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若是北京会不会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呢? 忍不住笑出声,立马发微信给郑奕堔,让他拍张北京的冬景给她看看。不到一分钟,一张机场外面一片白雪皑皑的图片出现在她微信上。 【我到了,宝贝儿。】 【好的,路上小心,我快到家了。】 【嗯,晚点聊,乖!】 她回复了一张小兔子乖乖啃萝卜的表情给他。 “小姐,您外婆来了。”下车前,司机叔叔突然说了一句话。 “谢谢您。”傅希妍笑着婉拒他帮忙拿行李,“叔叔,明天是除夕夜,提前跟您说声新年快乐。时间也早了,您快回去吧。” “好的,谢谢小姐,也祝您新年快乐。”他快退休了。很不舍,风掠过,打湿了眼眶。 不过傅希妍并没有看到,因为她已经转身进了屋。 阿姨眼尖,笑盈盈地跑来接过她的行李,喊:“小姐回来了?” 她们家小姐真是一年比一年漂亮。 “阿姨好。” “您外婆来了。”阿姨低声在她耳边说。 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听到她外婆来了,她并没有太多的意外,甚至她老人家出于什么目的来的,她也心中有数。于是挺直身板,一步一步,向客厅走去。刚到门口,便听到外婆的声音,似乎在抱怨。不过门墙的隔音有点好,听不真切。 敲了一声,推门而入。 “爸爸,我回来了。” 又故作惊讶地说:“咦?外婆也在啊?” 跟完全不知道外婆来了似的。她不经意看了四周,发现居然只有齐老太太一人过来。 有些错愕。 齐老太太脸上肉眼可见的快速扬起笑容,起身拉傅希妍来坐下,还拍拍她的手,宛如慈祥的老人那般说:“希希回来了?工作辛苦咯!” 她没有工作的事,只有郑奕堔知道。 她假笑,“不辛苦。” 傅一彦冲妹妹眨眨眼,打招呼。 “妈,希希刚下飞机,有些累,您让她先回房间休息下吧。”傅冲扶额,对齐老太太很无奈。他要离婚,齐老太太要上吊,说他傅家欺负人。还扯着嗓子在他家大门口喊,说他忘恩负义,她家闺女给他生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云。 最后这婚自然没有离成。反正他的财产,除了一些房子跟车,那些股份都是分好了的,都是他两个孩子的。那个女人也得不到半点,离不离对他而言并不是很有影响。 只是,想回傅家,他是坚决不肯同意的。哪想,齐老太太不知在哪打听到傅希妍今天回来的消息,一大早就来了。 果然,齐老太太听傅冲这么一说,脸色一讪,但很快恢复过来,拉着傅希妍的手不放。“外婆好久没见到咱们希希了,可让外婆一顿好想啊。” 并不接傅冲的话。 傅一彦见他父亲脸色立马暗淡了下去,他自然颇为头疼。但最为后辈,他不好说什么。 全程冷漠这脸就好。 “呵呵,谢谢外婆。”傅希妍尬笑。这种谎言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一定的段位是做不到的。 “对了,两位舅舅怎么没来啊?” “你舅舅们还在上班呢,年前可忙了。” 傅一彦挑眉。“是吗?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您一个人过来。” 怕是两位舅舅风花雪月去了吧,忙?齐氏可跟这个字不沾边。 “是啊,即便舅舅们忙,还有两个舅妈呀,再不然还有表哥表弟们。您一个人过来若出了什么事,谁担得起这责任?”说完,傅希妍望了一眼哥哥,两兄妹眼神会意。 齐老太太眼神躲闪,心虚地开口:“我一个人来人怎么了?你们这是嫌弃我老咯?” 貌似说话声大点,气势就足了。 她女儿被赶回齐家的原因,她也弄清楚了。不过就是一个女儿嘛,大不了让南家娶了就是。她也打听了,南家小儿子还没有结婚。 她倒觉得傅家跟南家联姻也不错。 只是她两个儿子怎么说都不肯为姐姐跑一趟,还说这是傅家的事,他们不要插手。 她差点被气了过去。她虽老,但不糊涂,这婚离了?齐家还能靠着傅家?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了,只不过平时装得糊涂罢了。 “自然没有,只是担心您而已。”傅希妍脸上笑容淡了一分。实在讽刺。多半是舅舅舅妈们觉得没脸,然后小的呢都不肯陪她一个老太太过来。 齐老太太沉默片刻,语重心长地开口:“希希啊,外婆也老了,从来没有求过你们小辈。你就看在你妈妈生你养你的份上,接她回来吧?” “你看你妈妈也四五十的人了,一直呆在娘家,让外人笑话。” 傅家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齐老太太这是步入正题了。 “外婆,母亲做的事,想必您也知道了。我……实在无法面对她……”她收起笑容。 生她养她?的确是生了她,不过她跟哥哥都是爷爷奶奶养大的。齐依华,除了用他们来哄爷爷奶奶外?有真心当过她跟哥哥是她的孩子吗? 应该是没有吧。 这样的母亲,从她算计她开始,就已经割断了最后的生育之恩。 齐老太太生气的甩掉傅希妍的手,不高兴地说:“你说的什么话,她是你妈。百善孝为先,再说她也没错,南家家世多好……” 还未说完,被傅冲打断:“我的女儿,我这个当家做主的都没有说什么,齐依华凭什么来指手画脚?老太太,您知道您的女儿差点做了一件什么事吗?您也有女儿,您现在就在维护她。我这个父亲,自然也要维护我的女儿,将那个黑心女人赶出去。” 黑着脸,有些恐怖。 傅希妍连忙过去搀扶他,低声哄道:“爸爸,别生气。” 他有高血压,所以尽量不能生气。 “外婆,唯有这件事,我们傅家不会退让。”傅一彦站起来,一脸决绝。 “你你你们……” 就这时,二舅舅冲了进来,嚷着:“不好了,姐要自杀——” “什么?”所有人惊讶地站起来。 “姐把她房间所以的衣服啊包包全部剪烂了,还拿花瓶在自己头上砸,现在已经送往医院了。” 话毕,齐老太太晕厥了过去。 **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傅冲瞟了一眼床上昏睡的齐依华,她头上包着纱布,脸上没有一丝血气。一两个月没见,竟然老了许多。 “只是皮外伤,并没有脑震荡。只不过……”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了一眼屋里的众人,有些犹豫。 “只不过什么?医生你说,多少钱我们都出得起,只要能救我的女儿。”齐老太太在来的路上醒了,二舅舅想让她先去检查一下,但她坚决不去,执意要先来看齐依华。“我苦命的女儿啊,老了还被夫家抛弃,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头一扑,趴在病床上哭起来。 只是未见一滴泪。 “……” 傅一彦见医生犹豫再三,便提议:“这样吧,医生,我跟我父亲去你的办公室谈,如何?” “好。” “我也去。”傅希妍并不想留在病房,看老太太表演。 傅冲点头。 于是傅家三人同医生去了他的办公室。 走后,齐老太太停了哭声,眼神浑浊,望着床上的人久久不语。而其他后辈安分地坐在一旁,未言语一句。 “非常抱歉,让您们走一趟。”医生脸上歉意万分。 “无妨。” 医生表示感谢,喝口水,说:“是这样的,由于患者之前奇怪的行为,我院就安排了精神科主任过来,在您们赶到的时候,我刚拿到报告。很不幸的是,患者有家族精神病史。” “家族精神病史?”傅家三人异口同声。 “不过,这种病是一种罕见又奇怪的精神病,它至今并没有统一的名字,我们中国叫它X精神病。因为它只在X染色体上显示,由Y染色体遗传。而遗传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七十至八十,目前检测到这种精神病会在四十岁之后发病,病状的话,轻则会精神不稳,可能做一下没有逻辑的事。重则就是自残自杀倾向,少数的会有伤人的现象。所以这类病人,我们建议是送往精神病院,由专业人士看护。”医生一口气说完。 “也就是说,我作为患者的孩子,并没有遗传到这个病?”傅一彦冷静的问。他看了一眼妹妹,见她有些紧张,便抓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是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刚在病房并没有说的原因。“目前国内对这种病情的唯一处理方式是,先咨询父母是否让他们的儿女知情,之后将进行专业检查是否被遗传。毕竟这类病没得治。” 最多,让精神病医生做缓解治疗。 听后,傅冲大叹一口气,露出了今天齐老太太出现后的第一个笑容。道:“谢谢医生,我会配合医院,安排我太太转精神病医院的。” “好的傅先生。”
第46章 傅家三人离开办公室后,回到病房,谁都没有提一个字。傅一彦将病例表交给齐老太太,一阵沉默。 不到一分钟。 “随你们傅家安排吧。”齐老太太丢下一句冷漠的话,头也不回地带儿子孙子走了。 vip病房里,突然感觉空荡荡的。 傅希妍看了一眼齐依华,心生怜悯。“原来,老太太对您也不过如此。” “齐老太太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齐家。”傅一彦心里跟明镜似的。 不,应该说,傅家三人心里都是跟明镜似的。 “放心,我会安排最好的看护团队照顾她。”傅冲揉揉女儿的头,安慰道。 再厌恶她,都无法抹掉她为他生了两个优秀的孩子事实,就当补偿吧。 三人走后,雪白的病房里,悄然无声。 齐依华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两行泪轻轻滑落于枕头上,晕开,再蒸发,无人知晓。 很久后,傅希妍无意听到,原来是二舅妈嫌弃齐依华在她家又吃又住,经常背着其他人言语羞辱她,最终导致她的病情加深。似乎知道了自己下场,狠心剪碎了所有名牌衣包,拿起二舅最爱的青花瓷砸向她自己的脑袋。 而齐家也由这场悲剧,渐渐在这个圈子隐没了。 ** 大年初三,郑奕堔提着王女士准备的各种礼品,登上了飞成都的航班。 成都双流国际机场。 “爸爸,您干嘛非要买一束向日葵啊?”傅希妍抱着向日葵,嘟着嘴站在机场出站口。 傅冲笑嘻嘻的,有点小孩子气地说:“不是你说他父母第一次见你,送了你一束向日葵啊。” 他这是还给他。 她揶揄望着他,偷笑:“您今天非要来接机,也是因为上次我去北京时奕堔他父母来接机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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