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有武功在身,不可能被他踢倒,但这一脚下来他也生生承受了,握了拳头怒瞪向对方,极力忍住挥上去的冲动。 他不能坏了主子的大计。 “怎么,你还想打我?你打啊,你打个试试?” 羡容上前去,一鞭抽在那人身上,将他掀翻在地,随后又是一鞭,一连打了五鞭,站在旁边问道:“我打你了,如何?” 那人一挨鞭子便知道是羡容动的手,此时连忙跪倒在地:“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姑爷就是姑爷,我让你看看他是哪门子的姑爷!”羡容说着将鞭子给秦阙:“你来,随你教训。” 秦阙对这种打下人的事不感兴趣,也不在意是否被人看不起,是否受到侮辱,没接鞭子,径直进屋去了。 羡容在后面喊他一声没喊回来,怒哼一声,看向眼前跪着的人道:“我知道你是陈管家的儿子,仗着大伯的势,威风得不得了,我告诉你,我就算把你卖了,大伯也不会说我半个字!” “是是是,是小人喝多了,说糊话,郡主息怒,小人再不敢了。”那人连忙道。 羡容抬眼看向旁边围着的小厮,认真道:“薛郎是我夫君,也是王家的主人,阿六是薛郎身边的人,便只听他一人吩咐,谁不把他们看在眼里,我要谁好看!” 众小厮都低着头,乖乖听训。 羡容冷哼一声往屋内走,走了几步回头朝那人道:“这月的柴都归你劈,水都归你挑!” “是,多谢郡主,多谢郡主。”那人连忙道。 她这才怒气冲冲进屋去。 晚饭时,她气依然没消,对平平方方这几个身边的丫鬟也没好脸色。 她与薛柯是不是睡一张床的事,小厮怎么可能知道,当然是屋里几个丫鬟传出去的。 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某个人,也许是几个人,反正就是她们的事儿! 平平等人知道她气着什么,忍着没发也是给她们面子,几人也都战战兢兢,侍候得小心翼翼。 直到洗漱后,羡容待在床上,看见秦阙打开地上的铺盖,很有些惭愧。 如果她的哥哥娶了个嫂嫂,却不和她同床,那嫂嫂一定会被家里人议论、嘲笑;同理,她和他拜了堂,却不和他同床,自然也会让他被家里人看不起。 但她是真心喜欢他,真心要和他做夫妻的,虽然手段粗暴了那么一点点,但她绝不是绑他回来好玩的。 此时看着地上的他,又想着地上那么冷,她有意过去到地铺上,坐在上面和他搭话道:“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暴雨梨花针?” 秦阙没抬眼:“不要。” 羡容理解成他是生气。 他肯定是不高兴的,但他向来都是把一切放在心里,从来不会表露出来。 她又向他介绍道:“你看,这里面有二十七根银针,能射三次,一次九根,回头我把针匣打开,一一涂上鹤顶红,一针就能毙命,保证让那面具人被戳成刺猬,有来无回!” 秦阙仍不说话。 她除了向长辈撒娇讨好处,就没和人说过好话,此时心里有愧,也不知怎么哄他。 最后她看了他半天,凑到他身前轻声道:“夫君,等明天回家,我们圆房吧?” 秦阙停下拉被子的手,抬眼看向她。 羡容温声道:“就,做真正的夫妻,好不好?你相信我,我肯定是真心喜欢你,真心要和你成亲的,人家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回头我给你弄个官职,你就……安安心心,和我过日子好吗?” 秦阙自然能听出来,她在哄他。 他这辈子还没被人哄过,也没和一个女人讨论过这种话题,导致……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看了她一会儿,又偏过头去。 羡容便伸手掰过他的脸,让他对向自己:“你想不想嘛,不会还想和我犯倔吧,先说好,你要是敢说不,看我怎么罚你!” 秦阙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最后面色平平道:“随你的意。”说完又将目光挪开了。 羡容笑了起来,她知道他这个人,说话不好听,表情不好看,好像所有人都是他杀父仇人一样,他这个“随你的意”,几乎算得上是欢喜默认。 “好了,就这样说好了,睡吧。”说着她替他理了理被子,离开地铺跑去了自己床上。 秦阙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被子上那绣着腊梅、浅蓝色的披风,神情怔怔,很久才缓缓躺了下来。 直到床上的她已睡着,他发现自己心里好像不那么平静,竟还想着她刚才的话。 他暗暗吐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过小事一桩,没什么好顾虑的,既然不得不留下来,到那一步也并不意外。 第二天一行人就准备着回城。 仙山虽好,但终究不如城里热闹,吃饭难,出行难,蛇虫鼠蚁多,羡容是一点儿也受不了。 下山并不比上山好走,但好歹快一些,进城门时太阳还未下山。 城里不知办什么喜事,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羡容觉得奇怪,特地绕了路往街心走,这才发现是此次春闱高中的进士们戴红花骑马游街,浩浩荡荡一百多人,由礼官开道,禁军护卫,敲锣打鼓,引得周围无数人围观瞻仰,比成亲排场还大,也更让人艳羡。 那骑在马上的进士们个个顾盼自得,神采飞扬,底下围观的人们也纷纷称赞,有父母与身旁的小孩说以后也要如他们一般登得龙门,也有人朝长相英俊的进士扔鲜花瓜果。 羡容此时才算明白高中之于读书人意味着什么,不只是当官,还有这无上的荣光。 她回过头,见秦阙只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便又放下了车帘。 也不知是不感兴趣,还是不忍去看。 一定是不忍去看吧,怕自己伤心难过。 她心中再次冒出几分心虚来,打马到马车旁,从外面撩开了车帘:“薛郎?” 坐里面的秦阙看向她。 “你想做什么官?我让我爹给你安排呀,比他们官还大,好不好?” 秦阙没说话,看着并不像很开心的样子,明显他还是更想高中进士。 羡容便作保证道:“你想想要做什么官,明日我就和我爹说!” 她其实挺喜欢看热闹的,但想着怕薛柯伤心,也就在路边瞅了几眼,没和其他人一起跟着进士巡街的队伍跑,老老实实就回去了。 这两天上山下山的,实在是累,好不容易到了家,随便休息个把时辰,用个晚饭,天就黑了。 今天是晴日,明月皎洁,繁星满天,平平方方几人侍候羡容沐浴完便下去了,没一会儿后面浴房内传来往浴桶内倒水的声音,羡容与榻上坐着的秦阙道:“快去洗,洗干净点,不洗干净待会儿不许你上床。” 秦阙:…… 他没说话,却莫名腾起一股局促感。 然后他便起身,去了隔间后的浴房。 一会儿,他着内衫出来,才到卧房,羡容便盘腿在床上朝他招手:“快过来。” 秦阙过去了,坐到床边,她将胳膊伸到他面前:“闻一闻,香吗?” 他没反应,只是看她,她便又将胳膊凑到了他鼻前:“香吗?” “嗯。”他极淡地应了一声。 一种淡淡的柔雅迷荡的花香。 羡容眼眸奇亮,犹如带着星光:“太后给我的,说是大食国的东西,叫蔷薇露,滴一滴在身上就特别香,是不是比沉香的香味好闻一些?” 她说着凑近他:“我平时最烦这些东西,今晚特地为你洒上的,我听说她们说男人喜欢这个。” 秦阙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他,语气带着柔情与妩媚:“你快上来。” 他将腿挪上床,彻底与她待在了同一张床上、支着红色纱帐的架子床。 “那今天,就算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她说着钻进了被子,眨巴着晶亮的杏眼看着他。 他便也缓缓躺了下来,以胳膊撑着身子,侧身朝她。 她看着他一笑,伸手抱着他胳膊,闭眼睡下。 秦阙等了她片刻,她仍未睁眼,神情安稳,似要睡着。 他有些不解,又有些错愕,看着她脸色平静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太对。 就在他疑惑时,羡容却又倏然睁眼,认真看向他:“我忘了说,你不许偷偷亲我,更不许我往嘴里吐脏东西!” 秦阙愣愣看了她半晌,他一向是个不怎么有好奇心的人,甚至几乎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但这一刻,他忍不住问:“我为什么……要往你嘴里吐脏东西?”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 “因为你想传宗接代啊。”羡容紧抿着唇,然后道:“但我现在可不想生小孩,更不想养小孩,你要是敢偷偷亲我让我怀孕,看我怎么罚你!” 秦阙:…… 他一动不动看着她。 以往他是不想说话,但这一刻,他是真不知该如何回应。 警告完,她神情又温柔起来:“好了,睡吧。”说着再次抱着他闭上眼。 没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这姿势不舒服,她又侧过身去背朝他睡了起来。 一,二,三,四……大约数到十,她呼吸便开始变缓,绵长,证明她已进入梦乡。 秦阙在她安稳的呼吸声中愣了很久。 红烛一下一下跳动,院外传来隐隐的虫鸣声,这夜无比宁静,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慢慢开始意识到,她所谓的,圆房、洞房花烛夜,就是……睡觉。 睡觉的那个睡觉。 不由自主,他无声地笑了出来。 为什么他要觉得她说的圆房就是真的圆房呢?早该想到,她就不是个正常女人。 此时此境,他看看身侧的少女,又看看帐外的蜡烛,停了片刻,终究还是躺了下来。 床很暖,很软,挨着他的、少女的身体更暖,更软。 翌日一早,秦阙如往常一样自然醒来。 睁眼,便见到身侧女子的容颜。 长长的睫毛,小巧的红唇,玉石般剔透的肌肤,她紧挨着他,一手伸在他脸侧,一脚蹬在他腿上,不老实却又安静地偎在他身旁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一阵清脆又显得嘈杂的鸟叫声,似乎是两只麻雀,站在窗外久久不去,你来我往,叽叽喳喳,羡容终于被吵醒,皱了皱眉,睁开眼。
第22章 眼前就是秦阙的脸, 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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