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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厅门口走到凌川所在的位置十分漫长，顾斐不知走了多久才淡定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竟然还是上回的座位，不同的是，这回两人是面对面而坐。 “顾斐”，凌川先开了口，“哦不，师父？？” 他话风一转，对着她温和地笑笑。 顾斐感觉头皮发麻，半天才说出两个字：“干嘛？” 他低下头，勾起唇角偷笑了会儿，先唤来服务员点单。 “你要喝点什么？” 凌川这回可是绅士了不少，学着姑姑的样子问道。 顾斐还有些不太习惯他的转变，简单地答道：“和上回一样，摩卡。” 凌川点了一杯美式，将iPad交还给服务员。 顾斐盯了他一阵，他并不打算说明来意的样子。 “喂，你冒充你姑姑喊我出来到底有何贵干？” 凌川对上她的眼睛，卖萌似的眨了两下，轻松道：“我不用我姑姑的名义，你肯出来见我吗？” 似乎被他说中了，顾斐不置可否，只是略慌乱地将眼神挪开，观察着咖啡厅里其他的客人。 “今天找你来呢，就是网友面基，咱们都这么熟了，不喝一杯说不过去吧？” 顾斐眼睛正看向别处，凌川的话突然一个字一个字跳进耳朵里，让她觉得好生尴尬。 面基？这是她这么高冷的人做得出来的事吗？ 熟？谁要和他熟啊？ 他可是她的冤家对头。 她一向不喜欢他。 但一想到他还是自己游戏里乖巧软萌的暖男徒弟。 这感觉真的有点复杂。 “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原来你是千金大小姐，下凡来体验生活？” 凌川知道了她的身世，出身豪门，上头有一个哥哥。 九年前，就是本地闻名的世家。 只不过那时他还小，并不了解这些世俗之事。 那时他的爸爸凌风还没来到临海。 这些年，顾家衰落，若不是顾斐所在的X战队夺冠，以及李薇的匿名爆料，绝不会有人想起她就是当年顾家那个见不得光的养女，强奸嫌疑犯顾时年的妹妹。 顾时年虽被无罪释放，但坊间传言是靠了顾家的关系。 尽管警方声明没有证据表明他犯了强奸罪，但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何况那个人还是有钱人的儿子。 “千金小姐？现在是落魄的母鸡。” 顾斐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逗得凌川没忍住笑。
第80章 有缘再见 “我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这么称呼自己。” 一般人都说落魄的公鸡，她顾斐，性别女，落魄的母鸡，没毛病。 “我现在是艺人了，以后可能很少玩游戏了。” 凌川突然情绪低落下来，像在跟她告别。 顾斐轻轻“哦”了一声，表示理解。 她原以为凌川会回去继承家产，没想到他选择了一条艰辛的路。 “我爸没剩多少日子了，我觉得师父你说的挺对的，人生苦短，最重要的就是活得开心。” 他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在她面前说了许多，关于父亲，关于成长。 顾斐没想到自己的安慰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力量。 他说自己朋友不多，从小到大唯一的玩伴就是家里那个AI似的小陈。 大一就开始被老爸安排和各种豪门千金见面、来往。 被他偷偷改了志愿。 他的一切都是被他安排好的。 现在他只想做自己喜欢的。 他参与过不少校园短片拍摄，人人都道他是最佳上镜脸。 他的微博上有许多自导自演的小剧场。 他热爱摄影，热爱游泳，热爱一切极限运动。 他活成了女人梦中的白马王子该有的样子。 “师父，有缘再见。” 凌川突然起了身，向她道别。 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市，学校相隔不过两站地铁，说得好像永别一样。 顾斐第一次认真审视着他的背影，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不免觉得这是段孽缘。 大学时光只剩下短短的一个学期，每个人都忙得不见人影，同学们之间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奔往全国各地实习的准大学生们挤满了各个企业、事业单位。 听说许岸和韩清清在一起了。 这是谢绾带来的八卦。 顾斐并不意外。 毕竟偶像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一吻定情，浪漫又滑稽。 “恭喜你解锁大学solo四年成就！” 难得的一次图书馆携手查资料，谢绾边翻着书架边连连叹息着说。 “周新追你追的这么紧，你就一点儿不动心？” 她觉得顾斐简直是暴殄天物。 顾斐心里想着些什么，她说什么并没听进去。 此时手机铃声响了，是顾时年打来的。 顾斐忙接通了电话向资料室外走廊走去，留下谢绾撅着嘴恨她不争气的气恼样子。 “喂，哥。” 顾时年很少直接打她电话，尤其是上班时候。 这一次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毕业后打算去哪里旅行？” 原来是问这个。 顾斐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论文、工作都没搞定，哪有心思玩。 “哥带你去望海玩一遭吧。” 顾时年语气稀松平常，不等顾斐回答，就补充说道：“依据上回你想起来的记忆片段，很可能你的家乡在望海。” 顾斐瞬间沉默，她太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了。 下一秒开口，她立马答应了。 于是这阵子抓紧一切空余时间，争分夺秒地尽快完成毕业论文，为旅行做准备。 加上旅途，旅行只不过五天就够了。 时间选在答辩前的一个周末。 记不清多久没坐过飞机了，上一回，还是一家四口飞往巴厘岛度假。 顾斐坐在飞机上靠窗的位置，望着棉花糖状的云层，看见爸妈的脸浮现在上面，记忆不禁连接到那个噩梦般的雨夜。
第81章 梦魇 “我说了别带斐斐去，你偏要，这下惹得妈不高兴了吧？妈本来就身体不好……” 副驾驶座上的妈妈不停对着驾驶位的顾盛南抱怨。 就在刚才，他们中秋回老家看顾母，她因见着顾家这个来路不明的养女而将怒气全部撒在了儿媳的身上。 “好了，孩子都在呢！有什么话能不能回去再说！” 顾盛南气极地打断了她。 顾斐缩着身子坐在后座，大气都不敢出。 妈妈却仍旧不依不挠，仿佛她这么多年遭受的委屈都要在今夜释放。 “你说咱们家有一个年年还不够吗？妈本来就不喜欢女孩，你还非要……” “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不配当我妈！” 再也忍受不住的顾时年坐在后座冲着他前方的妈妈大喊了起来。 他想到了5岁那年偷听到的爸妈的谈话，想到了那个一出生就死了的姐姐晶晶。 “阿年，你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样说妈妈？！” 妈妈回头又怒又惊地看着他。 身旁的顾斐一直死死拉着顾时年的袖子，让他不要闹了。 她使劲憋着眼泪，不让它流下。 她已经够难堪了。 “爸，停车，我要下去！” 顾时年不安分起来，他和妈妈的矛盾眼看就要爆发。 这可是在高速上，夜黑风高，还下着小雨。 路况本就难以看清，车内还鸡犬不宁。 顾盛南边开车边劝着架。 顾斐心中隐隐担忧，害怕会出什么事。 女人的第六感最是准确，在她的心跳时速达到顶峰时，爸爸一个不经意的回头的瞬间，那辆昂贵的保时捷就撞上了前方的大货车。 那一刻，她的世界崩塌了。 当她满脸是血地从车内爬出来，看着救护车将三人抬上担架的时候，她觉得是自己给顾家带来了灾难。 顾时年从那以后恐惧开车，只要他看到驾驶座，就会想起爸爸的那个不可挽回的回头。 顾母过了不久后也因遭受打击突发脑梗去世了。 顾家一夜间什么都没有了。 顾时年过不了心里的坎，在顾斐高考完后远走异国，了无音讯。 想到这些，顾斐鼻子有些发酸。 “没休息好？” 顾时年握了握她的手，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问道。 顾斐勉强笑了一下，顺着他的话答：“是啊，搞论文头秃。” 顾时年看了看她浓密的长发，觉得她在开玩笑。 这个年纪的女生，妹妹的发量算是令人羡慕的了。 气氛就这样轻松了起来，还好没有被他看穿心事。 顾时年自从回国后，心态好了许多。 做心理医生的，每天救着别人，同时也在自救。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懊悔只会让脚步停滞不前。 飞机开始下降，顾斐闭上眼休息，再次睁开时，窗外已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蓝海。 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宁静美好，她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两人轻装出发，并没带太多行李，顾时年还是体贴地主动接过顾斐的包。 两人下了飞机，轻车熟路地走出机场。
第82章 心形岛 “你记忆碎片中的白沙滩，应该就在这里。” 顾时年带着顾斐来到望海市的北边，这个三面环海的城市最为人所晓的全国闻名的白沙滩。 兄妹俩漫步在铺满石砾的细软沙滩上，顾斐脱了鞋子赤脚走在上面，五月的阳光晒得沙子烫烫的，但也不至于烫脚。 零碎的记忆里，最常出现的就是自己在一片白沙滩上玩耍，夕阳西下的时候，她赤着脚丫坐在海边，看落日的余晖。 那时候一艘破旧的渔船总是从海面上驶回，上面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朝着岸边招手。 海中心有座岛，长满了绿树，从岸上望去，是心形的。 “有想起来新的什么吗？” 顾时年转过头来问她。 顾斐摇了摇头。 其实，只有找到那座心形岛，才能够确定自己真的是出生于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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