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一挑眉,满脸不解,李集以前住在哪里,她哪知道,她进宫才两年多,而李集离宫都快二十余年了吧。 “行了,那便依七郎的意思安排吧。”圣上一拍桌,做了最后的决断。 但在陆英看来,圣上是顾及李景清说得那句。毕竟是他的兄弟,也怕自己直接将李集打入了大牢,会被人戳脊梁骨。 不日,李集被押解入宫,李景清按着之前商议定的,将李集关入了他昔日的住处,在东宫外边角的一个小院,里头安排了不少人扮作内侍看着。 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东宫的一个住内侍的院子罢了。 李集入宫之后,一连数日无人去探看,更无人去讯问,各人仍是各自当差行事。 只是李景清从隔几日夜里探视她,变成每日必定来她这里转一转,查漏补缺。 原本他还想派几个金吾卫给她守院门的。但被她拒绝了,眼下人手紧张,她这里有桑锦一人足矣。 李景清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她看着桑锦将她送出了院门,落了锁,这才关上房门,回榻睡觉。 这几晚她睡得不大好,总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继而被惊醒,再想入睡便难了。 迷迷糊糊间,她又开始做梦了,耳边像是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撬门栓一样,而后有人到了床畔,一道冰冷的触感落在了她的颈间。 她一个激灵,晕晕乎乎地醒来,恍惚地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只是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道阴冷的声音。 “别动,仔细我手里的刀划开你细嫩的脖劲。”这道声音,陆英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是诸源,他果然潜入了宫中,而且还悄无声息地进了她的房间,连桑锦都没惊动。 “起来,安亲王关押在何处,带我去。” 他粗鲁地握着她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拉着她就要往外头走。 “我一个七品女官,同一个带罪的亲王相比,分量终归是差了些,他们是不会让你拿我去换李集的。”陆英双手撑着床榻,缓缓地坐起了身,生怕动作稍大些,她的脖子就见了红。 “若如此,那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了。”诸源恶狠狠地说着,催促她赶紧将外衫鞋子穿上。 陆英一边摸索着穿鞋,一边说道:“你要我的性命,那我也没法子,不过咱俩也就前后脚进轮回台罢了,你若当真想救你的主子,不若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为他脱罪来得实在。” “比方说寻出主谋之人。我知道,他并非谋事之人,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自己。”说着,她皱了皱眉。 “只是,我想不明,你说李集他有什么想不通的,明明他并没想着让自己或是儿子当一国之主,又何必为旁人豁出了性命。” 李集为何要帮李景兴,助旁人登上皇位,这哪里有自己坐上那个位子来得迷人心智的呢。 若他当真想自己坐上皇位,想通过利用其他皇子来抢夺,他为何要与二皇子这个最不好相与的皇子结盟,还不如直接拥护太子上位,而后架空他,他再一手独掌大权来得顺当。 可他若不想要这个位置,又何必放着闲散王爷这个身份,偏去参和这种要杀头掉脑袋的事。 而且,她瞧着他似乎也没有将自己儿子培植成帝皇的迹象。 “你懂什么,王爷自有他的缘由,快走。”诸源说着,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又压了压,陆英识时务地提醒他手下留神些,自己立马便走。 穿好衣衫和鞋子,陆英还拿了根簪子挽了个发髻,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在月下。在外人看来,便是陆英领着一个内侍的样子。 走着走着,遇上了巡视的金吾卫,领头的认得陆英,笑问道:“陆女史,都这个时辰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英叹了口气:“还能去哪儿,今早遇上你们陈林棠陈大将军,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去望月轩看看还有什么短缺,结果我一忙起来给忘了。直到现下才记起,我得赶紧过去瞧瞧。” “那可否要我派人陪您去?”男子一愣,随即又问。 陆英笑着摇摇头:“不必了,路也不远,我带了人了,你们忙去吧。” 男子应了声,领着一行人匆匆往前走去,到了岔路口,拐个弯不见了一行人的身影,陆英才领着诸源继续往前走。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远远地便看到一处院子,院门口悬着的灯笼未点。但月色下还是能看到门口站着两道身影。 “王爷在此处?你若要同我耍花招。”诸源探头看了看,瞧着这个看似十分寻常的院子,有些不信。 “你知道什么,这是安亲王在宫中时,最爱来的地方,每每有什么事,他便躲到此处,你看,院门前不是有人守着么?” 诸源又换了个方向看了眼:“就两个人守着,你们会拿这种地方关押王爷?” “你不信便对了,若是我们将此处围得铜墙铁壁,你一眼看便知李集关在此处。但我减少守卫,只留下几人看着他,你自然不会想到个就是此处了。” 陆英说着,见诸源不言语,她冷笑一声:“你若不信就罢了,左右是你要救人,与我无干。”
第148章 请君入瓮 诸源虽对陆英说李集关在这个看似看守并不严谨的院子而起疑,但不得不说,她的话有几分道理。 正所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兴许这看似寻常的样子,正是他们拿来掩人耳目的。 “走!”于是,诸源选择冒险一试,他推了陆英一把,催着她上前,“别想耍什么花招,不然小心你的小命。” 陆英在看到门口的守卫时,莫名觉得安定,眼下听了他的话,还有了闲心与他斗嘴:“你小心些,手可不要抖啊,要不然你和你的主子都会被大卸八块的。” 圣上会如此处置李集她不知,但想必李景清应该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对主仆的。 两人一前一后地靠近院子,门口的守卫看到她,叫了她一声:“陆女史。” “嗯,你们可要看仔细了,莫让旁人钻了空子闯进去,夜深了,都打起精神来。”她正色地叮嘱着。 侍卫应声,听得她继续说道:“那你们好好守着,我进去瞧瞧。” 她提步入内,无人阻拦,连身后扮着内侍的诸源都顺利进了院门。 院内,只正屋门口有一男子来回踱步巡视着,目光一直落在正屋的方向,听到动静才转头看向院门口,发现是陆英来了,忙迎了上来。 “陆女史。” “我来看看他还缺什么,你且忙去吧。”她轻松一句话便打发了男子,而后迈步走到了正屋前。 “他就在里面。”她站定,微微侧头说道。 诸源看向门口,里头黑漆漆的,并未亮灯,他深吸了口气,而后说了句:“开门。” 陆英此时比他更紧张,听他这么说着,便抬了手落在门上,随后稍一用力,嗵的一声推开了房门。 一道寒光在她眼前闪过,她只觉被人重重拽了一把,身子禁不住地往一侧摔倒在地,仰头就看到李景清与诸源缠斗在一处,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一边往旁边爬去,一边回头看着两人从房门前一直打到院内,诸源毕竟手里只有一把短匕,哪里敌得过李景清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来得趁手,数次都是狼狈地避开。 不消片刻,李景清一脚踹飞他手中的匕首,长剑架在了他的颈项处,随即便有侍卫上前将之团团围住。 到了此时陆英才看到原来院内守了这么多的侍卫,不过也是,李景清这个金吾卫大将军在此,下头的人哪里会不来呢。 侍卫将诸源扣下,李景清将长剑顺手一抛,雷应才接下,他已经奔到了陆英身旁,蹲身看着她问:“怎么样,可有受伤。” 陆英怔怔地看着他,而后才木愣地摇摇头。 他心焦地以手挑起她的下巴查看,发现她的脖子上果然有一处细长的伤口,已渗出了血珠。虽不严重,但留在洁白的颈项处都觉得十分扎眼。 “走,我带你去包扎。”他说着,搀扶着她起身,也没来得及安置诸源,只扶着她就往外头走。 陆英本以为他会送自己回房,而后寻药为她包扎,没想到他却是一路无言的将她带到了太医署。 今日也是凑巧,当值的正是她阿耶,一瞧见她脖子上的伤口,便开始皱眉。 “这是怎么弄的,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陆远山又多点了盏灯,举着到她跟前细细查看着。 伤口虽细长,但好在不深,只是初初瞧见时以为很严重。但拿棉布轻轻擦拭后倒也瞧着还好。 可陆远山毕竟是她阿耶,看到自己女儿无故受伤,心里总是难受。 “这看着像是锋利之物弄的,匕首?”陆远山一眼就看出了凶器。 陆英晓得瞒不过他,于是点头承认了。 “你在宫里怎么会被匕首伤着的?这地方,莫不是有人拿匕首架在你脖子上?”陆远山比画了一下,确定了她受伤时的情景,“皇宫内苑怎么也如此危险,你遇上什么事了?” 一旁的李景清听得脸色都青了,心中越发的恼怒自己没有护好她,一直闷着声跟自己置气,但嘴里还是同陆远山告罪。 “是我的过错,是我未看护好她,太医令要怪便怪我吧,若不是我的疏忽,她也不会受伤。”说着说着,他的眼神越发深沉,看得陆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而陆远山听了他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细心地替她包扎妥当,又拿了外用的药给她,仔细叮嘱了几句话,才送她离开。 两人并肩而行,他还搀扶着她,活像她受了什么重伤一般,闹得她哭笑不得。 “好了,我当真没什么事,你瞧我能走能跳的,不就是这么一点点皮外伤么,不打紧的,你也不必自责。”看着他还是沉着脸不说话,她忍不住开口劝他。 受伤的是她,可看上去他比自己难受多。 “若是我能再安排的周详些,你便不会涉险,更不会受伤。倘若那诸源再心狠些,那你岂不是...”他说着,连语调都拔高了不少,再看到她的脸时,蓦地止了话。 他不敢再往下想,倘若稍有差池,她会怎样,他真得不敢想。 “其实诸源会找上我,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曾见过我与桑锦跟踪他,他知道我,我亦知道他,迟早有一天我会与他对上。所以我是他最合适也最容易下手的人。” “眼下人抓着了,我也没什么事,往后咱位便不必提心吊胆地再防着他了,这么一想其实也挺好的不是么。” 不得不说,陆英当真是想得开,李景清自问没她这么本事将事情想得如此轻松。毕竟他连想都不敢想,她方才被诸源挟持时该有多害怕。 “说起来,也亏得你手下机灵,不然咱们今日也抓不到他,我也没那么容易脱身。”说罢,她长吁一声,而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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