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顾灼线（十八） 简寒觉得很困，困意让世界变成海绵，踩在上面双腿发软，情不自禁想倒下去。 这是……什么地方？ 灯光明亮，却照不清人脸。身前有许许多多的人，酒杯一声声清脆地撞击，像有韵律的乐曲，乐曲结束，碰杯的双方各自吞咽。 简寒用仅有的精力在人群的间隙中前进，她依稀有意识，这是简家的周年晚会。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简轶悠扬的钢琴声在台上响起。 她坐在灯光最亮处，穿着一件乳白色的礼裙，琴声就在她的指尖旋绕。 “简总真有福气，两个女儿都这么文静漂亮。” “是啊，羡慕不来。” 简寒收回目光，双腿灌铅一般，艰难朝一个方向挪动，经历了漫长而煎熬的过程，她终于走到人群的边缘，回看人潮，犹如深海起伏的巨浪。 不知何时出现的萧优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寒，你看。” “什么？”她转向萧优指着的方向。 “优优，我好困啊，睁不开眼睛了。” “怎么回事？是身体不舒服吗？”她意料之中关切地说。 简寒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你让我看什么？” “看小灼啊，他在那边和温礼亭打起来了。哦哦哦！他把苏止也打了！一挑二！真敢啊！” 简寒感到难以置信：“啊？？为什么他们要打架？” 萧优对她意味深长地笑，“跟我就别装傻了，小寒。告诉我，他们三个你最喜欢谁？” 简寒时刻铭记自己的道德底线：“什么最喜欢谁......我这次是小灼的女朋友啊。” 萧优还想对她说什么，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响在耳侧，她眼疾手快地拉着简寒躲开，细碎的玻璃渣淋到她们刚刚站着说话的地方，落了一地的星星。 萧优心有余悸：“好险好险！......你们几个！打架可以！小心点！别伤到小寒！” “啊！小灼被打哭了还不跑！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两个啊！” “小灼！小灼！别打了！” 简寒看到顾灼的脸被温礼亭打了一拳，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冲了过去，抓住温礼亭的手：“学长别打！” “别打小灼！”的脸。 “别打他！”的脸。 温礼亭神情松动，眉毛和眼角都委屈地微垂下去，很伤心地望她：“小寒，你这么快就喜欢上他了吗？” 简寒吓得像被针刺到一般缩回手：“我......” 萧优在身后喊她：“小寒！小寒！小灼哭晕过去了！” “小灼！” “——小灼！” 喊出声音的瞬间，梦境破碎，意识回到现实。 真是一场荒诞的梦。 她对自己笑了一声。 从什么时候起，做梦梦到的都是游戏里的事了？ 床脚窝着一个谁，用她的毯子包成一个小丘。 简寒心下了然，光着脚下床，蹲在乱糟糟的地铺前，摸了摸顾灼的脸。 “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要见面了吗？” 顾灼睁开眼睛，他还没有睡够，介在睡梦与清醒之间，随时会重新睡过去。 他打开毯子，“进来。” 简寒没有拒绝，拢了拢睡裙，躺进他的被窝里。 绵软的被子下是地板，很硬，很冷。 顾灼知道她感到的那些不舒服，借着体型优势把简寒抱在自己身上，搂紧。 他有着强烈的继续睡的欲望，但简寒在他怀里不是摸摸眉毛，就是闻闻气味，把他痒得睡不着。 他抱住她晃晃撒娇：“让我再睡一个小时。” “小灼，别人赖床都用五分钟的。” “那就......十二个五分钟。” 简寒点了点他的眉心：“都会算数了，我看你已经很清醒，别睡了。” “现在才八点多。” “胡说，现在已经九点四十了。” “骗人，九点四十你都在公司了。” “我骗你干什么，我这段时间请假了，先不工作。” 顾灼又哼哼几声，最后妥协，叹了口气。 “我起，我起。” “乖。”简寒率先爬起来，俯身亲了他脸一下。 吻像触及了什么按钮，顾灼倏然睁开迷蒙的双眼，有些愣怔：“你......” 他这个反应，简寒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之前没亲过他吗？ 亲过吧。 没有吗？ 在简寒还在怀疑自己记忆的时候，顾灼已经彻底清醒了。他坐起身，用被子包裹住自己，沉着头，看不出在想什么。 简寒洗漱回来，他还那么坐着，一直没变过姿势。 “怎么了？”简寒有点尴尬，“你不喜欢，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其实无论顾灼回应什么，她都决定以后不会再主动亲近他了。她被他的反应伤到了。 虽然一周目的时候，他比现在的排斥感还要严重，但她认为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了，现在他是她努力一点点谈到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顾灼抬头端详她的脸：“不喜欢什么？” 简寒沉默着没有回，打开衣柜找今天打算穿的衣服。外面是阴天，穿牛仔连衣裙应该不会热。 她把裙子和内衣都找出来，经过顾灼的地铺，视线没有偏移，笔直地再次进了浴室。 她将拉门拉上，没成功，被顾灼挡了一下。 他眼神惊慌：“你生气了？为什么？” 他这样反应，简寒心里便动摇了，她垂着眼睛道：“我亲你，你不是不喜欢吗？” 顾灼的心一下子软了下去，松了口气：“我没不喜欢。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他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低着头进了洗漱间，拿出抽屉里备用的牙刷刷牙洗漱。 他在里面，简寒没办法换，只能又拿着衣服出来，在卧室的角落里换好。 顾灼出来时，向外绕了一圈，走向卧室的门。简寒以为他要走了，心里别扭，没说出挽留的话。她也没想要挽留，今天有很多要做的事，她打算去警局见简轶一面。 然而顾灼并没有离开，他只是把门锁上，慢悠悠地回到简寒面前。 他的个子很高，这样面对面站着，简寒需要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你干什么？” 顾灼拉她的手：“我刷过牙了。” 简寒脑内“叮”了一声，“什、什么意思？” 他低声说：“我们谈了也很久了……” 简寒：“嗯。” “我刚刚没有不喜欢，只是，在想，是不是……深入一点亲…也可以了？” 简寒：“……” 明明是阴天，她却莫名觉得天色忽然亮了一些。 她回答：“可以了。” 顾灼看着她，像是有些害羞，看了几眼就不敢看了。 简寒攥了攥手，回头看了眼没收拾的床：“我们躺着亲，还是站着？” 顾灼脸红透了，他小声说：“坐着吧。” 是，简寒怎么就忘了，还能坐着亲呢。 他们坐到了床边，没有人率先打破距离。 简寒伸了伸腿，道：“这样就像电视剧里演的，古时候洞房里的两个新人。” 顾灼笑了，被她一说，他也想到了。他还演过，演得像个木头一样。 简寒看了眼手机，十点二十了。 她十二点还有事，没有太多时间留给顾灼了。 她跃跃欲试，往顾灼的方向挪了挪，挨在他的身上。她顶着心跳声仰头，想来一场一步到位的吻，她之前亲过，所以没有必要紧张。 没有必要。 她深呼吸，空气震动着钻入她的胸腔。她两手捧住顾灼的脸，带着他向下。 “准备好了吗？” 怪不得他刚刚锁门呢。 不过就算不锁也没关系，现在这个时候，家里除了阿姨，谁也不在。阿姨更不会随便进她的房间。 “……嗯。” 此刻，顾灼已经无处可逃了，他迫不得已与她对视。 他觉得自己快融化了，又觉得很有意思，哪有恋人的深吻要经过协商的。 可他们这样就很好。他觉得很好了。 他近距离看着简寒的眉心，她的睫毛不算长，也并不浓密，却奇妙地卷着弧度，让人不由自主坠入她的眼中。 啊。 鼻子碰到了。 他闻到了她擦的护肤品的香味。是什么？ 栀子花。 仿佛有火在烤，热意阵阵涌上脸和脖颈。 顾灼不受控制地靠进，先一步吻住她。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接吻。好想告诉她。 绵软，湿润，不可抑制。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想要近一点，更近一点。 简寒：“唔……！” 她被顾灼抱在了腿上，压在怀里。他的手掌很大，包裹住她的侧脸和耳朵。耳廓被压住，声音便降质着扩大。 那么尴尬的开头，也能吻得这么投入。 还真的像小时候玩过家家一样。 亲吻结束。 顾灼紧抱着她，仿佛他们向来都是一体的，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他这样喜欢拥抱，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习惯。因为她也喜欢在这种时候被抱着，拥抱就像是给爱意保温，让这份心意多热一段时间。 简寒两手勾在他的后背，轻声说：“昨天，我不是说等事情结束以后再见面吗？” “我不要。”顾灼拿出许久不见的任性态度，“越是这种时候，我就越要在你身边。不然有我和没我有什么差别？” 看我两天更两万一
第85章 顾灼线（十九） 他认为自己的逻辑合情合理，十分有底气地与简寒对视，近乎美丽的面庞做出孩子气的表情。 简寒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脸，道：“可是伤害陈叔叔背后的势力还没有找到，你现在明目张胆来找我，会让他们觉得你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她补充：“也不能说有关系，起码以为你知情，那么他们就要除掉你。”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她现在说这些更多是在吓唬他。“避免出现麻烦”和“可能会出现麻烦然后预防”可不是一回事。 她这段时间不想和外人接触，只是不想把太多人牵扯进这件事。他既然在这里了，妥当地保护起来就好。已经得罪了简家，那些人不会再贸然得罪萧家和顾家。 顾灼干脆道：“那你告诉我陈叔叔查出了什么，这样我就确实知情了，除掉我也不冤枉。” 简寒笑了一下，“你还挺会想。” 顾灼拉她的手，只拉住一点，捏着她的指尖：“我当然会想，而且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 他眼里闪着满足的笑意：“你睡着的时候喊我的名字，喊得很大声。” 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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