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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叶轻点头应道。 “叮——” 电梯停止运行，前方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白色的灯光十分明亮，将整个楼层照得格外清晰，任何一处死角都不存在。 阎最和叶轻刚踏出电梯，一阵轻缓的脚步便从右边传来。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约莫有六十岁，发丝花白的老太太正从转角处的墙边探出头来张望。 一见到阎最，她突然弯起眉眼笑了起来。 慈眉善目，温柔和蔼。 完全不像是一位科研大佬，而是隔壁总是围着花围裙，端着小蛋糕的老奶奶。 “小最啊，来的挺早。”说着，她突然注意到了阎最身边的陌生面孔，话音一顿，接着问：“诶，这位是……” “唐老师，她就是叶轻，今天和我一起来看柳智的。”阎最侧过身，替她介绍起了叶轻。 在这种年龄层度的长辈面前，叶轻特别乖顺，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唐老师好，我是叶轻。” “叶轻啊……” 没想到唐老师嘴里念叨着叶轻名字时，眼里突然发出一道精光。 见叶轻有些拘谨，她突然站了出来，笑道：“哈哈哈，叶轻同学，久仰大名喽。” 这句调侃更是让叶轻脸颊一红，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应对。 在她面前的可是对整个联邦有着杰出贡献的大科学家。 叶轻虽然是个御灵师，可还有一层身份是御灵服务师。 对于她这个上了好几学期大肠杆菌课程的人来说，这种大佬便更加可望而不可及。 总统大人能在联邦论坛上经常见到，可这些科研人员却是经过了层层保密，一点信息都泄露不出去啊。 阎最看出她的窘迫，嘴角破天荒地弯起一个弧度：“唐老师，别再逗她了，柳智情况如何？” 说到柳智，唐老师脸上的笑容突然散去，眉头拧起，变得酸涩不已。 “唉——”她叹出一口气：“这孩子啊，吃了不少苦。” “这话怎么说？”阎最朝她走去。 叶轻跟随在两人身后，慢慢走在长廊中，安静听着身前两位的对话。 “他原本天赋极高，所以和御灵的联系特别紧密，当御灵出现被掠夺吞噬的状况之时，他也能间接感受到御灵的痛苦。” 唐老师是个特别感性的人，当她再说起这事时，眼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抹泪光。 “这种痛苦并不来自于身/体上直接的伤害，而是来自于精神，他和他的御灵一起感受了两遍掠夺所带来的，精神上的打压和煎熬。” 当时，她的蛋白质跳到柳智掌心，见到他蛋白质的第一面时，就被震惊地说不出话。 蛋白质的形状有很多种，可它从来没见过有一种蛋白质会长成这种崎岖可怕的模样。 当柳智的蛋白质见到这个外来蛋白质时，在第一时间浸染吓得飞快逃窜。 它不会说话，但它的行动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它的害怕，它的惊慌失措，它的绝望。 所以，唐老师的蛋白质很快离开，回到唐老师手里，试图让他的蛋白质冷静下来。 当时柳智看着唐老师愈发复杂的面色，失魂落魄，抱歉地咧嘴苦笑： “对不起研究员，自从上一次经历过痛苦后，它就一直待在微境不敢出来，就连这次也是我强迫它出来的。” 唐老师这才意识到，这小小一个蛋白质恐怕遭受到了比她想象中还要惨绝人寰的对待。 唐老师想起这些事情，心中翻江倒海，就连此刻停下脚步同阎最叶轻简略讲起这事时，也几度哽咽，差点失声。 “反正这孩子真是可怜极了，要是他的蛋白质再被掠夺一遍，恐怕会彻底让他绝望……” “我这几天都让他强行唤出蛋白质，让我的蛋白质对它进行安抚，初见成效，现在的它不再像才开始那样警惕害怕了，至少能在御灵界外待一小段时间。” 听完这些话，阎最面色凝重，胸腹也不由自主一沉：“辛苦了，唐老师。” 而叶轻则是埋着脑袋，什么话也不讲，五官全都藏了下去，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但落于身体两侧，握成拳头的手却在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鼓起。 唐老师摇头，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又话多了。咱们快走吧。” 越过多间实验室，唐老师带着阎最和叶轻来到了整个走廊尽头的一间实验室。 实验室被唐老师命人搬空，重新改造成了一间卧室供柳智居住。 本来联邦为他批下了一套房子，但唐老师怕柳智的蛋白质再发生什么意外，便让柳智待在研究所，她的能以最快的速度对它进行治疗的地方。 唐老师握住把手，推开装有玻璃的门时，整间屋子特别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柳智已经睡着了。 叶轻的目光越过身前两人，落于柳智身上。 她从未想过，以前那个十分健谈，活蹦乱跳的柳智有一天居然可以变得如此颓败，如此安静。 他本就瘦，经历过这番磨难后便变得更加消瘦，皮包着骨头。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手腕处的骨头凸起，整只手臂细到极度恐怖的程度。 眼下一片乌青，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睡好的状态。 嘴唇惨白，毫无血色，甚至因为缺水有些干裂。 下巴上还冒出了胡茬，看上去和在外流浪了好几年一样。 人是他，却又不是他…… “嘘——” 唐老师见状，赶紧回头对来那个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重新关上房门，往后退开了几步。 “让这孩子好好睡一觉吧，这几天他的睡眠严重不足，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我们别打扰他。” 唐老师重新将两人带到另一间实验室里，随意拉开几条椅子坐下。 “你们稍等啊。”唐老师从桌上整理了好几份资料过来，分别递给阎最和叶轻。 她重新坐下：“这些数据都是我的蛋白质在对它的蛋白质进行安抚时，柳智身/体各项数值的变化表。” “其实蛋白质已经告诉我了，它这是毁灭性的伤害，根本无法凭借我们这些普通的力量去复原。除非让他的蛋白质主动去找那位始作俑者，和他进行融合，从他身上抢回自己缺失的那部分东西。” 氨基酸序列遭到破坏，多肽链之间的相互作用便不复存在。 它当然会痛苦，这可是直接将身体里抽取走生来就有的东西。 这话说出来，大家集体沉默了。 能被掠夺两次，那就证明对方的蛋白质强横到了一定的地步。 况且现在还具备如此强大的优势，想要抢夺回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更别提深渊那诡异恐怖的能量了…… “叶轻，小最那份报告我看过了。”冷不丁地，一直沉默不语的叶轻被提到。 她抬眸，坐在身边的两人齐齐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叶轻还是不语，安静等待她的下文。 可她此刻面无表情，看上去格外疏离冷淡，让唐老师有些着急。 “你可别多想啊。”她赶紧出声解释：“我不是小最请来的说客，更不是一个强迫你执行军令的角色。” 说到这里，叶轻下意识看了眼阎最。 发现她居然毫无反应，甚至不觉得这话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唐老师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握着，笑容慈祥：“我想说的是，凭你自己的意愿去做事，毕竟这一世你是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活。” 她整个人和她的手一样，暖烘烘，给与叶轻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 “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下，柳智不会那么早醒来。” 唐老师起身，往外走：“今早楼下的廖老师为柳智做了些小蛋糕，我去拿些过来给你们尝尝，她的酵母菌出神入化，做的小蛋糕也一绝，托柳智的福，你们有口福了。” 门被关上，屋里又只剩叶轻和阎最两个人，外加一堆冰冷的器械。
第200章 两人无言，唐老师很快拿着小蛋糕上来，门刚一打开香味便瞬间飘进来，灌了一屋子的香味。 “放心吃哈，实验室都配备了空气净化系统，轻轻一按就能把味道全散干净。” 唐老师温柔好客，将盘子递到叶轻面前，她垂眸，看着这些香甜松软的小蛋糕，莫名想到聂耳云。 现在的她，应该还在斯雷新大学读大三吧。 整个因为柳智而紧绷的神经得到缓和，稍稍舒展下来的叶轻眉眼柔和。 她伸手接过小蛋糕，隔着纸杯子，温热传递到叶轻的指腹。 就像是在每次自己因为眼前无法解决的事情，或者预料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而烦躁时，她都会握着自己的手，在那个温馨，满是甜腻香味的小房间里，轻声开解。 “没关系的，你已经做到了最好不是吗？” “一切的难题于你而言，仅仅只是难题。” “叶轻啊，艰难活到现在，被难题困住或是打败的你，还是你吗？” “那如果想去做，那就尽全力去做好，至少不要后悔，不是吗？” 至少不要后悔…… 如果柳智因为蛋白质被掠夺而死，自己会后悔吗？ 叶轻不是大善人，从小到大从来都不是。 但此刻，她的心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告诉她了答案。 是的，她会后悔。 如果自己不去实行这唯一一个可以救柳智命的方法，从而导致柳智死掉，那她一定会后悔。 这…… 是在道德绑架自己么？ 管不了那么多，哪有那么多的绑架。 我想救他。 如果不救他，我会痛苦，这是身体和心同时最直观反馈给她的信息。 我不要痛苦。 叶轻捏着小蛋糕，目光径直盯在某一处，思绪也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鼻腔满是甜腻，手臂机械性地将其送到唇边，嘴唇机械性地张开，咬下一口。 味蕾似乎在这一刻离家出走，叶轻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丝毫没有领略到这块从廖老师手里制作出来的小蛋糕，到底有多好吃。 “叶轻，有这么难吃么？要是廖老师见到你这模样，铁定得黑脸。” 唐老师又在打趣。 不过，也确实是叶轻此刻的模样过于明显。 这块小蛋糕就是毒药，让她难以下口。 “嗯？” 叶轻回过神来，呆滞的双眸亮起光彩，她甚至还保持着咀嚼的动作。 “在想什么？” “阎最，你能调出沐彤彤所在监狱的录像么？” 同一时间，阎最和叶轻同时望向对方出声。 下一秒，双方愣怔片刻，又同时回答。 “没想什么。” “可以，我拥有所有监狱查看录像的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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