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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画画：“……” 大善人干坏事也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谢谢福吉。那个，我现在没有那种欲望了，我快要脱水了而且我好累哦，我想喝水休息。” 福吉认真观察了她的身体状态，确定她没有说谎后才说道：“真遗憾。” “最后一个问题。秋老师，你真的觉得我笑得很像坏人吗？” 秋画画瞅了瞅他的脸，又瞅了瞅他额前几缕碎发，之后她沉吟道：“也许，发型也是影响形象的重要因素吧。” 福吉愣了愣。 随后，他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偶尔这个发型。算了，不说这些了。” “就当个坏人也不错。” 游易南和金鲤春出生在一个情感淡薄的家族中，他们拥有着相同的血脉，有着相同的心理疾病或者说癖好，也同样生来不凡。 可不凡和不凡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比起仿佛生来就是要钻研网络技术的鬼才金鲤春，游易南只是比普通人更聪明的普通天才罢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相差四岁的兄弟二人感情和睦。 其实在一开始，还是学生的游易南十分认同AI的合法生命权利。 而金鲤春从始至终就从来没有把任何生命放在眼里。无论是人类还是AI，只要阻碍到自己，他都能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清理掉。 因为家族人员构成简单，学生时期的游易南并没有见识过太多尔虞我诈，他就像是日日在象牙塔里捧着书阅读的王族公子。 但后来游易南大学毕业，开始接触天工集团的事务后，他的世界就逐渐被另一种沉重的规则所束缚。 天工集团涉足的有些事情令天工大公子、集团继承人游易南无法接受，但从小就懂事负责的他没有立即要求整改，而是深入考察多加思考。 他相信父母并不是损人不利己的人，所以，有些看起来不应该存在的项目一定有存在的理由。 游易南的适应性很强，短短两年，他便走完了从质疑到理解再到成为的过程。 从青涩善良的单纯学生变成利益至上的集团总裁，他自问从不后悔，也没有遗憾—— 不，还是有一件往事偶尔会令他陷入回忆。 八年前，金鲤春还没有离开天工集团，那时他还叫做游黎。 为了祝贺十四岁的弟弟游黎考入帝国高校网络学院，十八岁的游易南带他前往帝国Ⅲ星的海底都市亚特兰蒂斯度过暑假。 之所以选择这个度假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游家父母吩咐游易南借此机会顺考察一下帝国的诸神系列酒店——海神酒店。 当时的游黎正处于叛逆期，整天闹着要离家出走想要体验完整的人生。 这倒没什么，但他还故意和AI权利相关人士合作搅黄了集团的好几个项目，惹得游家父母非常不快。 妨碍集团事务的人对于游家父母来说就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哪怕是亲生儿子也一样。 彼时商学院在读的游易南为了缓和游黎和父母的关系，也为了让游黎远离高压环境散散心，才借着游黎越级考入大学这件事带他来亚特兰蒂斯。 游易南喜欢海洋生物，在离家读大学的时候经常来亚特兰蒂斯欣赏风景。 这个时期，他已经隐隐发觉对外宣扬绝对保护AI权利的天工集团并没有真正做到这件事，时常会为此感到烦恼，情绪偶尔会变得低落。 只有在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他才能抛下一切，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 游黎入住酒店后就跑出去玩了，游易南见他很有活力也放下心来，自己带着画板出去找地方画画。 游家两兄弟受到的教育是全方面的，针对他们个人的必修课无法自主选择，但不重要的课程他们能自由选择。 在美术方面，游易南选了绘画，游黎选了雕塑。 游易南在美术上不算有天分，不过学到的绘画技巧用来自娱自乐也足够了。 但他还是谨慎地选了个少有人来的地方放下画架和折叠板凳，戴上耳机，沉浸在用笔刷涂抹色彩的时间里。 忽然，他感觉到衣角被扯了一下。 扭头看去，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仰头看着他。 小女孩大概十岁，皮肤雪白短发乌黑，眼睛又大又圆，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 “大哥哥，你画画好好看哦。”小女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 游易南低头看着她，勾起唇角轻轻摸摸她的头，眼中含着温暖的笑意，“我叫游易南，游戏的游，容易的易，东南西北的南。你叫什么？” “大哥哥你笑起来也好好看呀。” 小女孩蹭蹭他的掌心，笑嘻嘻地回答道：“我叫金挽秋，黄金的金，挽留的挽，秋天的秋。” 这时，游易南注意到小女孩身后背着双肩包。从形状来看，里面装着四四方方的东西。 他略一思索，微睁大眼，声音温柔地问道：“金小姐也是来画画的？” “对呀！”金挽秋没有对他的称呼表示奇怪。 她一弯腰，从他手掌下溜到一边去，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小画板立在地上，又拿出小桶装的绘画工具。 在画板上固定了画纸之后，金挽秋就抓着笔刷开画。 身高一米多点的小女孩时而皱眉，时而噘嘴，可爱的脸上写满认真。 游易南拿着笔刷又画了会，忍不住看向安静画画的小女孩。 看上去比他弟弟还小，还长得这么可爱，她的家长竟然敢让她一个人出来画画采风。 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不会放心的。 金挽秋发现有人偷看她，立马扭头看过去，眼神里仿佛写着“抓到你了哦萝莉控现行犯”。 游易南：“……” 虽然他绝对不是那种变态人士，但还是感觉被点名了。 不过偷看小女孩被现场抓包好像也不算什么好事。 面子有点薄的清纯男大学生撇开视线，有些婴儿肥的脸庞浮现出不明显的绯色。 过了会，他才轻咳一声礼貌地问道：“金小姐，我可以看看你画的画吗？” “哼哼。”短发小女孩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我画画比大哥哥画画还要好看，大哥哥看了可不要哭鼻子哦！” 游易南听到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活泼的声音，心中的烦恼都减少了许多。 他走到小女孩身边，微笑着说道：“我知道我在绘画方面没有天赋，不会为这种事伤心。” 金挽秋瞅瞅他，眼神清亮的眼睛里写满疑惑，“那大哥哥怎么画画的时候愁眉苦脸的，就像撇着小嘴的波斯猫一样。” 游易南微怔。 是以为他画不出好看的画不开心，才夸他画画好看，还夸他笑起来好看？ 真是……太可爱了。 紧接着，他弯起双眼，唇角深深下陷，笑容温柔好似温暖的春日暖阳。 金挽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眸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彩，“哇！大哥哥笑得像晒太阳的大橘猫一样，好好看！” 游易南：“……” 他被小女孩可爱的话语夸得脸微红，抿住嘴没继续笑了。 更替她的家长担心了，这么可爱的小女孩一个人出来玩，万一被坏人叼走怎么办。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很快，金挽秋就要收拾画板回酒店找爸爸妈妈。 游易南帮她收拾了装画具的小桶，又帮她背上双肩包。 金挽秋抬头看着脸上再次露出忧郁神色的少年，招招手要他弯下腰。 “怎么了？”游易南有点舍不得和小女孩分别，但他也知道他们只是偶然相遇。 他弯下腰，以为小女孩有什么话要说，没想到她却啵了一口他的脸。 “我超级幸运，被我亲亲大哥哥也能变得很幸运啦。祝大哥哥天天开心哦！” 金挽秋雀跃地一蹦一跳跑远，“我今天玩得很开心，再见啦，大哥哥！” 游易南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抬手碰了碰被亲的地方，温热的湿意划过尚且稚嫩的脸。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见到小女孩了。 直到一个月后，他的弟弟游黎突然兴奋地对他说：“我决定了，我要离开家，和妹妹在一起！” 游易南：“……” 他觉得弟弟又是在闹腾，没想到这一次弟弟却真的向父母提交了正式的申请。 而父母竟然同意了他的申请。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不提存在感基本为零的血缘亲情，以游黎的能力，父母也不会放他离开。 在游黎离开的那天，游易南才知道游黎能够就这么离开，是因为游家父母以游黎的人格模型研发的AI已经成功诞生了。 这个AI能够代替游黎，还能做得比游黎更好。 如果游黎没有主动离开，恐怕…… 游易南至今都不知道，弟弟那时到底是真的到了叛逆期，还是发现了这个暗地里的集团项目。 不过这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改名换姓为金鲤春的弟弟现在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在游黎改名为金鲤春的时候，游易南就发现他所说的妹妹是金挽秋，还为这缘分高兴了一段时间。 ——其实他也为这缘分怨恨过一段时间。 明明比起金鲤春，他更想要离开。 明明比起金鲤春，他更需要妹妹。 ……可他是哥哥，他得承担责任。 金鲤春能做的事，他不能做。 后来，游易南逐渐释然了。 他们两人，必定有人要牺牲自由。 他天生就适应集团事务，所以比起牺牲金鲤春，还是牺牲他最合适。 可这究竟是释然，还是他的思考方式已经发生改变，他不知道。 冷漠残忍的笑面狐狸已经成为他身上撕不掉的标签。 而他也不再纠结什么善恶对错之分。 只要天工集团遵守规则，那么符合天工集团利益的就是正确的，违背天工集团利益的就是错误的。 只要达成了最终的目的，过程是不重要的，手段是不重要的。 好人又如何，坏人又如何。 在他手中如日中天的天工集团就是这世界唯一正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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