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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压低声音，眼睛盯着她，神色颇有些玩味，身体却是微微向后疏离的姿态：“认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上家对我还没腻呢，你懂吧？” 哪里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上家。 这种话里糟蹋自己的玩笑他也不忌讳开，甚至自己也好笑地弯了眉眼。 那一刻倒是有几分舒朗的意思。 女人吃惊瞪大的双眼并没有让男人多做停留，反而趁着这怔愣的片刻，他笑着和她擦肩而过，甚至习惯性地出于礼貌点了点头，转身后却卸下了微笑恢复一脸平静。 他真该感谢爹妈给了他清爽的眉眼，才让他的此刻的神情并没有显得过于讽刺无奈。 离开这里时，他背着包拉着行李箱，东西装了个九成满。 而到回到这里时，他带回来的只有自己和肩上轻松的背包。 魏晋看向一旁的商店，伸手摸了摸自己外套口袋，毫不犹豫走了进去，很快，捏着一根烟和打火机走了出来。 他大步走向吸烟区，动作熟练地点燃了烟，吸了两口，还没有来得及打电话联系来接自己的人，就收到了家里的电话。 男人的指尖捏着烟转了两下，像是在空中画了个圈，直到他瞄到身边的垃圾桶才迈步走近，还没有燃烧多久的烟被流畅地投入垃圾桶。 他做事像是永远这般的不紧不慢。 环顾四周，掏出口香糖，戴上了黑色的口罩，这才接起电话：“喂？干什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和魏晋同样的直入主题，电话那端的魏妈干脆利落地开口说出目的，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关心一下这个“刚落地”的儿子。 “你回家顺道去海川大学接一下你妹妹吧？” 海川大学，妹妹？ 魏晋愣了两秒，挑眉笑了。 他想起了那个平时见到他有些怯怯的小姑娘，有点儿内向，但是很讨人喜欢，和他的双胞胎妹妹一样，智商十成十的变态——高二就考上了海川大学的少年班。 这也让他深觉与有荣焉。 倒是真的好久没见了。 魏晋笑着开口：“怎么顺道？我这个机场在城南，她学校在城北。” 这话没说错，但他的心里已然在规划接人的路线。 男人眼神不由自主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垃圾桶，又摸向自己口袋的烟盒和打火机，好像有些后悔这么快扔掉了没吸几口的烟。 “你路过家里的时候不是正好能开车吗？” 魏妈这有些急的语气正如他所料，他似乎听到这熟悉的语气还有些开心，甚至颇觉轻松地勾起唇角。 果然是老妈的作风：他们家在海川市中心，城南城北和市中心的连线，这么看倒还真是三点一线，挺“顺路”的。 电话那边魏妈还在不停说着，似乎终于想起关心这个刚刚归国的儿子。 魏晋夹着电话，抬起手臂拨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露出款式简洁的手表：“她几点下课啊？” “大学有什么下不下课的？” 啧。 魏晋忍住笑意，果然是自己老妈啊，倒是思想前卫十分想得开。 “行吧，那我直接去她宿舍接。” 好歹也是自己本科的母校，这还不是熟门熟路。 他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轻皱起眉头，开口道：“把她现在电话号码发给我。” 一般到大学的时候都会重新办电话卡吧，而她才刚升上高二的那一年，就是他出国的那一年。 “臭小子，你居然没人家电话，你这也太差劲儿了吧，一点儿都不随我……” 在自己妈妈展开长篇大论之前，魏晋果断地出口阻止了这势头，男人有些好笑地道：“她还在上学，我在国外，没事儿给她打电话岂不是影响人家学习？再说现在都用网上聊天的软件……” “行吧行吧，话还挺多，发给你发给你。” 魏妈像是比魏晋还要不耐烦，甚至能让人想象到她皱眉摆手的样子，这下魏晋可算明白自己这性格中“刺头儿”的部分是从哪里遗传的了。 电话被挂断。 男人拿着手机转了一下，点开了聊天软件里姜姜的头像，一个石榴拟人的卡通图像。 魏妈很快把一串电话号码发了过来，男人正准备复制保存，却动作顿住。 男人收回手指摸了一下耳垂，勾唇笑了起来。 没有换电话号码呀。
第3章 “近乡情怯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当你拿着九十九分的试卷回家，离家越近，那一分的遗憾就越加明显，但那九十九分的骄傲也越发迫不及待想要分享。” 魏妈挂了电话还不忘嫌弃地看了两眼挂断的通话界面。 再起身时，却是盈了满脸笑意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食材，准备今晚为儿子做最喜欢的几道菜。 海川大学。 宋恣瞄着像是因为不安而来回走动的姜姜：她步子放得很轻，似乎在尽量不打扰到正在学习的宋恣，但是同时身体又明显绷地很紧，抓着手机，表情十分严肃。 她这样，确定没什么事儿吗？ 宋恣有些怀疑，在她认识姜姜的这些年里，可没有见过这样的姜姜。 手机消息的提示音响起，姜姜这才停下了来来回回的步子。 宋恣松了口气。 [姜姜，我魏晋，你宿舍楼哪一栋？] 是他。 姜姜的唇角下意识就勾起，手上却是十分直白毫不事儿地把地址回了过去： [七号楼，东门进，第二个路口右拐就到了。] 魏晋看着她的回复挑眉，这个地址倒是描述地十分细心体贴。 不过“东门”说完就变成“右拐”，小姑娘不太经常用东南西北来描述的习惯还是被暴露的十分彻底。 他不自觉就勾唇轻笑。 [放心吧，还没忘。] 才刚坐到自己椅子上的姜姜又站了起来，面朝镜子，没忍住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看向自己身上厚厚的棉睡衣，从衣柜里拎出好几件衣服，倒是第一次不觉得来回换衣服麻烦了。 [到你们楼下了，下来吗？] 姜姜拿起手机，看着经过几下折腾就被放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挡住的座椅，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圆领打底毛衣，抿唇皱眉，忍耐一般地把椅子上的衣服很快地塞进了衣柜。 这乱糟糟的样子可让强迫症难受极了，但她一抿唇，还是从一旁抓过自己的厚围巾，戴好，拎起已经收拾好的书包，急匆匆就准备下楼。 仔细一看那围巾倒是和魏晋格子的那条是同一个风格。 “出门了？” 宋恣看着她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也放下了手中的笔跟着站起身：“我和你一起，正好去吃晚饭，回来再复习。” 姜姜点头，和她一起出门，女孩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鞋子，在宋恣用门禁卡刷开宿舍楼门的时候有些紧张地拽了拽自己的围巾。 一抬头，一抹显眼的白色就撞入了眼中。 流线型的车身醒目又嚣张，男人没有穿着这个季节最显男性身高和气质的大衣，反而是早早裹上了黑色的羽绒服，有些鼓鼓的袖子因被手臂压在车窗边缘而委屈地扁了下去。 他正拿着手机戴着耳机，微微皱眉的表情显得十分认真，像在刻苦钻研什么一般。 姜姜停下了脚步。 他在人流中，还是一样的，这样容易就夺走了别人的视线。 “不走吗？”宋恣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姑娘，伸手把她往门外拽了一把，宿舍楼门都要关了，她还站在里面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啊？”姜姜回神一般：“我……” 她说着又下意识拽了拽自己的围巾，“我家里人来接我了。” 不用姜姜回答。 那懒懒散散地靠在车窗边的男人似乎有所感应，抬头望向了这里，不紧不慢摘掉耳机，笑着朝姜姜挥了挥手。 宋恣之前还开玩笑吐槽过姜姜这么早就换上羽绒外套。 但是今天，看着面前穿着黑色羽绒外套十分挺拔俊朗的男人，还有身边被白色羽绒服包成一个小企鹅般的姜姜，她突然就想到三个字“应该的”。 男人缓步走了过来，正迎上姜姜的眼神。 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略显凌乱的碎发堪堪扫过耳尖和眉峰，黑棕短发让他显得十分有少年感，走在这校园就像还没有毕业的学长，他似乎勾唇笑了一下，但是眼神十分平静。 魏晋这时也在打量姜姜，小小一团白色的，像是某种动物。 他不自觉放慢步子，低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还未散去的烟味，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把一颗薄荷糖扔进了嘴巴。 滚了一圈利落咽下，这味道有些刺激。 海川大学一直都是无烟校园，不过，他刚刚在校门口吸烟的时候好像有镜头闪过？ 魏晋眼神暗了几分，有些事情还真是不管过了多久都没办法习惯，令人厌烦。 “魏晋哥……” 姜姜轻轻开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 宋恣站在她旁边，一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这什么情况？ 我们姜姜什么时候偷偷恋爱了？ 这种极品学长怎么没在学校见过？ 听这意思都见过家人了？ 世界好魔幻。 但这人怎么还有些眼熟？ “像以前一样叫哥哥就好了。”魏晋笑着，姜姜从善如流说了句“哥哥”，这般和她高中时变得一样乖巧安静的形象倒是十分让人熟悉亲切。 毕竟是归国后见到的第一个关系亲密的人，魏晋不由自主又上前一步，更靠近了一些。 宋恣静了片刻，撞了撞姜姜的手臂，挤眉弄眼：“你不是独生女吗这是哪个哥哥？” 两人从初中就认识，宋恣可对自己这死党门儿清。 “啊，这是我室友宋恣，我们从初中就是很好的朋友了。” 姜姜这才想起来还没有介绍自己身边的人，竟一时在他面前丢掉了礼貌和习惯，耳朵慢慢地热了起来。 “宋恣，这是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倒是魏晋十分主动，先一步开口自我介绍：“哥哥。魏晋，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言简意赅。 他扭头看了一眼姜姜，开玩笑一般：“也就和青梅竹马差那么一点儿吧，要是以后这小丫头在学校恋爱了，还要你帮忙多看着点儿了，毕竟年纪还小，家里人担心。” 若是让魏晋的那些点头之交看到他此刻微笑活泼的样子怕是十分惊讶。 宋恣点头，没有忽略他一边说话一边抓着姜姜手腕小幅度把人往自己身边带的动作。 她点头和两人告别，走到一半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一黑一白的两人，一人正在拉车门，一人安静地跟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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