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感官一下子变得无比敏锐,她疼得龇牙咧嘴,下意识就是推开,但力气大了些,她眼睁睁看着滚烫的陶瓷杯从桌面翻下去,以完美的弧度泼了自己一身。 陆成蹊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看神经病那样简单了—— “怎么,这只杯子长得不合你的意吗……” 江瑾言无暇跟他拌嘴,她抖了抖胸口处粘上的咖啡渍,又用纸擦了擦。 没用。 毛衣上颜色浅所以灰色区域显得特别明显。 包厢里打着暖黄色灯光,陆成蹊看了会儿手忙脚乱的人突然站起身。 江瑾言眼前猛然一黑。 一瞬间,她以为陆成蹊要揍她。 因为个子本来就高,男人直起身来几乎要戳到包厢顶部,头顶灯泡晃荡了几下把包厢里橘黄色灯光搅得散乱。 江瑾言保持着拿纸的姿势僵住,小心翼翼舔了下嘴唇,“你……你要干什么……” 陆成蹊的眼神像看个白痴。他抬手把江瑾言手上的纸抽了走,再拿过酒瓶子往上撒了一圈。 “过来。”他说。 白酒味充斥着不大的空间,江瑾言觉得空调好像更热了,配上蒸腾的酒气,她一向清爽的脑子开始感到晕乎。 “这个……不好吧……”她指了指弄脏的部位,刚刚不仔细看没发现,胸口咖啡渍粘着的区域还挺奇妙。 算是绝对领域了。 随后一股奇异的尴尬开始发酵。 陆成蹊能站起来帮忙只是单纯觉得她笨手笨脚的看着心烦,可江瑾言这么一提醒,强烈且奇怪的不妥感又涌了上来。 算了,还是看她继续笨手笨脚吧。 陆成蹊又重新坐下去,随手把沾了白酒的纸巾往前一丢,“用这个才擦的掉,蠢。” 江瑾言翻了个白眼接过来,贴着衣服擦了两下,真去了不少。 “没事别老朝别人翻白眼,”陆成蹊单手搁桌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她折腾,慢悠悠说道:“容易抽筋。” “你知道眼睛抽筋什么样吗?”他恶趣味地笑了下,“就是眼白再也翻不回去了。” 江瑾言想象力一贯比较好,很容易就把两眼一翻白内障般的场景勾勒完整,然后,她忍不住反了个胃,“陆成蹊,你是有毛病吗?” 正好点的菜开始陆陆续续上桌,精品菜一长串布在眼前,香味浓郁,模样精致。 然后她就看见陆成蹊不紧不慢提了筷子,在椒盐烤鱼盘子里转悠一圈后挑出个鱼眼来,语气里隐隐的雀跃,“你看这个鱼眼,长得多好,黑白分明的。” 江瑾言想象力开始泛滥,还来不及恶心—— “啊,还有这个,剁椒鱼头汤,你看,小家伙长得多精致。” 他不仅在描述还把筷子往江瑾言面前送了送,“死的时候一定是闭着眼睛的,你看它眼白这么少……” “吃什么补什么,你多吃点。” 要见着筷子就要落在自己碗里,江瑾言闭了闭眼,忍无可忍道:“陆成蹊,你他妈的有意思?你三岁吗?” 筷子在空中打了个转,那只鱼眼换了个方向重新落回陆成蹊碗里,见着江瑾言暴躁他心情似乎很好。 抱胸往后一仰,他嘴角上扬,“有意思,可太有意思了。” “……” 等人终于不再恶心自己江瑾言才有心情重新拾了筷子夹菜。 可才伸到半空她就愣住了—— 占了半桌的她点的精品菜,竟然他妈的是条全鱼宴。 红烧的到带汤水的,小鱼苗到几尺长的,应有尽有,只要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出。 脑海里一阵眩晕,她猛然记起刚踏进餐厅看到的那张宣传海报,主打精品菜还真说的是鱼。 只是起了一个个销魂的名字,让她看菜单时半点没看出。 筷子半空里收回来,江瑾言艰难地移向一叠黄瓜。被陆成蹊这么一搞,近期半个月,她是再也不想闻到鱼味了。 脸上的波动被对面轻易捕捉到,陆成蹊低头勾了下嘴角后又忍不住开口打击,“怎么,菜不合胃口?不应该啊,你报菜名时可让我觉得你道道喜欢,个个要尝。” “还是觉得一时这么多菜不知道吃哪个好?没关系,”陆成蹊很善解人意,“我给你全打包回去,慢慢吃。”
第37章 操啊,生活 整顿饭江瑾言统共没吃几粒米,陆成蹊本人倒是吃得挺开心,途中他出去上了趟厕所,回来后斜睨了眼歪在沙发上没骨头的人,“好了?走吧。” 到柜台处江瑾言开始掏卡,可紧跟着出来的男人像根本没看见她一样直接从身旁擦过,单手推门出去。 江瑾言猛回头,愣神盯着还在前后摇晃的玻璃门,迅速意识到事情发展的苗头…… 卧槽? 这家伙就这么把单甩给她了?? 跟女生吃饭让女生买单?? “小姐……?” 心里一千个草泥马撒蹄子狂跑间,服务台上有谁细声细语地喊了她一下,“不好意思哈……小姐……您的卡怼着我了……” 江瑾言艰难地把燃着小火苗的眼神是收回来。一看,递出去的信用卡确实快戳到女孩额头。本着要踩死陆成蹊的心情,她把这卡直接当刀使了。 几十米的长刀出鞘,她想把陆成蹊钉死在墙上。 “结账。”江瑾言恶声恶气。 女孩亮晶晶的眼神里闪过疑惑,眼睛眨了眨,说:“您男朋友已经结了呀,就刚刚。” 江瑾言没注意她的措辞,“结了?” 她不可置信地再次回头,然后迅速对上玻璃旋转门那头陆成蹊十分不耐烦的眼神,他双手插兜酷酷地站着,嘴唇翕动了两下,看口型—— 你在墨迹什么。 女孩一下子就笑了,“快走吧,外面挺冷,您男朋友该等着急了。” 江瑾言这下听清楚了,边快步往外走边嗤笑着否认,“呵,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我们是仇家。” 一推门冷气就直往衣服领口灌,江瑾言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 陆成蹊站在台阶上目光懒散,看着她哆嗦着慢慢套上大衣,再紧了紧,最后脖子一缩,像一团灵活的包子。 冷风逼得人连呼吸频率都忍不住降低,只要稍微一张口热量流失得太快。等坐上出租车,江瑾言才恢复点说话的兴致,她瞥了眼身旁安静的人说:“刚刚不是说好AA吗,多少钱我转你。” 陆成蹊右手搁在车门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声音淡淡,“不用了。” 江瑾言固执着再问了遍,“多少?” 轻叩的手放缓了频率,陆成蹊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眼。 有趣。 小姑娘怎么就觉得他很穷了,他之前究竟有什么行为才导致她对自己人设产生如此大的误会。 “不用了,”他略微一顿,“其实我经济条件还不错……” 优秀倨傲的陆成蹊当然不会承认!就算这顿饭吃去他大半个月的生活费,牛逼哄哄的人物形象还得坚挺在风雨里! 江瑾言想到这里看他的目光又软了下去,“哦,那回去我请你吃个饭吧,礼尚往来。” 陆成蹊嗯了下没再说话。 第二天上午两人订了飞机票飞A市,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行程其实也不是全然无收获。 比如江瑾言就着李凯峰的事件发现了陆成蹊剧毒无比的人性微弱的闪光点,虽然是个点,好歹还在闪光。 江瑾言回A市行李刚放下,孙悄的电话也就到了。 女孩子哭哭啼啼的,电话里嘟囔着话都说不清楚,就着断断续续的词她才终于听懂了重点。 孙悄爷爷凌晨去世了,她现在正在医院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江瑾言心里一凉,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哪家医院,我去找你。” 孙悄报了名字,江瑾言衣服都来不及换就风尘仆仆地下楼打车。 孙悄的爷爷……坐在车上的江瑾言愈想心愈沉。对于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来说,她可太明白爷爷对孙悄的意义了。 当时孙家不是特别有钱跟江家还是同一栋楼,也是江瑾言揣着七八岁女孩的视角开始观察生活的懵懂时期。 不知什么时候她注意到对门那家奇奇怪怪的大人们。男人经常半夜回来,随后就能隔着门听到那头摔碗摔盘子的吵闹声。 吵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天天酗酒不找工作,什么没钱给悄悄交学费之类。 每每这个时候江瑾言就抱着一叠花生米坐门口听,津津有味,顺便故作成熟地自我反思—— 原来婚姻就是这么一回事啊……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挑男人云云。 再后来某个阳光还不错的下午,自家老妈突然从隔壁领回来一只毛茸茸的小女孩,长得很乖巧,糯米团子一样。 女孩怯生生的,脸上不知蹭哪里的灰还没擦,江瑾言抱着花生米原地愣了会儿,然后轻车熟路地过去在人家脸上摸了把,“给你擦灰。” 女孩水汪汪大眼睛忽闪忽闪。江母很高兴,自家小祖宗总算知趣了一回儿,她把两孩子推到房间里笑道:“我先去做饭,言言陪悄悄玩会儿啊,别欺负人家!” 两小孩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江瑾言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边嚼边用纯真又赤裸裸的眼神看人,良久她把碟子一把递到人家面前,语气很豪迈,“给!吃花生!” 看对了眼,电光火石间,两个女孩的友谊迅速建立完毕。 很多年后孙悄说起这事眼里都是满满的星光,“江江,你知道你那时候多么霸道总裁吗?如果不是个女孩子,我这辈子死也要嫁给你!” 有了蹭饭的经历,后来糯米样的女孩就成了她家的常客。 而孙悄跟她在一起大部分最开心的时光就是说起乡下的爷爷。 那时,她眼里能装下星辰大海,“我爷爷屋前有条河,我每次去他都给我摸鱼吃!” “秋天田里都是菊花,爷爷就带我给它们浇水,然后它们哗啦哗啦拼命长大,我就能吃瓜子啦!” “爷爷今天带我去市集啦!我吃了麦芽糖哦!你知道吗就那种特别甜特别甜的那种!” …… 童年孙悄说的每句话里,几乎都有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爱护的爷爷。 如果爷爷死了,孙悄恐怕得哭死过去,想到这里江瑾言只觉得头疼。 出租车在仁和大门口停下,江瑾言先给何桢师兄打了个电话。 何桢大她两届,已经毕业一年多了,现在在仁和实习,她是在一次校友聚会上认识的。 温文尔雅的一个男人,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俊美好看又谦虚,让人非常愿意与他亲近。 “喂?” 电话很快接通,何桢那头嘈嘈杂杂的,还有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间断着传来。 江瑾言下意识觉得那哭声很熟悉,“何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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