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垫垫肚子吧，”上官优说，“等今晚再去吃好的。”
闻言，孙翰拿刀叉的手一抖，幽幽地抬起头看上官优。
这还不算好？
芝士烤面包卖相极佳，拉着长丝的芝士口感醇香，烤面包酥脆；葡萄奶冻分量很足，剥了皮的无籽葡萄晶莹剔透如绿宝石，二分酸八分甜，口感丰富有层次，奶冻香甜而不腻，温度也刚刚好。
吃这么一顿，得花孙翰一周的饭钱。
上官优面前的食物就更不用说了，光一份鱼子酱芝士蛋糕就足够昂贵和美味了。
有钱真好。
“表哥，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曹朱推了推眼镜，转头看孙翰。
“是这样的，使者大人之前不是在论坛说玩家们被跟踪了吗，她想让我们帮忙捉住一个跟踪者。”孙翰说。
“使者大人？”曹朱反应了一下，看向上官优，“你是‘十点半就睡觉’，上官优？”
孙翰说曹朱推测出主线任务与仿生人有关，现在又这么快将“使者”与“上官优”联系起来，可见脑子灵活。
“没错，就是我。”
“我以为你会一直隐藏下去。”曹朱说。
《无梦之境》的影响力逐渐变大，越来越多的人进入梦境成为“玩家”，这也意味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上官优”这个人。
毕竟，她可是目前为止的游戏第一人。
人在出名后总会摊上各种各样的事儿，那些明星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上官优只是个普通人，她就不怕自己的信息泄露后被人找麻烦？
“我只见了你们。”上官优说。
“使者大人，你这么信任我们？”孙翰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不是，”上官优摇摇头，说，“我的意思是，我只见了你们，假若之后有人找我麻烦，我至少知道找谁还手。”
孙翰咳了几声，把脸转过去。
曹朱皱眉：“我们不会把这次见面的事情说出去，但要是真有人给你使绊子，你凭什么怪我们？”
上官优摆摆手：“安啦，我有判断，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不都在论坛说了吗，我是善之使者。”
曹朱无语。
上官优道：“行了，言归正传吧。孙翰说你是跆拳道黑带，应该比我们能打，今晚我们就行动，争取逮到一个跟踪者。”
曹朱说：“我还没答应。”
上官优问：“为什么不答应呢？”
“主要是太危险了。”孙翰嘀咕。
“我报销医药费，并且承担你们现实生活中一个月的生活费。”上官优右手打响指，轻描淡写。
孙翰眼前一亮。
那可是一个月的生活费！
曹朱还是不松口：“如果跟踪者真的存在，那他们绝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对付的，运气不好，就不是受伤住院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曹朱不介意在赛博世界冒险，就如他劝孙翰继续探索的理由一样，他们有试错的机会，可是在现实世界就不同了。
在现实世界，他们只有一条命。
“不会。”上官优说，“我不认为跟踪者会伤害我们。”
“怎么说？”
“在那之前，我想先听听你对《无梦之境》的看法。”
曹朱蹙眉，思考片刻，说：“起初我以为是梦，但赛博世界过于真实，真实到我对梦中的记忆一清二楚，我在梦中受伤，却在现实生活中感觉痛，于是我渐渐改变了对它的看法。后来，游戏论坛出现了，这种浸入现实的东西彻底打破了我对《无梦之境》是虚假之物的想法。”
“所以，你觉得《无梦之境》是真实存在的，对吗？”上官优问重点。
从情感方面来说，曹朱不愿承认，但从理性方面来说，他表示肯定。
上官优道：“好，那么，我们以《无梦之境》真实存在为基础，讨论一下它背后运转的原理。”
曹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把梦里的一切归因于玄学。
上官优双手十指交叉，放于鼻子下方，带笑的眼睛透着明亮的光：“《无梦之境》是一款游戏，是游戏就有游戏公司，而要找到游戏公司，一般来说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在游戏系统中寻找公司的相关信息，比如地址。《无梦之境》的系统和赛博世界人物用的系统是分开的，我都仔细看过了，系统中并无公司的相关资料。
“第二，找到公司的员工，从他口中问出公司的所在地。”
曹朱的眉头紧皱，他认真地思考着上官优的话。
孙翰默默地吃芝士烤面包。他是想好好听讲来着，可是他的大脑已经乱成浆了。
曹朱说：“第一个方法行不通，所以你想通过第二个方法找到游戏公司？”
上官优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没错。”
“可是，倘若公司不存在呢？”曹朱问，“你的推测建立在它存在的情况下。”
“公司存在，我们的行动就是为了找到它的存在位置；公司不存在，我们的行动就是验证那个假设。”上官优说，“很好理解，不是吗？”
总之，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有助于玩家进一步了解《无梦之境》。
上官优从不做无用功，她的所有行动都有根有据。
曹朱说：“好，假使你以上的推测全对，那么，你从哪个地方认为公司不会伤害我们？”
“还记得论坛中某些人的发言吗？他们在赛博世界死后，依然活在现实世界，这有两个原因，一是游戏公司并不打算让他们死；二是游戏公司没有让他们死的能力。你想，玩家数量极其庞大，公司既然有能力派出相应数量的跟踪者，也应该有能力让玩家死。综上，我认为公司不会让玩家真正死亡。”
孙翰吃完了芝士烤面包，喝完了葡萄奶冻，规规矩矩坐好，没出声打扰说话的两人。
“而且，”上官优想起一件事，觉得奇怪，“我在图书馆看到了一个人，那人似乎就是跟踪孙翰的人，他的穿着打扮很奇怪，偏偏没人注意到他。”
一听这话，孙翰吓得冒冷汗。
“你的意思是，他们拥有某种让人忽视他们的能力？”曹朱猜测。
“有可能。”上官优说，“加个限定词吧，‘非玩家’。”
跟踪者拥有某种让非玩家忽视他们的能力。
曹朱沉思。
他本来以为自己对《无梦之境》的推测已经足够完整，但今天跟上官优一聊，他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完整”。
上官优……不愧是排名第一的玩家。
是了，曹朱差点忘了，在前几名中，上官优可是战斗值最低的玩家，要是没有足够的脑子，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数据？
“嘿，怎么样，想好了吗？”上官优笑着问。
她观察曹朱的表情，曹朱不像一开始那么自信和排斥她的看法了。
曹朱松开紧皱的眉头，说：“我答应你。” ----
第21章 跟踪者 ======= “很好。”上官优笑道，“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行动吧。”
下一次回归或许得等到十二天后，上官优等不及了。
她想早点知道《无梦之境》背后的秘密。
上官优先后用湿纸巾和干纸巾擦了椅子，接着去吧台结账。
曹朱和孙翰在门口等上官优。
“你怎么跟上官优联系上的？”曹朱问。
孙翰还是懵懵的状态，说话的声音都轻飘飘的：“是使者大人找的我，她让我来十五楼，我就来了。”
曹朱凝眉：“她怎么知道你在图书馆？”
孙翰清醒了：“对哦，她怎么知道？”
“我黑了你的IP地址，跟着导航来的。”上官优买了气泡水，递给他们一人一瓶，“以后不会了。”
上官优承认，虽然她的做法没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但始终不道德不厚道。她会从其他方面赔偿孙翰的。
“加个微信拉个群，方便交流。”上官优说。
“哦，好。”孙翰拿出手机。
“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报警。”曹朱盯着上官优，面色不善。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孙翰打圆场，“使者大人也没对我做什么。”
“好。”上官优回应曹朱。
互加微信之后，上官优给孙翰和曹朱分别转了五万块钱，还给孙翰推了一个考研机构的资深老师的联系方式。
曹朱拒绝。
“收着吧。”上官优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欠人情。”
在今天之前，孙翰和曹朱根本不认识上官优，可他们依然愿意冒险帮她忙，无论如何，她都该感谢他们。
晚上，上官优请孙翰和曹朱到R市最大的饭店吃了顿饭，期间孙翰频频感慨“有钱真好”，曹朱沉默地吃饭。
八点半，三人出了酒店，到中心广场看人跳广场舞打发时间。
九点半，行动开始。
三人一同前往R市的隐文湿地公园。
隐文湿地公园处在R市的郊区，目前还在建设中，晚上九点之后基本没人到这儿来，是上官优等人最佳的行动地之一。
公园里的灯稀稀拉拉开着，隔老长一段距离才有一个昏暗的路灯。公园中心有一片湖，夜风吹拂，湖水的冷意被带上岸，吹得人背后阵阵阴凉。
“我怎么感觉这里的气氛阴嗖嗖的。”孙翰搓了搓胳膊，“使者大人，曹朱，你俩倒是说句话呀。”
上官优一直注意着身后，没理会孙翰。
曹朱看起来淡定，其实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他是跆拳道黑带没错，但他长这么大还没真正地打过架，第一次实战就要面对神秘的跟踪者，不紧张才怪。
即将到达一个岔路口，上官优低声对二人说了一句“按计划行动”。
上官优继续直走，孙翰和曹朱分别拐向左右两个小道。
上官优选的这条路很开阔，几乎没什么遮挡物，要是有人跟踪她，很容易被她发现。
静谧的公园道路上，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风吹草动的“沙沙”声。
上官优一心关注身后的情况，果不其然感受到了多余的气息。
跟踪者的脚步声非常非常轻，几乎听不见，就连呼吸声都几乎隐去，按理来说上官优不可能察觉到后面有人，然而，直觉告诉她，跟踪者就在她的身后。
或许，她一转身就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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