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不能就此摆烂,放着深渊不管。 将恶意的温床置之不理,任由其发展,只会导致更多的悲剧、催生更多的恶意,进而壮大深渊。 光明教廷的职责便是“调和”。 他们会通过特定的通道出入深渊,把没做过坏事的恶魔、深渊领主带到渊岭,劝阻想要做坏事的深渊种族,偶尔还要武力镇压,把热衷于折磨同族、诱导恶意的恶魔斩杀。 赤月和蓝日也是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位于各个区域的光明教廷,会轮换着组织牧师去往深渊,和祂们对话。 这项工作需要很强的精神抗性,还需要一点自顾自说话的厚脸皮,会优先挑选话痨且粗神经的牧师。 诺瓦恩没去过深渊。 会促使他研发减抗药剂的原因…… 奥尔德斯垂下眼眸,隔着瓶子观察了一下闪烁着微光的淡金色药液,把药剂瓶递了回去。 心念电转间,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消息传得还挺快。” 这句感叹来得没头没尾。 但他们都能听懂。 光明牧师经常倾听信众的烦恼,不说别的,在“读懂潜台词”这一课程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诺瓦恩沉默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所以…去深渊的队伍,真的发现了一丝属于天使的气息?” “嗯,带队的是苏利亚。她说,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个深坑,里面混杂着深渊领主的气息、狼人的气息,最不容易察觉、但力量波动最强的气息,属于天使。” 在驻扎白曜港的所有光明牧师中,苏利亚是精神抗性最高、最擅长追踪气息的,她不会被深渊中的呓语影响,做出来的判断足够真实可信。 “算算日子,确实是狼人们进行赤月试炼的时间。” 深渊领主本来就自深渊中诞生,出现在那里也很合理。 但是。 诺瓦恩捏着药剂瓶,手指都有些发白: “天使怎么会出现在深渊?他们是被深渊气息污染了,还是、还是说,他们打算在深渊中迎接神明的——” 奥尔德斯打断了他的话: “不要用这些没来由的猜测来吓唬自己。” 他望向东面。 浮空屿离这里很远,自然也看不见飘在天上的浮岛,云朵堆积在蔚蓝的天空上,看起来格外宁静。 “要下雨了。” 他说。 腥臭的血液如同瓢泼大雨般落下,风巽脚尖一蹬,跃至深渊领主头顶,将手中长剑狠狠刺入它的眼瞳中,另一只手挥舞着法杖,往最薄弱的一点砸了个高阶火球术。 深渊领主轰然倒下,她丢掉长剑,抹去脸上血珠,摸出一瓶高阶治疗药剂,给自己灌下去。 似乎是今宵月明新调配的,不知道用了什么素材,治疗效果立竿见影,就是味道又苦又酸,好像生吞了好几斤黄连和柠檬的混合物。 ……最近有惹到她吗? 风巽从背包里摸出来一包甜口小饼干,一股脑儿倒进嘴里,嚼嚼。 “你接的是什么鬼任务啊,居然还要跑到深渊这里。” 真知之眼心疼得不行——当然,不是心疼自己的眷者,而是心疼自己的甜口小饼干。 风巽面无表情地咽下饼干,决定回去之后向白榆订购双倍糖的,最好外面再裹一层焦糖外壳。 “在教廷那边接到的任务。” 她抬头望了眼天空, “一般来说,赤月和蓝日是轮换出现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赤月的力量增强了、出现的时间也大大延长,教廷想要找出原因。” 真知之眼:“噢,我不太聪明的眷者,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真知之眼呢?” “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 风巽异常平静地“哦”了一声。 真知之眼:“唉,就不能配合一下你可爱神明的恶趣味吗?至少让我看看不孝顺眷者失望的表情嘛。” “你如果知道具体的情况,一开始就会嚷嚷出来。” 本来就没抱期望,自然也谈不上失望。 风巽:“狼人和赤月之间拥有一定程度的联结,还记得我们在狼人村维拉遇到的那头银狼吗?那是狼人一族的族长,和赤月联结最深的狼人。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已经没办法控制体内的力量了,所以才没办法以人形出现。” 真知之眼转移到她的胳膊上,伸出一根纹路,试图观察一下悬挂在混沌天幕上的赤红之月。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 风巽就地一滚,捡起落在地上的长剑,向着虚空处挥砍。 带着奇异香气的液体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只有触感,看不见形体。 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数不清的呓语自她耳畔响起—— 【还给我,还给我,把她还给我!我只剩下她了,为什么要夺走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笑容好刺眼,笑声好刺耳,啊啊,为什么要这么开心呢?把嘴巴缝起来,把耳朵割下来,把眼珠挖下来,是不是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好漫长,好孤独,没办法等到回应,也没办法看到▆▆▆▆▆▆】 风巽咬牙,用长剑在自己的腰间划了一道,在因为剧痛短暂清醒过来时,匆匆忙忙地灌下一瓶补充精神抗性的药剂。 呓语声还停留在耳畔。 她从背包里翻出单独存放的药剂,药液的色泽格外瑰丽。 “那瓶药剂是毒性药剂!” 真知之眼一边用神力抵挡来自赤月的注视,一边冷汗涔涔地给出提醒,繁复的纹路都变成了没精打采的波浪状。 祂试图和挂在头顶的赤月沟通: “你会注视我是眼睛,四舍五入就是一家神啊,这么敏感做什么!” 赤月寂然无声。 交涉失败,真知之眼开始大声抱怨,回过神时,发现风巽已经喝下了那瓶毒性药剂。 “你失智啦?!” 祂几乎要把纹路吓出感叹号, “快快快,现在传送出去来还得及!去找你的小药剂师救命!” “死不了。” 风巽抹了一把脸,看到密密麻麻的眼珠,湿润的、黏腻的。 真知之眼和她共享视觉,被吓得哆嗦起来,看向周围。 被赤色月光照耀的地方,流淌着蠕动的暗红色触肢,布满血丝的眼球点缀在每一根触肢上,荒诞诡异。 “是降低灵觉的药剂。” 风巽面不改色地踩在软趴趴的地面上,把试图缠绕过来的触肢挨个斩断,奇异的香气愈发浓郁,周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各处窥视——最强烈的视线,来自赤月。 真知之眼已经被吓得缩到她的衣袖底下了。 “你、你当心被深渊同化!” 祂结结巴巴地警告自己的眷者,很后悔没有临时去投奔白榆。 在白榆那边,祂可以甜口小饼干无限畅吃,到处蹦来蹦去,偶尔犯科普瘾了,白榆还会认认真真地听祂说话。 怎么想都比这个带着神明深入险境的眷者强啊! “没关系,我的灵觉已经被降到最低了,祂没办法和我建立联结。” 风巽抬起头,冲赤色的月亮露出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笑容, “这些声音,和雨声差不多。” 雨声淅沥,艾比·瓦恩端着一碗药汤,匆匆踏入旅馆的房间中。 “蛮骨的情况怎么样?” 围在床铺旁边的魔物狼齐齐抬起脑袋,看向被安置在被窝里的小狼,发出低低的“嗷呜”声。 金帛鱼里坐在椅子上,中断法力供给,蹙着眉摇头: “还是不太对劲。她好像和某种力量源建立了联结。现在,联结的另一方在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力量。和混血的天赋觉醒很相似,但力量浓度太高了,她没办法轻易消化。” 她停顿了一下,还是把最糟糕的结果说了出来: “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因为没办法承受太多力量,直接崩溃的。” 和艾比之前诊断出来的结果差不多,她端着已经调整到合适温度的药汤走过去: “先把这个给她喂下去吧,可以让力量衰退的药汤,我调整了一下药量,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伤害。” 和身体机能崩溃相比,中毒只是一件小事。 金帛鱼里接过碗,掰开蛮骨的嘴,直接把药汤灌下去。 几息后,蛮骨缓慢地睁开眼睛。 “醒了?” “你突然晕倒,差点把我们吓坏!还好还好——” 充斥着担忧的话语被狼嚎声打断。 蛮骨以四肢着地的方式从床上跳下来,身体各处都覆上皮毛,幽绿色的狼瞳中,各种各样的情绪飞快闪过。 “不、可、以……!” 蛮骨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像是在与某种不可见的存在作斗争。 在狼群和玩家愣神之际,她跌跌撞撞地冲到窗边,用力一跃,冲破玻璃,头也不回地踏入雨幕中。 突如其来的雨编织成一块巨大的幕布。 豆大的雨点从空中落下来,将清泉揉碎为细碎的涟漪。 白榆蹲在树底,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好像,不是太阳雨。” 雨下得有点大,总有几滴雨顺着树叶的缝隙落下来,她慢吞吞抬起翅膀,稍稍拢起,盖在泽菲尔的脑袋上。 “哼,泽菲尔大人又不怕水。” “下雨的时候,有点冷,泽菲尔大人,很暖和。” “……”曜日季怎么可能会冷。 风刃斩断了水莲宽大的圆形叶片,又凝聚为一缕风,将叶片险险捞起,飘到树底。 泽菲尔用绒尾卷着叶柄,让水莲的叶子罩在白榆上方,顺带着用风魔法吹走飘进来的雨水。 “下次出门,一定带雨衣和雨靴。” 白榆认真反思了一下,很快便恢复过来,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出一个简陋的猫猫头。 被雨水浸湿之后,土壤变成了黏合在一起的深色,正适合用来作画。 泽菲尔低头看了一眼,用风魔法在猫猫头旁边勾勒出一只圆滚滚的团子。 白榆:“和店里的,白鸟玩偶,有点像。” 泽菲尔冷哼一声,又划拉一笔,在团子的脑袋上加了一颗星星。 白榆抬起头,摸摸点缀在发间的星星发饰,终于反应过来。 她拿着小树枝,高高兴兴地在猫猫头和小鸟团之间画上一根线,中间还点缀着一颗爱心。 “这是泽菲尔大人。” “这是我。” “这根线的意思,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白榆:“我在故事书上看到过,很久很久以前,怒风海岸还没有盘桓着狂躁风元素的时候,在那里生活的居民,会把名字写在沙滩上,和朋友、和亲人、和喜欢的人,等待着海浪把名字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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