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他和长姐会以最荣耀的方式重回上流社会。 或许他会成为魔法协会的会长,或许他会成为国王陛下最信任的王宫首席大法师,又或许,他能两者兼顾……总之,那个时候的世界,在拉斐尔眼中色彩斑斓生机勃勃,他和家族的未来一片光明。 尽管纳金托什家族在教会中很有权势,但在那件事以前,拉斐尔其实从未考虑过进入教会。 因为曾经虔诚圣洁的纳金托什家出了一位血族君王,在那以后,整个家族就被教会高层除名了。拉斐尔相信,就算他依靠顶尖的光系法术才能进入教会,也一定会受到许多偏见和刁难。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放着一条光明大道不走,而去选择一条荆棘丛生的艰难小道? 那个时候,教会的权势地位也没有他掌权后那么大——至少在人族帝国中,王权和神权不相上下,甚至后者有时候会被前者压制。在人族之中都是如此,更不用说在其他种族里了。 如果,不是那件事,拉斐尔·纳金托什的人生轨迹会完全不同。 事情一开始是怎么发生的呢? 拉斐尔记得,那天是他的生日前夜,长姐答应他第二天会带他出去买一本新书当做他的生日礼物,老仆也承诺,会为他的小主人制作一个蛋糕。 拉斐尔就这样在满心期待中入睡了。 结果再度醒来时,看见的却是老仆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他和长姐则被人塞进一间木笼子里。 他尚处懵懂,长姐则已经用她的披肩裹住他的身体,朝笼外的人大喊:“我们是纳金托什家的小姐少爷!我弟弟还有子爵称号,你们这么对我们,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两名骑士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是是是,您说得对,纳金托什小姐。”其中一个长脸男人刻意行了一个动作夸张的礼节,划手,弯腰,鞠躬,抬起头时,却是满脸讽刺,“但是今夜之后,就不存在什么纳金托什子爵和他的姐姐了。你说国王陛下会为两个死人去找我家主人的麻烦吗?” “你家主人是谁?!” 骑士哼笑一声没有回答,反而将笼子上的黑布放下。 接着,外面也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马车车轮“咕噜噜”碾过石板。 在这种寂静黑暗的笼罩下,拉斐尔终于反应过来:“姐姐。”他抓住长姐冰凉的手指,发现自己的手一样冷,牙齿也在打颤,不知是冷还是怕,“他们要抓我们去做什么?” 长姐似乎摇了摇头——她的长发从他脸上扫过:“我不知道。动手的明显也是个贵族,可能跟我们家有旧怨吧。” “杰克爷爷他……”拉斐尔哽咽一声,努力抑制自己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他死了吗?” 长发再次从拉斐尔侧脸擦过。 他判断出,这是姐姐在点头。 沉默就这样笼罩了两人。 在这间小小的黑暗匣牢里,仅剩彼此的二人相互抱紧,等待他们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 命运没有让他们等多久。 差不多在拉斐尔迷迷糊糊打起盹时,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倾,随即清醒过来,发现身下的马车停住了。 接着,木笼外罩的黑布被掀开一角,借着外面的月色,拉斐尔看到一双闪闪发亮、犹如野兽般的瞳孔。 瞳孔的主人顶着一张在月色下苍白如雪的脸,打量了他跟长姐两眼,头也不回道:“你确定,这就是那两个纳金托什?” “千真万确!我的心腹亲自从纳金托什的老宅中把他两抓出来的,抓到之后就送到您这边了,全程没换过人手。” “好吧。” 黑布被再次放下。 拉斐尔听见死人白脸色的青年,继续用抑扬顿挫的优雅腔调说:“如果你骗了我,我会让你见识到辛默尔侯爵的怒火。” “是是是,”相同的用词,此时此刻听上去却格外小心恭敬,“您说的是。我怎么敢欺骗您呢。” “嘶——”拉斐尔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的手背被长姐的指甲划破了! 不等拉斐尔仰头询问,黑布被第三次掀开,死人白脸的青年拧眉朝他看过来:“你受伤了?” 拉斐尔一呆。 对方却已经从笼子间隙中伸出手,抓过他被划破的右手,一拉。 在看清那三条血痕后,青年的咽喉上下动了动,眼中野兽般的寒光更甚! 在这种猎食者的视线下,拉斐尔僵住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他能感觉到身后的长姐也是一样! “下次小心点,别再伤了你弟弟或者你自己。” 青年狠狠看了姐弟两好一会儿,才丢下这句话,重新放下布帘。 下一秒,拉斐尔发现自己整个腾空而起! 等他一屁股再坐回到木板上时,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地剧烈前后摇摆。 他不得不抓住两边笼杆稳定自身,随后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应该是他连同整个木笼被人抗在了肩膀上!现在说不定他们正被人顶在头顶前进! 布帘偶尔被风吹起,露出的一角景色验证了拉斐尔的猜想,甚至让他慢慢看清,扛着他跟长姐的是一头巨魔! 这下,不用长姐再解释,拉斐尔就明白了! 难怪姐姐那么害怕,原来是抓住他们的是血族! 是血族!!! “这里面就是那两个纳金托什?” 当拉斐尔慢慢恢复知觉时,流进他耳朵里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随后,是两声“滴答”水声。 冰冷的寒气从身下升起,拉斐尔撑着光滑冰凉的石板地面坐起身。 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已不在木笼中,而是换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四方的墙面,石砖地面,一旁的烛台和滴水瓮——这里似乎是一处用来关押人的地下室。 “拉斐尔,你醒了。”长姐正跪坐在水瓮旁,两只手湿漉漉的,刚才的水声显然是她喝水时发出的。 “你渴吗?” 拉斐尔摇摇头,摸摸脑袋上生疼的鼓包——这就是他之前昏迷过去的原因。 貌似是经过一处特殊地形时,那只扛着装他木笼的巨魔向上一跳,于是笼子里的拉斐尔和长姐也不受控制地往上一蹦。拉斐尔运气不太好,正好撞在了手臂粗的木栏杆上,直接昏过去了…… 昏迷前,他还隐约听见那个血族叱骂巨魔的声音,似乎是让它小心点,别伤到了他要献给陛下的礼物。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血族口中的“陛下”绝对不是拉斐尔认知中的国王陛下。 拉斐尔打了个寒噤,这才发现身下有一部分垫着长姐的披肩,而缺少羊毛披肩的长姐已经冻得脸色发青。 “姐姐,这个给你。”拉斐尔赶紧起身抓起披肩就要往长姐肩膀上盖,却被后者摇头阻止,“你裹着吧,我很热。” 拉斐尔没说话,张开披肩将两个人勉勉强强裹住。 这张披肩还是他们母亲留下的遗产,是大人用的,因此才能盖住他们两个小孩。 而多亏了这点温度,拉斐尔才能静下心仔细倾听门外若隐若现的交谈。 谈话接着他之前听到的那句继续—— “辛默尔侯爵运气真好,竟然在维拉节前弄到这两个宝贝。听说纳金托什家已经没人了。” “对。就剩门里两个嫡系了。” “唉,不知道前任主君的血缘后裔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你去求求阿德莱德陛下啊。说不定陛下心情好,就赏你一口。” “算了吧。就算陛下肯赏我,我也不敢接啊。接了就会被莉莉丝大公记住……还是算了吧。” “今年维拉节,除了王族人鱼血,应该就是这两个人最珍贵了。你说陛下会愿意选中辛默尔侯爵做后裔吗?” “难说。这次只能算凑巧,侯爵上面还有三位公爵大人呢……” “让你们看守,就是让你们在这里闲聊的?” 第三个声音打断了对话。 熟悉的腔调让拉斐尔立刻认出,这是之前带他们来的那个血族! 果然,原本紧闭的木门马上就开了。 熟悉的死人白脸走进来,视线在拉斐尔和拉斐尔长姐身上走了一圈,最后又回到长姐身上。 当血族目光停下时,巨大的恐慌也从拉斐尔心底升起,将他淹没。 在血族伸手前,他当机立断掀开披肩站起身:“请先带我去!” 门外三名血族以及身边长姐的眼神让拉斐尔的身体一阵热一阵冷。 他努力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你不是要把我和姐姐献给你们的君王吗?就让我先去吧。”说不定血族君王喝光他的血就饱了,然后就会看在纳金托什家祖先的面子上,放过姐姐! “不!请让我去!”长姐迟了一步,也醒悟了过来。 她比拉斐尔大八岁,女孩子发育又要比男孩早一点,因此这一站,几乎就将拉斐尔整个人都挡在了身后。 拉斐尔刚要甩开长姐的手绕到前面,就听那个血族笑了一声:“你们急什么。既然都这么积极,那就两个都跟我走吧。” 拉斐尔和长姐顿时都沉默了。 但很显然,他们两个在三名成年人体型的血族的虎视眈眈下,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能顺着他们的旨意行事。 三名血族将拉斐尔和其姐带到一个房间,那里等着一群血仆还有两大盆雾气腾腾的热水。 血仆们将拉斐尔和他的长姐全部扒光,像洗羊羔一样清洗他们。 等两人从头到脚都被洗净后,又被他们穿上两身华贵的服装。 拉斐尔摸着袖口上的水晶搭扣,不仅不欣喜,反而越来越惶恐。 这是他有史以来穿过最好的一身衣服了。 只是血族会有这么好心?特意让他们上路前穿得体面一点? “不错。”为首的青年血族端详着拉斐尔姐弟,用两根手指捏在自己下巴上,素色的嘴唇轻轻上扬,“这样看,总算有点礼物的样子了。” 果然。 拉斐尔的心沉甸甸往下掉。 每次他以为它掉到谷底时,事实都会证明还没有。 他,还有他的长姐,两个人两只手紧紧牵在一起,身上的礼服也是配套的白底金纹紫花,正合他们身为纳金托什嫡系的金发紫眸。 这样华贵完美的一身,却是为了让他们成为更好看的食物。 甚至,这些血族还有那名血族君王,要喝他们的血都不是为了生存!听他们的意思,只是为了庆祝一次血族节日! 在一阵阵头晕目眩中,拉斐尔机械地跟着长姐往前走。 现在围在他们两身边的人已经不止三个血族,还有更多的血仆! 这么多人,像簇拥着王子公主一样,将拉斐尔和拉斐尔长姐拥进一间挑高大厅。 大厅里点满了蜡烛,站满了人。 每个人都衣着华贵,长相出众,肤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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