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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拿着一罐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眼神凝视在远处，阮司顺着他目光看去，隐约望见了阮甜的房间窗户一角，此刻里头已经熄了灯，她睡觉了。 阮司本能抬表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 已是深夜。 街道上没有行人，连车辆都没有，只有街角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亮着灯，江璟佑手中的啤酒就是从那里弄来的。 阮司打量着周围，没注意到前头朝他扔来的东西，他听到响动，本能伸手接住，发现是同样的一罐冰啤酒。 金属罐冰得他手指发麻。 他忍不住骂了声：“你有病？” “喝点？”江璟佑朝他举罐发出邀请。 “不喝。”他冷着脸把啤酒丢回去，江璟佑也不介意，伸手接住之后重新放到车顶。 阮司才看见，上头已经有好几个空罐子，在他出来之前，他不知道喝了多久。 他闭嘴不言，没有先说话，空气有些安静，他听见江璟佑手指轻轻敲了两下罐身。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喜欢阮甜，认真地和她谈恋爱，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江璟佑话未落，阮司要开口，他打断。 “但是没想到，她是你妹妹。” “呵。”阮司发出一声冷笑。 江璟佑脸色未变，语气沉缓，吐字慢而清晰：“不过既然你已经是她哥哥了，那么我为从前的事情道个歉，对不起，当时年少轻狂，做了不少干扰阮会长工作的事情，害你丢了面子，是我的不对。” 他这个道歉，听起来更像是嘲讽，阮司火冒三丈，拧眉：“江璟佑，你觉得就以你当年的性格，我会放心让阮甜和你在一起？” “我当年确实浮躁了点。”他冷静说，有理有据，“但人都是会成长的，我现在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不也是？” 他说着，看了阮司一眼，阮司默不作声认下了他这番变相“夸赞”，他沉默不语，江璟佑继续道。 “再说，与其让阮甜重新找男朋友，至少我知根知底，我的家庭情况过往经历你都清楚。” “当年——除了性格张扬了点，我也没有过其他劣迹，人品可靠，家世清白，能力自然不用说。” 听到这，阮司又是一番勾唇嘲讽，江璟佑没理，只是一动未动看他：“至于私生活，你应该了解，我高中三年没有过任何情感绯闻。” 这是真的，这人当时就是书里典型的校霸，带着一股中二的狂妄自大，别说谈恋爱，连女生的衣角都不屑碰一下。 递情书表白的倒是天多。 当时阮司还觉得这是他身上唯一一个仅剩的优点。 不乱搞男女关系。 “毕业这几年，你也可以随便打听。阮甜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不出意外也是最后一个，我向你保证，我会像你爱护她一样的去爱她，甚至——” 他抬眼定定，像承诺保证：“会比你做得更多。” 阮司好一会没说话，他可耻承认这番话的有理有据，退一万步讲，他们两个已经在谈恋爱，他也不可能强行去拆散。 阮司现在已经接受了整件事情是个巧合。 他可以不阻拦，但是他也完全不看好。 “不管你怎么说，我并不觉得你们合适。你大她五岁，我们在读高中的时候，她才上小学，你们所经历的环境和认知都不相同。她现在还小，才大学毕业，一时间被你迷惑也正常，结婚的事情未来几年再说，我不会阻止你们现在谈恋爱，但是——”他最后警告看向江璟佑。 “你别想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秋风卷落叶，深夜无人街道，江璟佑捏扁空了的啤酒罐子。 周遭只剩他一人。 阮司说完那段话就走了，他微微庆幸，总算是勉强过了这一关。 至于以后的事情，他心想，自己养熟的人，就算半路和别人跑了，也是他的问题。 小姑娘长大总是会喜欢新鲜有趣的东西，他要做的，就是让她一直保持快乐。 - 阮甜一觉醒来，天空发亮，外面是个晴天。 她昨晚辗转反侧失眠许久，直到耳边隐约听到了阮司回房的脚步声，才勉勉强强睡去，中间还不停做梦，不是梦到阮司冷酷无情的脸，就是周青和阮与程凶神恶煞叫他们分手的样子。 在梦里她和江璟佑被各种不同的乱七八糟的方式拆散着，要么天空突然下大雨涨洪水了，两人被冲开，要么突然地面下陷，他们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要么突然冲出一群人拽住他们，拉着他们的手往不同的两个方向扯开。 阮甜醒来都惊魂未定，心脏剧烈跳着，眼下两个醒目的黑圈。 下去用早餐时，整个人还无精打采，阮司刚晨跑回来，穿着一身运动服神采奕奕坐在她对面，倒是格外精神。 阮甜经过昨晚的争吵，不想看他，把盘子里的煎蛋当做他的脸戳着，正宣泄得入迷之际，听到耳边有人凉凉说：“我不反对你们了。” “什么？！” 喜从天降，阮甜顾不上戳蛋了，一把扔掉手里叉子，双目发亮惊喜看他。 “真的假的？” “哥哥你没骗我吧！” “嗯。”阮司双手环胸，面无表情靠坐在椅子上，语气很凉，“但是也不赞同，不过你既然已经成年了，我想也应该有选择的权利。反正你年纪还小，多谈点恋爱玩玩没事，结婚你就别想了，先过个三五年吧。” “哥哥你说什么呢，怎么就扯到结婚了……”阮甜没注意听他后面，被结婚两个字弄得不好意思了，有些脸红扭捏。 阮司看着她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一早上就气不顺起来，嘲讽。 “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长得也就那样，还年纪大，放着家里好好的公司不干要跑去做游戏，不务正业，你图他又老又穷？” “………………” 阮甜不理会他这番充满个人情绪的偏颇话语，认真纠正：“他不老，他和你一样大。” 阮司：“…………” 气个仰倒。
第59章 周末的早晨， 阳光明媚，梧桐树影摇曳在床脚。 阮甜趴在床上，双腿翘起惬意微晃着， 在同江璟佑打电话。 “所以你们就昨晚聊了一会，把当年的误会说开，我哥哥就同意了？”她声音带着微微的不确定，上扬的音调裹挟少女娇俏融进了日光里。 江璟佑笑意如常， 点头应：“嗯。” “就是这样，他就同意了。” “很奇怪。”阮甜说不出哪里不对，偏头困惑。 “他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她想到某种可能性， 吓得睁大双眼：“江璟，你不会苦苦哀求他了吧， 我不要你这样子，我会心疼的！” “…………” 江璟佑略带无奈：“没有。” “就是简单的道了两句歉吧， 毕竟以后他也是我哥哥了， 人在屋檐下迟早要低头。” “…………”阮甜听出他开玩笑的意味， 但还是不好意思，又有点心疼。 “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觉得挺开心的。”他在那头正色答。 “啊？”阮甜迷茫。还有人喜欢受虐的？ 江璟佑看破她心思， 忍不住弯唇， 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 “阮甜， 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我见过你。” 那还是刚升高一的时候。 他和阮司都十五岁， 刚结下梁子， 看谁都不顺眼。 某天下课， 他从学校出来，看见围墙边的花圃前蹲着个小孩， 穿着小学校服，背着大书包，在专心致志翻着泥土。 大概因为场面特别，引得他目光停留，多看了两眼。 她挥着小胳膊小腿颇为吃力，头发扎着两个小揪揪，有点自然小卷毛，白里透红的脸蛋饱满圆润，乍一看，像熟透的桃子。 吭哧吭哧挖了好久，只见她眼睛终于一亮，动作顿住，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子，要动手时又为难，从旁边捡了两根树杈子，小心翼翼夹着一条蚯蚓放了进去。 只见她松了口气，刚要站起，却因为蹲的太久，背上书包太重，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墩摔了下去，坐在地上。 “嗷——” 女孩伸手揉了揉自己摔痛的屁股，又抹了把汗，白嫩的脸上顿时多出几道污痕。 江璟佑忍不住想笑，刚弯起唇，就见他那个死对头阮司从学校里面出来，直接大步朝她走去，把人一把从花圃里拎起来。 斥责声隐约传来：“阮甜，你又在干什么？好好的挖什么土，就不能给我安分一点，乖乖等我出来？” “……老师布置的科学课作业，明天要用的……” 男生接过她肩上书包，旁边垂头的小女孩小声辩解，两人并肩的身影慢慢离开，在夕阳下影子被拉长。 江璟佑身旁的狐朋狗友忍不住感慨：“阮司他妹还挺可爱的。” “不过他对他妹怎么这么凶，这么可爱也忍心骂，真不是人。” 他身边的人知道两人不对盘，瞅着机会就要踩他两脚，江璟佑没做声，说了句“走了”。 只不过这次却不由自主在内心附和。 确实。 这种人竟然有这么可爱的妹妹，便宜他了。 时间久远，依稀记得，当时自己还脑中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刻在青春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要是他妹妹就好了…… 江璟佑联想到这，无声笑起来，只剩阮甜在那边崩溃大叫。 “天哪！为什么你偏偏看到我那么幼稚的时候！” 小学她也是闪闪发光过的。 比如什么钢琴表演，芭蕾舞蹈小天鹅，还有校庆活动上乖巧可爱的小主持人。 结果偏偏！被他看到自己在埋头挖蚯蚓。 阮甜不知该埋怨那天刚好布置作业的科学课老师还是不拘小节的自己。 当时应该叫阮司帮她挖的。 她悔恨心想。 两人事情被阮司撞破后，没太久，度假回来的阮与程夫妻两也收到了消息。 对阮甜谈恋爱，他们始终贯彻着女孩子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要有一定情感经历的观念，给与适当范围内的自由。 更何况这次对象还是家里认识的小孩。 与阮司激烈的态度截然相反，他们并不反对，只是坐在沙发上，不禁感慨了句。 “江璟这孩子挺好的，就是脾气倔，而且他家里情况……也挺复杂的。” 阮甜其实很早就察觉到这点。 她去过好几次他家里，偌大的房子只住着他一个人，阮甜从来没听他提起过父母，而且……还有他的名字。 他们没有聊起过这些话题，阮甜也不想主动追问他，害怕说错话勾起别人的伤心事。 上次餐桌上听到阮司提起过一句他家里公司，阮甜当时只顾着和他吵架，没来得及追根究底，此时一听周青感慨，立马接话，状似懵懂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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