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就别再追究了孩子,等我死后我会带着它一同下地狱,谁也不会再把它翻出来,没人会知道,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顾家儿子……” 高高在上? 嗤! 陆成蹊盯着玻璃上映出的那个冷笑的自己,攥着瓶身的手不由自主地缩紧。 那些缠绕他三年夜夜不能寐,后来只能靠酗酒来缓解的痛苦跟挣扎,仿佛一双大手再次从地狱里伸出来,狠辣地扼住他的脖子,让他溺毙在黑暗里不能呼吸。 长久的对峙中,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指关节白得吓人,几乎要捏碎手里的瓶身。 可就在这时,肩膀上兀然搭上一只手,随后是女人清脆绵软的声音入耳,“找了半天你怎么在这儿杵着?” 所有的癔像被打破,四面八方侵泄而来的寒冷与黑暗又重新蛰伏回去,陆成蹊眼底的灰败退回。 他抬头,女人站在一片光亮里,正歪着头不满意地盯着他手里的酒瓶子。 陆成蹊手松了松,解释,“没酗酒,就这一瓶,面有点辣。” 江瑾言一脸狐疑,不信任地凑过去顺着他夹起来的面一嗅,还真的被辣味熏到了。 陆成蹊:“没骗你。”他把面一口吞下去,脸上神色如常。 江瑾言记得陆成蹊是不吃辣的,以前在一起吃饭就是挑拣清淡的东西下筷子,像面前这碗几乎全是辣油的垃圾泡面,搁以往他肯定皱着眉二话不说倒掉。 去美国三年,连爱好口味都发生变化了吗。 江瑾言在他身旁坐下,没忍住没话找话了一把,“这么不健康的东西,怎么想起来吃它了?” 陆成蹊没抬头,低头吸着面,虽然语气跟往常无二致,但江瑾言就是知道他情绪不高。 陆成蹊:“饿了,家里厨房没修完,没地方吃饭。” 江瑾言:“哦,走吧。” 女人突然站起身,顺便把他喝了一半的啤酒随手丢了垃圾桶。 陆成蹊握着面叉,嘴角不小心蹭上的一粒辣椒还在,他微微抬头,此刻嘴角那抹红就显得特别扎眼。 江瑾言烦躁地瞪他,心想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她都这么明显了还用好脸蛋摆出一副懵懂的样子看她! 不就是想逼着她说出口嘛! 江瑾言虎着脸,恶声恶气,“跟我回去!我给你重新煮碗面!” 临出门,店主笑眯眯的视线还一直落在两人身上,他们掀了帘子一前一后出去。 说来还真是神奇。 江瑾言让陆成蹊去她家的次数并不多,可偏偏每次都是她把人从便利店窗边捡回来。 开了门,她把人放进去。 “你先坐,冰箱里有果汁,酒就别想了,我先去烧个热水。” 陆成蹊在客厅里站着,女人早一头钻进去厨房忙活。这是他三年后第一次走进这屋,在美国的时候也会有老朋友给他说一说江瑾言近况,可那些东西隔了一条太平洋根本不如眼前这些来得真切。 他错失掉的她的三年,在整间屋子的变化中淋淋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房间全部重新装修了,是浅灰色的商务风,跟她在公司干练聪明的形象如出一辙,让人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茶几上还摆着几个文件夹,看着她喜欢在沙发上办公的毛病倒是没变。 陆成蹊挑了个地方坐下,随意翻开一本杂志来看。 没等多久,厨房里围着围裙扎着马尾的人就蹦蹦蹦一路小跑着过来,手里端了个小瓷碗,“烫烫烫烫!快接过去!接过去!” 陆成蹊慌忙去接,等把碗搁下,他皱着眉看原地捏着耳垂直蹦哒的人,问责道:“烫着了?你怎么没闲着直接拿手捧火炉子呢?” 陆成蹊板着脸的时候很吓人,特别再配上他许久不见的万年毒舌。 江瑾言呵了下没理睬,“你先吃,吃完我有事情跟你说。” 陆成蹊瞪够了人才拿了筷子开始吃面,慢吞吞过了有十多分钟,才慢条斯理擦了擦嘴,示意,“说吧。” 江瑾言坐过来,“你知道吗今天我回公司把合同授权书给顾崇江时他开口就问我事情是不是我折腾的?” 陆成蹊眸光瞬时冷下来,眼睫覆下一层阴影,语调倒还算正常,“你怎么回的?” 江瑾言:“我心里清楚,他是在勾着我承认是谁整了龙招,”说到这儿她抬眼瞥了陆成蹊一眼,笑,“别说这事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了我也得护着这个给我出气的人你说是不是。装傻充愣死不承认了半个多小时顾崇江没辙只能放人。” 陆成蹊听了没搭话。 江瑾言自顾自继续说,“可他今天又交代给我另一件事——” “季腾董事会下一轮选举要到了,顾崇江想让我抓一下闻之初部门的小辫子,在选举前参他一本。” 陆成蹊突然打断,“如果真这么做了,这行政经理的位置你也不用待了。你要知道无论怎么参闻之初董事这个位置他也坐得稳当,一次性没拔除,接下去呢?闻之初该来收拾你了。你只是个行政经理,上有领导下有下属,是整个管理体系里最尴尬的存在,你觉得闻之初开始针对你你能安然无恙?” 陆成蹊一针见血。 可听了他分析的江瑾言没慌,反而露出点胜券在握的微笑来,“看来,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她抽出一张纸去抹陆成蹊嘴角碍眼的辣椒酱,边擦边道,“所以我当时没一口答应,我只说看局势,如果闻之初动不了就再等,实在动不了的话他手下一群小崽子可是马脚到处都是,等着你去收拾。” 女人给他擦嘴的动作并不轻柔,甚至带了撒气的成分在。可陆成蹊看得专注,等那双手离开,他才找得到自己干涩的声音,他问:“江瑾言,你这是下定决心给顾崇江卖命了?” “你这话倒奇怪,他不是你爸吗?我给他卖命你不是最开心?” 陆成蹊:“他不是——” 江瑾言:“嗯??” 话到了嘴边迅速开口,陆成蹊:“我是说,你了解顾崇江的心思吗,如果事情到了最后他连你都可以牺牲呢?” “原来你担心这个?”江瑾言无声地笑了,露出一排白得晃眼的牙齿,“你觉得我江瑾言会死心塌地相信谁?在诡谲翻涌的职场里,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跟强大的实力,这点还是你教我的。所以,顾崇江的话我会听,但我不会盲目去听。而且我手里自然也要握上他的把柄,以防形势有变我成了代死的那个。” 陆成蹊盯着她笑得耀眼的一张脸,情不自禁问道:“你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吗……” 江瑾言皱眉看他,“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怎么会这么想……” 到现在为止,江瑾言几乎笃定了陆成蹊心里有事,因为他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含了千万无语,只是一句他都没在口头上问出来。 男人平淡移开视线,侧脸看起来依旧冷静自持,他低头抿了口水,终于让声音恢复以往的流畅,陆成蹊说:“这话你说的我就当一个承诺了,但你千万别骗我,我什么都能容忍,但容不下被最在乎的人蒙蔽。” 真的活见鬼了…… 江瑾言只觉得头晕。 一半心脏狂跳,一半心脏疑惑是什么感觉,她现在体会得淋淋尽致。 虽然不知道陆成蹊抽什么风来了这么一段深情solo,但效果是好的,因为他成功让自己耳尖又开始微微发烫。 这毒性!她磕多少黄牛解毒丸也防御不了啊!
第71章 作弊选手陆成蹊 几乎是别扭着,江瑾言把目光放在茶几上,语气生硬,“我骗你作什么?我们利益又不冲突,再说你不是说过要跟我一直搭档下去吗……” 话音刚落,胸口猛然撞进一阵风,陆成蹊突然探手将她拉进怀里。 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男人特有的味道混着酒精席卷进所有的感官,江瑾言一时有点懵。 陆成蹊把头架在江瑾言肩膀上,曲着背脊去适应女人小巧的骨架,从远处看特别像只大型犬乖巧地窝在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客厅的光偏暖色系,打在身上柔和的一圈,江瑾言回过神在他背脊上象征性拍了两下想把人推开,“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爸爸给你找场子找回来。” 陆成蹊没吭声,只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却把人往怀里又圈了圈,随后哑着嗓音道:“别动,给我抱会儿。” 男人很沉,江瑾言保持着被他禁锢住的姿势都开始手脚发麻了,可头顶上的人也没松开的迹象。 两只缩沙发上的腿更是酸胀到直抽抽,她目光渐渐开始从男人脑袋上空的空隙里四处乱瞥,以缓解腿上的注意力。 “江瑾言。” “啊?” 男人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按着她头顶下去,重新把她视线安回轨道,江瑾言又只能盯着他头顶发呆。 陆成蹊:“专心点。” 江瑾言:“……好嘞” 还好陆成蹊算个有良心的,在江瑾言几乎感受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时,他终于放开了她。 揉着发酸的大腿,她听见男人问: “你这周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我想带你回去见见我奶奶。” “……” 江瑾言朝陆成蹊认真看过去,后者眼神笃定严肃,没半点开玩笑的迹象。 她现在是真的搞不懂面前的人在玩什么,今晚的所有话题,他跳跃的程度不亚于几个珠穆朗玛峰。 大学逻辑学没学好?? 陆成蹊见她一脸不情愿,叹了口气解释,“是我奶奶的意思。从上次相亲结束,你是不是不让你妈去健身房了?” 这茬江瑾言记得,后来为了防止母上大人再整出什么幺蛾子相亲宴,她确实借口找不着把那张健身卡藏了,然后重新在隔了万儿八千远的另一家开了新张,回去后告诉江母这是充值送的。不要钱的买卖老年人最喜欢,江母接了卡高高兴兴去健身,也没再提陆家奶奶的事。 “啊……我不知道啊……”江瑾言语气认真地疑惑,“我妈以后没再去那儿?我回去问问她……” 陆成蹊使劲瞧面前一本正经装糊涂的人,平淡道:“阿姨确实没再去,连一声招呼没打就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奶奶为此难过了几天没睡好,家门也不让我进了。” 江瑾言奇了,“为什么不让你进家门?” 配合着惋惜的语气,陆成蹊表情也写满沉痛的自责,“奶奶说一定是我长得太让人失望,才会相亲失败把准儿媳妇给弄丢。” 江瑾言:“……” 陆成蹊:“所以奶奶让我无论如何都得江小姐带回去给她瞧瞧,想再帮不甚理想的孙子抢救一下。” 江瑾言觉得自己心律可能不齐,那为什么最近一阵子陆成蹊说什么她总会被撩得耳尖子发烫,以前也没见自己这么易被撩动。是了,肯定是工作强度太大!大到她抗体下降,再抵抗不了陆成蹊日益加剧的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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