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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太子急于回答，她却抬手制止：“殿下身旁如今没了太子妃，但还有侧妃，其实有没有茹娘是一样的。但茹娘却不同，若殿下只是一时兴起，还不如不要向皇后娘娘开这个口。” “怎会一样？”太子皱眉说着——“我就喜欢看到她，想听她说话，想看她笑，便是我曾有太子妃和侧妃，也不及我与她在一起时的欢乐。” “我想与她携手相伴至白头，哪怕不做这个太子。”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此话一出，倒是把陆英惊到了：“殿下还请慎言。” “不，这不是我一时兴起之言，比起其他兄弟，我原就没什么才德。不过是占了个嫡出长子的身份，太子的重担我根本担负不起来。” “早年间我便同母后提及此事，我不想做太子了，可母后大怒，还因此责怪太子妃，此后我便再也不敢提起此事了。” 陆英听得瞠目结舌，这位太子殿下也未免太过随性了，竟是连做太子的心思都没有。而今听得他说愿为了林云茹而放弃太子的身份，她一时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不过，听了这话，她心里倒是有了个主意。 左右这位太子殿下看着不靠谱，皇后也瞧着不靠谱，不如就诓一诓，先把眼前的这关过了再说。 “既然殿下曾同皇后娘娘说过这些的话，不如再去说一回。殿下便同娘娘说自己处理起政务略显吃力，茹娘熟知政务之事，可在旁为你出谋划策。” “可，女子不可干政。”太子愣了愣，思忖了片刻说道。 陆英笑道：“只是出个主意，提些见解，又不是让殿下听从她的安排，殿下私下同皇后娘娘说，想来娘娘若知茹娘有助于殿下坐稳太子之位，能让您歇了这个心思，兴许便答应了。” “好歹，不会再将茹娘关在掖庭吧，那里哪是人呆的地方，怕是时候久了，人都要傻了。” 太子一听她这话，也急了，同她拱拱手，便急匆匆地走了。 这回，陆英没再拦他，只想着皇后娘娘也曾害得自己神思不宁，心烦意乱的，太子这事便算是她的报应吧。 这一来，万寿殿去不去倒是无所谓了，她想了想，转身往回走，桑锦在远处等着，而后随着她往回走。 将将回到青竹院，她便看到李景清堂而惶之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誉儿远远地站着。 “殿下怎么来了。”因着还有个誉儿在，她对他显得还恭敬些，他也端着些架子。 只是桑锦一将誉儿带走，他便起身拖着她进了屋子，一把楼住她，在她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昨夜你走的时候，都没同我说，害得我找了好久。”他委屈巴巴地说着。 她哭笑不得：“我不是陪着太后走的嘛，那时候同你使了眼色，是你自个儿没明白罢了。” 他撇撇嘴，没说话，只抱着她好一会儿，直到她挣开了他的束缚。 “你昨儿没离宫，今日又跑到我这里，就不怕也跟太子一样，被人瞧见？”她一边说一边往桌旁走，为自己倒了杯茶喝着。 他紧跟着走到桌旁，背靠着桌沿看着她：“原来你也知道这事了。” “能不知道嘛，芸娘一大清早就被皇后的人吵吵囔囔地带去了掖庭。”她捧着茶盏，看向他，“方才我将芸娘被关掖庭之事告诉了太子，你知他跟我说了什么？” 他摇摇头。 “太子居然跟我说，他并不想做这个太子，觉得他没这个才能，为了芸娘，他可以放弃太子之位，我便让他去同皇后说。若让芸娘陪在他左右，或者他就能当好太子了。” 李景清听了，若有所思地歪过了头，片刻功夫之后，缓声说道：“皇后或许真得会因此因同意太子的要求，毕竟她是不会让太子退位的。只是没想到，原来长兄对太子位无意啊。” 陆英也徐徐点头，然在看到他的神情时，却觉得有些怪异，不由细细一品，忽然生了个念头。 “你...想做太子么？” 他一愣，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须臾失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才不稀罕呢，做太子有什么好的，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日后当上君主，更是处处受制，没意思得很。” 她歪头看着他的脸，瞧他的神色，说得应该都是真的，且他若真想夺位，早该求着圣上允自己入朝参政了。 他不在意，但偏偏在很多事上头却显得很在意，难道说... “那铖王呢？”她突然问着。 李景清笑容一滞，随后又笑看着她怔怔地不说话。 看着他这意味深长的笑容，什么不必说，她就都知道了。 如此看来，他们兄弟俩个，怕是早在暗地里使手段了。 不过，这不是她想管的事情，未来谁做太子，谁做国君与她而言相差无几。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当下她的想法，彼时她也不知，在不久的将来，她亲自便推翻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太子与林云茹之事最终没有闹大，只因在闹大之前，皇后便有了决断。 如陆英所料，皇后为了安抚太子，果然答应了他的要求。不仅放了林云茹，甚至还答应让太子娶她为侧妃。至于婚期，待她禀明圣上之后再定。 不过在陆英来看，这婚期怕是要到来年了。 皇后何时向圣上提及此事陆英不知，眼下林云茹性命无忧，她的心思便放到了淑妃身上，她总觉得这位平日里默默无闻的贵人，身后藏着不少的秘密。 这日，她借假着向淑妃回禀九公主及笄礼的安排去了畅春殿，将诸般事宜一一与之说了，淑妃仍是一副什么都好的模样，她看了半晌也没瞧出什么来，便起身告辞。 出了殿门时，她看到一个内侍匆匆从宫门口进来，抬头见着她，愣住了。
第108章 为谁做主 陆英看到的，正是那日在假山处哭泣的小内侍，他没说谎，果真是淑妃殿里的人。 他看着她，神情有些紧张，然陆英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院子里，有宫婢洒扫庭院，照料花树，一派忙碌的景象，只是个个神情木讷，像是心中已然无欲无求一般。 陆英走着走着，步子忽然停住了，目光落在一个挽起袖子擦拭树叶的宫婢身上，她外头是一身寻常宫婢的衣裳，看不出新旧，只是内里的里衣袖子已是破破烂烂的。 宫婢每个月都有例钱，再不济好歹每年也有两身新衣，这里衣怎能破成这副样子。 她满心疑虑地出了畅春殿，未多久便与在外等候的桑锦遇上。 “桑锦，你说淑妃好歹也是个妃子，这么多年应该攒下了不少银子吧。”走着走着，她忍不住问道。 桑锦扭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娘子怎么突然问这个，淑妃每月例银虽不少，但如她们这样的贵人，处处都需要打点，不过身份摆在那里，按理都是够的。” “娘子这么一说，婢子倒是想起来了，淑妃平日十分节俭，也鲜少赏赐下人，她宫里的人应是整个皇宫里最为清贫的，便是柳妃那里，心情好时也会赏赐些什么吧。” 这话倒是不假，陆英在柳妃那里时虽受她防备，时常还会被打骂，但柳妃赏赐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春月曾是受赏最多的，“那淑妃如此节俭做什么，这么多年，她的例钱，还有圣上的赏赐都去那里了，难不成都躺在她的库房里？”陆英皱眉说着。 桑锦想了想，忍不住想到一个可能：“娘子，你说淑妃娘娘的钱是不是都给九公主了？” 淑妃只有两个孩子，一个二皇子，一个九公主，二皇子有自个儿的俸银，且山高水长的，南疆那种穷乡僻壤，他也花不了几个钱。 至于九公主，陆英瞧她平日的穿衣打扮虽不至节俭，但也绝不奢侈，比之淑阳那是差远了，且九公主也有自己的例钱，足够她花销的。 “你找人给我盯紧了，恐怕这其中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秘密。” 她眼下越发觉得淑妃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就不知她到底做了什么。 林云茹与太子之事，皇后终究是同圣上言明，也不知皇后说了什么，圣上竟同意了，亲自选了日子，来年二月初八让二人完婚。 如此，林云茹就不再住在青竹院，搬去了后宫静姝院居住。 不过如此一来李景清倒是越发高兴了，青竹院此后就只她们主仆三人，日后他来找她只要顾忌一个誉儿便是了。 虽说太子二人的婚事已是一锤定音，宫内大大小小的人都晓得了，不过圣上对此似乎还有几分不悦。 “陆娘子，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他却巴巴地上赶子娶一个九品女官，说出去也不怕掉了自己太子的身份，还要为了她而放弃太子之位，实在不争气。” 陆英拿着墨条慢慢研磨，思忖着该如何回话，须臾才开口：“圣上，太子尊贵，倘若他因身份的缘由想要个女子都得不到，岂不是令他更加厌烦这个身份？” “圣上道太子不争气，只是登上此位，肩头重担自是常人难知的沉重，太子会有退缩之意，也是人之常情。” “若此时圣上能让殿下行事顺遂些，想是他也不会再提弃位之事了吧。” 圣上看着她，沉下眉眸，紧锁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虽什么都未说，但心里也认同了她的话。 这些年他对太子的确要求严苛，也时常见他神情落寞。所以当皇后提及太子有让位之意时，他也未觉得意外。 彼时，袁商快步进来回禀：“圣上，陆司业求见。” “他来做什么？”圣上眉头一拧，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陆英仍站在原处，只是研磨的速度慢了下来，查看着墨汁的浓稠。在陆历进来之时，她搁下墨条，退至一旁整理几日前便批阅完毕的奏折。 “圣上，求圣上为微臣与小女做主啊。”陆历在殿中跪下，苦哈哈地说着。 陆英侧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你要朕为你们父女做什么主？”圣上有些厌烦，却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圣上，安亲王实在太不像话了，微臣好歹是他的岳丈，他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陆家，小女这才嫁过去月余，初初有孕，就被他折磨的小产，孩子没了啊。”说罢，又哭嚎起来。 陆英一愣，对陆历说的这事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陆时月有孩子了？想来是那晚在盼晖堂便有了吧，只是怎么就小产了，难道真得是因为李集的缘故？ “你还好意思说，你当朕不知这孩子是怎么没的吗？说来说去，还不是你这个当阿耶的不像话，一天到晚仗着自己是安亲王岳丈的身份在外招摇过市。” “若非如此，他们二人又怎会生了争执，措手之下才推了亲王妃，这孩子没了，归根究底是你这个父亲干得不是人事，还有你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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