看的?”他静静地对上她的眼眸,话语如此冰冷,可是在她感觉却如沐春辉。 “如果你不救我,这次我真的会死的很惨,不仅是我,我全家,九族都会因此受累。”她说,“我猜,那个人将我打晕或打伤之后,带到太孙府外是杀是剐,再也无人知晓。而皇族内外,我只会留下一个‘弑杀嫡妃,里通外男,祸起出逃’的十恶不赦的罪名。如此便坐实了,再无翻案的可能,也死无对证了。”她说的兴致勃勃,丝毫不见伤心与颓废,反而像是解了一个深奥的迷题一般饶有兴致。 他不由微微皱:,“如今可算是撞到南墙了。这样,还不打算回头吗?” “呵呵!”她一阵娇笑,凝望着他,“你还是不够狠心。为什么不让我坐实了这罪名,让我彻底没有退路。那样,我自然会跟你携手天涯,再不问这红尘之事。” 他不语。 是的,他本可以不出手,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是不会在太孙府出手伤她。只是将她打晕带出府,然后顺便再杀伤几名侍卫,造成她阴谋连合外人暗害嫡妃,事发后连夜逃走的假象。如此,这太孙府,她是万万不可能再回来了。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山穷水尽之时。若是那时自己再出手,必定能达成心愿。 为什么自己没有耐心去等呢? 因为不忍,因为不屑。 对她的情,不忍让她去挨那一下重击,哪怕不会致命,也绝不允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受难。而他的骄傲更让他不屑去以那样的方式和境遇来接收她。 所以,他宁愿在任何时候都给她可以自主选择的机会。正像现在,退可海阔天空,进可反击成功,而进与退,都是她自己来选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救你的。”他终于问出心中所惑,因为从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小小的得意让他知道,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出手的。 “因为,那碗酒酿圆子!”她说。 “哦?”轮到他糊涂了。 她扬着小脸,满是珠辉,让人疑心天边的月儿突然降落在身旁,美得那样的朦胧失真。 “两个月前,湘汀从厨房给我端来一碗酒酿圆子。里面放了桂花蜜,甜丝丝的浸人心脾,还有那圆子里包着香喷喷的芝麻。别告诉我,这与你无关。”她面上的神色笃定极了。 而他却稍稍有些泄气,闷闷地应了一声:“是。” “那次酒醉,吐的稀里哗拉的,住在你家半夜醒来却觉得好饿,你叫白纻她们备下了许多精致的小点心。可惜,端到我面前时偏偏我又什么都吃不下,只吃了一碗酒酿圆子。”她脸上映着一团柔柔的莹光,面色微红,眼中秋水含情,已完全沉浸在彼此间那少的可怜的回忆中。 “我吃完以后还拉着你的袖子抹了抹嘴,说要是放了桂花蜜和芝麻就更好吃了。”她笑了,面色却已然红了起来,因为从来没有人那样去做,而她也是刻意地刁难,只是让他知道她会跟他撒娇,也会跟他提要求,在他面前,她从来是憨直的。 他轻声一哼:“亏你还记得,那一夜,就像一个蛮横的小刁妇,闹了整整一夜。” “因为我知道,天亮以后,就是咫尺天涯,再也没有交集了,所以,很想让你娇纵我一次。”她脸上的笑容没了,把脸深埋在膝头,无声无息,泪落无痕。 相对无语。 他清楚的记得,她曾经扬着笑脸对他说过想吃放入桂花蜜、包着芝麻馅的像黄豆一般大的精致的酒酿圆子。好苛刻的要求,他和厨子的眉都为此皱起。当夜自然是没法弄给她吃,所以她说,你要记得你还欠我一个心愿。 只是一个心愿吗? 他用手指轻按着自己额头,唯有苦涩。 他也记得她跟自己撒娇,扯着他的袖子哭闹了一夜。 这些他都记得,她也记得,但是她应该不会记得她十个尖尖的手指尖曾经深深地插入他的手臂,她也不会记得她曾抱着他哭诉“既生瑜何生亮,有了瞻基为何又会遇到你?” 是的,那是她得到消息从南京北上准备与瞻基重逢而前来与他告别的那一夜。 那一夜,伤感,挥之不去的萦绕着他们。 她不知道,他的放手,不是因为他风淡云清、不问世事的个性,却只是因为她的矛盾。他不忍她沉浸在矛盾中,与其这样,他抽身而退,轻盈的如同一阵风,不留半点儿痕迹。 “所以,我才放心吃牢里的饭,因为我知道,有你的人在膳房,我就不会被毒死。我也才一碗一碗放心地喝那些所谓的安胎药。因为我知道,穆梓琦,是你的人。 “你竟什么都知道。”他有些无奈,还是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 “那么现在,你预备如何反击?”他问。其实他有太多的方法让胡善祥自顾不暇,让她缠绵病榻,或者干脆一命归西。但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女人间的斗争,应该由你们自己终了。或者应该由他出面,总之不该是我。”他声音略为有些清冷,仿佛真的想置身事外。 “我知道。”她鼓着腮,气呼呼的,为什么此时与她比肩而坐的不是瞻基。 “湘汀她们如何?”她问,声音有些打颤。她很怕她们有任何变故,体无完肤,或是屈打成招。 “还好,都还活着。”他声音异常清冷。 “我要回到牢里。那个人,只是被你打晕了吧?跟着他应该能查出些什么。其余的事情,我可以应付。”她说。 “好。”他应着,依旧面无表情。 东宫太子妃寝殿,太子妃立于窗前,打开窗子对上皎洁的月光,神情幽静。 云汀取下灯罩,换了一支新烛,静静地站在太子妃的身后,大气儿也不敢出。她不知道此时娘娘在想些什么,只是知道不能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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