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切都可以很幸福,父母对他喜好的无限支持和主动理解,就像极了现在战队里的顾七。所以每当他看到顾七,脑子里一阵一阵的眩晕不断的提醒着他那也是他有的曾经。 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叛逆铤而走险。成也一遭,败也一遭。所以就显得有父母家人支持的人有多么少有,也是众人羡慕的对象。哪怕是成功进入战队的人,在台上感受着万人的目光听着万人的欢呼,却仍难得到一句来自爸妈的认可。 尽管父母是绝不会不管他们的,就像张天,当初父子矛盾,张爸爸放下狠话让他滚出去自生自灭,张天一赌气收拾了行李转身就离了家,后来被万屹拉回了WR,张天心里面有气,来了没日没夜的训练,终于从当期青训队脱颖而出以半个月晋级的史无前例的情况补了二队的空位,可是当初说着让他自生自灭的张爸,在他进了二队的第二天,就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了基地门口。 张爸面容严肃,旁边青训队的小伙子都不敢上前和他说话,小小声的邀请他进去坐一坐,张爸摆了摆手说不用,说谢谢。几个小孩没再搭话,只好等着张天从基地出来。 张天怕他爹当着人的面揍他,硬拉着续雨和万妈妈。两人打了一肚子腹稿,想着怎么先发制人的给张爸爸留下一个好印象,谁知道出了门,张爸爸看到张天的那一刻,欲言又止的沉默了半晌,最终上前一步抬起手。 张天吓死了,侧头就躲,续雨和万屹也连忙抢上前准备拉。 可是手落在了张天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好小子,有出息。”张爸最终憋出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在张天错愕的表情下指了指地上的大包小包。 “你奶奶挂念你,给你做了些吃的,这都是她给你准备的。”张爸半偏着头看着基地旁的草木。 没有责怪和愤怒,张爸留下东西就离开了。直到张爸的车最后的一尾银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张天才如梦初醒的掏出手机打给张爸。 “喂?”电话接通,张爸的声音传出。 “那个,爸,谢谢你帮我送东西啊,帮我谢谢奶奶。”张天想说什么,又如鲠在喉。 后来张天在一次大家吃饭的时候才说出来,那天他想问的好多,想说的好多,爸是不是原谅他了,是不是真的认可他和他的工作了,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会冲着他笑,冲着他竖大拇指了。 可是他想了想又突然明白了,其实父母和孩子之间本不必问那么多,一个动作一次妥协一次关怀就给出了所有答案。 就像那些问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答案呢?他从几百公里外开着车,站在基地门口还有什么不能解释呢。 张爸,或者其实很多的爸妈在产生矛盾的时候狠话总是不会缺席,什么我再也不管你了,什么你走你走我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他们的妥协却也只留给被放狠话的那个少年,只因为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嗯。多给奶奶打电话。”张爸应了一声。 “那你注意安全。”张天有些僵的叮嘱。对面明显有些意外,久久回了个“知道了”。
第二十八章 希冀 挂了电话,张天喜气洋洋的招呼大家帮忙搬东西,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他奶奶做的点心有多好吃。可是在打开行李箱的那一刻,却不在吭声了。 行李箱里全都是他房间里的东西,他枕了好多年的枕头,床上母亲生前给他缝的丑丑的小狗,还有自己原来嚷了无数次要一直带在身边的奶奶做的被子。 “哇这是你奶奶给你带的吗!Sky你奶奶想得好周到啊!”旁边围观的几个男孩叫起来。 张天缓缓摇了摇头:“奶奶说了好几遍让我把这些东西都能换的换一换,她老人家最见不得我盖这个被子,总觉得我嫌弃她新做的被子没有以前好看了,是眼睛花了,针脚不细密了。” “那......”几个孩子噎了一下,立刻明白了。 这不就是张爸知道张天认床念旧,从家里一点一点搬回来的吗。 大家一时沉默的看着张天,有两个年级小的还抹了抹眼泪,跑回去给爸妈打电话去了。 张天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扬着,使劲拍了拍被子,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他突然拿起那小狗奇怪的捏了捏。“谁给他穿了这么丑的衣服?而且这布料看着好旧啊。” 大家又低头看那小狗。续雨无语的说:“我以为这是你妈妈本来给配的......”话音刚落就被张天翻了个白眼,“我妈手工做的不好,审美总没问题!” 他看了看把小狗变成袋鼠的衣服上的那个大口袋,伸手进去掏了掏,掏出了一个卷起来的纸卷。他拿掉皮筋,展开,里面6岁的他左手张爸,右手张妈,张着嘴笑的灿烂无比,就是...... “你门牙......”续雨眨了眨眼睛,指了一下照片里张天的豁牙。 “掉了!换牙!滚!”张天暴躁的拍开续雨的手,身后一群人笑的七扭八歪。 不论发生了多少,争吵了多少,最终张爸还是强行展示了一下他的硬汉柔情。小狗衣服是他让奶奶教着做的,觉得这个特别能变现自己的心意。但是张天表示,心意,RMB就够了。 这么多年,用万屹的话来说,他看遍了父母对于孩子踏入这个行业的所有反应,可是无一不在最后回归到频率不定的电话问候。 每个选手踏上赛场,除了心里的那股不服输,还有希望得到家人认可的念头。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像顾七,还有曾经的林命这样的家庭,都是起跑线的胜利者。 羡慕就一个词,臣妾已经说倦了。 林命脑子里不停地播放着当16岁的自己和爸妈说想去打比赛的时候,父亲从报纸里抬起头来,母亲从厨房一溜烟的跑出来,笑嘻嘻地问他:“儿砸,妈妈和爸爸都没怎么了解过这个职业,但是以前看过你打那个游戏,你能给爸爸妈妈讲一下吗?” 彼时,林命手一拍,就像是说书先生,站到爸妈面前清了清嗓子就说起了世冠。当听到这是一个级别如此高受到国际认可的比赛的时候,母亲直接变成了星星眼。 父亲也坐直了身子:“那敢情好啊!可是爸爸觉得,这之后参赛参选的工作要你自己来做,也是一种锻炼。” “好!放心!” “好。放心。”就像穿梭一样,林命再次说起了这个词,语气里的兴奋和希冀全部沉下,变成了低哑和之后的长久沉默。
第二十九章 破灭 大姨站在他面前眼眶红红。“你一定要好好的,以后大姨和姨夫照顾你。” 林命不再说话,只是点头。医院的天花板白的刺眼,床单,被子,墙,都是白色。 林命突然想不起来为什么小时候自己那么喜欢白色了。 外面的天还是蓝的,他就像是如获大赦一般猛地喘了口气。 他空白一片的脑子里突然走马灯一样的播放起了两天前发生的事情。 拇指受伤复查,大货车,侧翻,车祸,还有刺目的血,一大片一大片的模糊了林命的眼睛。母亲最后一刻松开安全带向后座的他扑过来护着他的样子就像是被做成了循环的视频,一遍又一遍。 父亲当场身亡,母亲在被送到医院之后失血过多失去生命体征。唯有他,检查只是脑震荡和一处骨折。 是,身体没什么太大问题,可是每当他闭上眼,货车侧翻压过来的场景成了他永远的噩梦。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三个月前大拇指被踩时的痛再也感受不到了,想起来也只是觉得当初的自己太过无助。 也会忘的吧,林命想。这次的事故也会忘记的,就像三个月前那样。他闭上了眼睛,疲惫的躺在枕头上。 7天之后,葬礼。亲人,父母的朋友,同事,都来吊唁。他们重复着一样的流程,拍拍他的肩膀,或者摸一下他的脸,叮嘱两句好好生活,再加一句节哀顺变。他机械的点着头,谢谢叔叔,谢谢阿姨,我知道了。 大姨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几天之间她就像是老了十岁,她疲惫的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我们回家。” 他摇了摇头。面对这个最亲的亲人,最最疼爱母亲的大姨,他心里产生了很久都没有的焦灼。 因为他发现他无法对她产生任何依赖和亲近的感觉了。 那种生疏让林命感觉很害怕,就像是,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有情绪变化了。 好害怕。可是看着大姨满是血丝的眼睛,他沉默着,也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给大姨解释这种感觉。 他看了看周围,突然觉得这不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了,很明确而突兀的陌生感,身边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亲人,分明没有举目无亲孤苦伶仃,可是他再也没有任何一点点感触了。 他摇着头拒绝了大姨带他回家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吧,放心大姨,我不会做什么的,我保证。” 大姨红着眼睛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 他在爸妈的墓碑旁边坐下,轻轻靠着爸妈的照片。他本以为自己会很痛苦,很想他们,可是他发现,他的所有感知,连带眷恋,怀念,难过,都一并消失了。心里唯一能感觉到的害怕这一情绪,似乎也在抽丝剥茧的离开。因为他听见自己脑子里一声接着一声:“没事儿的,之后就会好了。” 他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他走出公墓的大门,看到了大姨和姨夫的车,雨好大,大姨没打伞,站在车旁边看着墓园。树叶被洗刷的干净,就像是最后一场落幕的表演,顺势带走了他对自己心理变化的恐惧。 “我想回家。”他没说明,大姨却明白了。 车停在了他生活了很多年的房子前,他拒绝了大姨陪同的想法,独自一人走进了家。“几天之后就会好了。”他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时间慢慢的过了一个月,医院的心理诊室里,年轻的医生眉头紧锁,面前的少年满目淡漠。 “你有很强的治疗意识......是害怕,还是,”医生顿了一下,“......还是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林命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他,眼神说明了一切。 医生深深的吸了口气。 “严重的情感冷漠症,偏向于对周遭人事无法产生感受和兴趣,情感体验力缺失,暂无发展为极端性冷漠症的可能。” “情感认知障碍,偏向情感障碍中的抑郁状态,即抑郁症情感丧失,有发展成认知障碍的可能,即认知力,视空间功能等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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