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容心想他真是想多了,自己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用呢,当然是不得不用的时候,比如他哪天说要封个妃子,让她不开心的时候,回去了她也不会再回来。 但她还是伸出三根手指来和他讲条件:“三次。” “一次。”秦阙坚定道,说着上前来握起她的手:“不管一次还是三次,我保证一次也不会让你用到,行了么?你不就是怕每日待在宫里,怕我有妃子,怕我管你么,我都答应。”最后他又道:“明日五更我就要走了。” 羡容撇撇嘴,“那行吧,一次就一次。” 终于将她说服,然后秦阙便被她盯着,写下了允许她与自己和离,请辞皇后之位,离开皇宫,并仍是羡容郡主,享有羡容郡主原封赏的旨意。 “盖印,再签个名字。”羡容提醒道。 “盖印便不用签名字了。”秦阙回答。 羡容却不信:“反正你都给我弄上,准不会有错。”那样子,好似真的有一天要拿出来用。 连旨都拟了,一个名字的事,秦阙也不愿与她纠缠,依言签下了。 羡容便将纸张吹干,叠好,然后让他转过去,自己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如此这问题才算放下,秦阙看向她道:“好了,先去沐浴?” 羡容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扭过头去,“嗯”了一声。 这一夜并不是个平静的夜,许多事羡容也知道,比如北狄大军已经拿下两座城池,飞速朝中原逼近;翟统随秦阙出征,但大部分南衙禁军的统领仍是翟家人;张丞相是曾经张贵妃的父亲,在宁王与张贵妃死后一直没有动静,不知会不会有动作…… 总之,秦阙理当是焦头烂额的,结果他还有心思洞房。 羡容自己倒无所谓,只是叹服他的定力,不由问:“你不着急吗?明天就要走,又那么早,你不如好好睡一会儿。” “就算着急,该做的事总要做。”他回答。 他不只做了,还做得认真,又因为有了前面几次,经验见长,倒真不负这洞房花烛夜。 脑中闪过一片片白,羡容无力地躺在大红的喜床上,看着头顶,突然明白长公主她们为什么要去兰琴阁。如果她也守寡,如果秦阙是那里的男人,她一定忍不住花千万两银子把他包下来。 两人躺在床上,气息渐渐平稳,他搂着她,抚着她的发丝,一切那样静谧安好,刚才的争吵倒像是上辈子的事。 羡容突然问:“北狄军那么厉害,你打得过他们吗?” 来自草原的骑兵将大齐军队打败过无数次,几乎是刻在心底的恐惧。 “怎么?不相信我么?”他问。 “不是。”她轻声道:“怕你有事,怕你……”在她这里,没有奉承,说不出“陛下定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话,但她也不敢说出后面的话,怕不吉利。 他道:“等我。” 他会好好的,他也希望她能好好的,京城的危机,并不比战场上的小。 羡容轻轻“嗯”了一声,这声“等我”算是两人的约定。 翌日醒来,羡容发现秦阙竟已经走了。心中很是失落,纵使自己睡得太死,他也不该什么都不说一声就走吧,当然,她也明白,他是怕吵醒了她。 第一次,她感受到一种失落与寂寞,才第一天就忍不住望着天边盼他归来。 这种情绪持续了两天便结束了,她开始接受自己已是皇后的身份,倒是莫名没那么有玩心了,并不如她想象那般反正没人管,天天往宫外跑,而是下意识开始注意小翟后与京中的动向,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一天天,京中一切平静,但平静得诡异。 秦阙那边传来消息,急行军半个月,大军赶往边境,遭遇几场小仗,五日后,两军主力第一次正面交锋,大齐败,不得不往后撤退,北狄又往前挺进两座城池。 消息从边关传来,满城哀凄,只觉得北狄不日将要攻占京城。 羡容提着一颗心,却什么都不能做,唯有守在宫中。 后来她发现小翟后开始往太上皇那边走动了。 原本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太上皇对小翟后向来就没有过宠爱,后来沉迷修道与男宠,更加冷落皇后,小翟后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抱养了秦治,将秦治推上太子之位,也不在太上皇前伏低作小,两人一直冷淡。 但如今,因为太上皇身体愈发不好,月头又染了场风寒,小翟后去探望,竟探成了习惯,开始每日一探。 羡容与大伯商定后觉得有问题,于是也以探病为由,常去探望太上皇。有时她给他带两只鹦鹉,有时给他带些宫外的新奇玩意儿和吃食,倒哄得太上皇也很高兴。 到十月中旬,长公主向羡容透露,翟家意欲联合小翟后、太上皇起事。 翟家如今的主事人为翟大将军的长子,也就是小翟后的哥哥翟胜,在禁军中颇有威信,为人也比翟大将军刚硬冲动,他率先联系了小翟后,与小翟后一拍即合,小翟后负责游说太上皇,让太上皇重回皇位,翟胜则负责拉拢所有翟家人或是亲近之人。 但翟胜不知道,堂伯翟顺早对翟胜这一支堂亲恨之入骨。 翟顺为大翟后的弟弟,自大翟后病故,小翟后入宫为后,翟统便不再将堂兄翟顺放在眼里,翟家飞黄腾达,却和翟顺这一支没有关系,甚至前两年,翟顺的小儿子与翟统未过门的儿媳妇两情相悦,两人私会时被发现了,翟顺为了儿子,低三下四去与翟统说情,盼他能成全二人,一切财物上的损失都由自家承担,但翟统不愿意,先以女方行为不检为由退了婚,然后以“叔嫂□□”家法处置翟顺小儿子,最终那被退婚的姑娘投河自尽了,受家法三十杖的小儿子腿上落了病,再也待不得军营,也因心上人之死抑郁难解,成日酗酒,整个人便就此废了。 翟统竟还觉得宽待了堂兄,要不然,该直接将堂侄逐出家族。 翟顺对翟统的怨变成了恨,而翟胜如今竟还想要拉拢翟顺与他一起造反。却不知,秦阙上位后第一时间便与翟顺私下见过面,翟顺不知道秦阙是不是靠得住,但他绝不会让翟统或是翟胜上位。 于是知道翟胜的密谋后,翟顺第一时间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又告诉了羡容。 羡容心慌了,赶紧与大伯王弼商量,王弼一边秘密去筹谋先下手为强,一边让羡容打探太上皇这边的消息,若能稳住,便先稳住,若要动兵,则最好等二伯王律进京。 得了圣旨,王律能带兵入京,他手上有五千精锐,这五千人进京,整个京城便全在王家控制下。 好在王律已离京城不远,再有几日便能进京。 王弼走后,羡容缓了缓气,决定去太上皇那边看看。 每次去都得带点什么,但这次时间急,还真没准备东西,想来想去,最后将她之前带给秦阙的两副皮影人装好,前往玉春宫。 秦阙好像不喜欢她拿他的东西给别人,之前那只鹦鹉便让他生了很大的气,但没关系,这是非常时刻,他想必也没有生气的理由,大不了回头她再送他两副新的。 到玉春宫时,太上皇正在看宫女跳舞。 除了炼丹问道,太上皇向来喜欢这些声色的东西,但大概是看腻了,此时只是躺在榻上,半眯着眼,整个人百无聊赖,一副昏昏欲睡之态。 羡容向他请过安,上前问他:“父皇,我给您带了个新东西来,比歌舞好看,要不要试试?” 太上皇对她、对小翟后都说不出喜欢,也说不出厌恶,此时只是看她一会儿,“嗯”了一声,问:“什么?” 羡容拿出皮影人来,“父皇看!” 太上皇倒是来了几分精神,坐起身拿起一只皮影人来观摩一番,羡容教他如何让皮影人摆出各种姿势,又介绍道:“这是我上次看《拾玉记》找他们要的,他们说这是大师傅用真黄牛皮做的,还不肯给呢,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一对买来的,他们就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进宫前两日羡容还端庄一会儿,来见太上皇头两回也尽量端庄,但次数多了,也就随意了,太上皇看着她笑了笑,问:“这一出戏你会演?” 羡容自然不会,只记得个梗概,但难得太上皇有兴趣,她也想知道更多信息,便马上道:“会呀,要不然我演给父皇看?” 太上皇同意了,羡容便让人扯了块布,点了灯,自己坐到布后去折腾皮影戏。 原戏是有唱曲的,羡容哪里会,她只记得第一段是女主坐家里做针线,唱词是什么“闲中习刺绣,寂寞什么春愁……”,她实在记不起来,便胡乱演道:“今日天气真好,可惜没什么好玩的,我来做个针线吧……哦,忘了说,我叫孙玉娇。” 随后又学了声鸡叫,然后道:“忘了我还没喂鸡呢!” 皮影人就放了针线,以奇怪的姿势走出去门去喂鸡,这时便该上第二个人了,也就是男主,可人家皮影师傅才能一人控制两副皮影,羡容哪里会,去上男主,之前的女主就掉了下去。 羡容一着急,便压着声音问:“哎呀,姑娘,你怎么摔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之前的女主支好,还没站稳,男主又掉了,她只好道:“哎呀,我也摔了。” 太上皇在另一边看得哈哈大笑,起身到后面来,坐在了她身旁:“瞧你这丫头,这戏朕也看过,来,朕来同你一起演。” “那父皇就演这个男的吧,叫傅什么来着?不对……”她转头道:“这两人后面成亲了,要不然我把黛儿叫过来同父皇一起演。” 黛儿是太上皇身旁的美人,一直侍候着太上皇。 太上皇笑了笑,却笑得意味深长:“如何,你我便不能演这要成亲的人吗?” 话音落,羡容还没回话,外面便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该喝药了。” “拿过来吧。”太上皇道。 内侍将药端过来,太上皇端起药,毫无迟疑就将药悉数服下。 内侍接了空碗,欣慰道:“往日喝药,陛下总是唉声叹气,今日倒是干脆。” “喝了药,朕的身体倒真好了许多,自然要喝。”太上皇看着羡容笑了笑,朝内侍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陛下。”内侍端着托盘下去,太上皇道:“来,咱们来演这出皮影戏。”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羡容觉得怪怪的,想到太上皇一直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便道:“这《拾玉记》的词我实在记不住了,要不然我与父皇演个《定军山》吧,这个我熟,连里面打架的招式我都会,看好几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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