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这几年是发展迅速,产业扩张得飞快,隐隐有成为豪门新贵的趋势,但连家放眼业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虽然这些年低调了一些,但根基在那,谁敢说瘦死的骆驼不比马大。 更何况连家可没到瘦死的程度,还背靠的是席家。 而说到席家这个百年前军工起家,掌控全球半数航运命脉,家族跨越政商两界,产业遍布全球的庞然大物,就更不是在场人得罪得起的。 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多数人没敢吱声,只静待这一场竞争最终究竟会花落谁家。 4000万的拍价已经远远超出了这幅画本身的价值,双方你来我往的加价,现场气氛从3000万开始,就已经变了味道,就连台上的主持人小姐报价的时候语气都有点不太自然。 说实话连沁也有点不高兴,连家和席家的长辈很少参加这类活动,平日里大多都是她这一辈的小辈出席的多,她为人低调,很少强调自己的家族,这还是她第一次碰到这么不给面子的。 她都表达出意思了,对方却还是咬着不放,既然如此,也就别怪她不给面子了,连沁再次举牌。 君莙劝阻段天尧几次,劝不动,便不好再说什么,默默的坐在位置上发呆。 过了一会儿,君莙感觉肩膀被轻轻碰了碰,回过神来对上潇颖略带歉意的目光。 “方便换一下位置吗?”她微微弯腰,用嘴型对君莙说道。 君莙愣了一下,看她表情有些着急应该是有事要谈,干脆借口上厕所,没看段天尧,起身逃离这让人窒息的气氛。 应该早点和天尧哥说清楚的,君莙万分后悔,她现在隐隐也明白了段天尧的要她一起来参加这个拍卖活动的用意,只怕就是冲着这幅画来的。 之前段天尧就提过会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现在看来,他是主办方,只怕早就知道曾曾祖父的画会出现在拍卖会上,并已经计划好了。 只可惜君莙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这份礼物了。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的,君莙盯着镜子里脸色略有些发白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生平知道了什么叫骑虎难下。 离开卫生间,她干脆没回去,在小花园里找个地方呆着,让自己冷静一下。 这家会所设计得相当典雅,宴会厅外面连接着一个休闲小花园,透过落地窗,里外的人都可以看到彼此,此时大部分参宴者都聚在拍卖厅里,小花园里没什么人,只有站在门边随时等候客人吩咐的服务员不时注意着这边。 君莙想了一会儿,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打破眼下这个局面,好像不管怎么做,都不是她能干涉得了的,既然如此,她干脆什么都不想,拿出手机转移注意力,想看看群里刚刚都发了什么消息。 没一会儿,一个人在她身边站定,阴影落在她手机屏幕上,头顶传来一声满带嘲讽的嗤声。 君莙抬头,看见一身高定礼裙的林筱苒环抱手站在她面前,面色不愉中带着人前人后不同的,却又是君莙所熟悉的淡淡不屑。 “知道刚刚让你让位置的女人是谁么?” 林筱苒挑高画得精致的双眉,不等她开口就缓缓继续。 “潇家的大小姐,那个超市商铺开满全国的潇氏企业未来继承人,身价百亿,22岁的哈佛法学和商学院双硕士,真正的天之骄女——” 君莙看着她,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林筱苒冷笑一声,似乎以为君莙没听懂她的意思:“没听明白么?这样的女人和我表哥才是天作之合,听说两人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还是合作伙伴——” “挺好的。”君莙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和她就没什么好聊的,转身欲走。 第158章 矛盾 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还是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这场拍卖价格终于尘埃,拍卖厅里发出不小的动静,不少原本在宴会厅聊天透气的人纷纷举步朝着拍卖厅的热闹而去。 一时间整个小花园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君莙不想回拍卖厅,那声象征着成交的槌击声响起,父亲祖辈苦寻几十年的那副画似乎终于有了去处,她本该立即回去确认是谁拍到了它,以便以后条件允许的时候,试着看看有没有机会收回。 可与此同时又不免有点担心,生怕一回去就得面对段天尧拿着那副用天价拍下来的画,对她露出温和满含期待的笑容。 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怕他说这是特地为她拍下的生日礼物,再一次提出跟他去美国的时候,自己会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可一方面她也不想呆继续在小花园里,虽然段天尧一直很希望她能和眼前这个年纪相仿的他的表妹成为朋友,可事实上从三年前第一次在段家见到这个女孩开始,君莙就知道林家对于君家一代传一代的敌视,并没有在她这一代终止。 甚至因为君家的凋零,而如今的林家变得更加富庶,林家这一代人对她的恶意反而更甚。 她知道林筱苒每每看着她时,那种要笑不笑的不屑代表着什么,是那种看着曾经比自己条件优越的人变得落魄,幸灾乐祸之余,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这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不仅在林筱苒身上有,其他林家人也一样。 君莙不愿去评价这种落井下石的心态多么可笑,也从来不觉得君家落魄了,自己就低人一等。只是觉得既然不是一路人,就没什么沟通交流的必要,所以以往见到林筱苒,她会主动能避则避,不想让段天尧为难。 但很显然,很多时候不是她想避就能避得掉的,君莙不知道这本来就是林家名下的会所,没了旁人的注意,林筱苒在自家地盘找起茬来更加有恃无恐。 君莙转身才走两步,披在身后被微微烫成了自然卷的头发就猛然被人一把抓住。 “装什么装!”林筱苒倒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借着靠近的动作快速的狠拽了一下就很快放开,不给人抓住把柄的机会。 只是君莙却被这瞬间的疼痛逼得不得不停下脚步,被迫转过身来。 林筱苒眼中透着不加隐藏的敌视,外加一种欺凌压迫的满足,没有将她因为疼痛而变了的脸色放在眼里,勾唇发出一声冷笑,压低了声音凑近她耳边。 “怎么?我说的不对?害得别人母子关系变得这么差,你该不会觉得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哪来那么大的脸倒贴,缠着男人不放贱不贱啊?还当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呢,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妈不过是个乡下上出身不得台面的拜金女,一个卖酒的说好听点叫销售,说难听点——鬼知道爬了多少人的床才让你爸做了冤大头,是不是君家的种还不一定呢——不过她倒也聪明,还算跑得快,不然整个君家怕要被你克死个一干二——” 满含恶意的嘲讽淹没在迎面泼来的一杯红酒中。 林筱苒瞪大不可置信的眼睛,她注意到服务员带着托盘靠近了却根本不以为意,更没想过不止被她讽刺过一次从来闭嘴不言的人会突然动手,还未来得及尖叫,君莙沉着脸将酒杯放回服务员的托盘上,紧接着抬手—— 当着惊愣的服务员的面,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小花园里响起。 “林筱苒,我忍你,是因为你是天尧哥的表妹,不想他难做才不跟你计较,不代表能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的家人。” “你——贱人!” 满满一杯红酒,从让化妆师精心画了两个多小时的精致妆容上,滴滴答答的落到费心挑选的高定礼服上,林筱苒尖叫一声,很快反应过来,面露狰狞抬手就回了一巴掌。 因为夹杂着怒气,她这一巴掌的力道比起君莙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莙原本可以挡住的,只是感受着刚刚打人过后手心微微的刺痛,她刚要挡就又下意识的放了下去。 她还要打比赛,脸受伤无所谓,但是手不行。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甩在脸上,将君莙的脸都甩偏了过去。 透过宴会厅的落地窗,看到灯火通明处,从拍卖厅涌出来的众人惊愣的表情。 认识的,不认识的,段天尧的,安娜的,以及——席路的。 君莙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大概不太好看,还有可能有些惊讶,毕竟她真没想到席路会出现在这里,这么恰好的看到自己这么难堪狼狈的一幕。 原本不怎么难过的,毕竟是她自己先动手打了人,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委屈。 怎么每次狼狈的一幕都要被他看到呢。 ...... 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隔着门板传出,透着女人气到发抖的歇斯底里和男人声嘶力竭过后的疲惫和坚决。 “如果我说非她不可呢?” “非她不可,你有什么资格说非她不可,你以为你在用什么身份说这种话,你以为你吃谁家的米长这么大,是她君家吗,你姓段!你是段家唯一的独苗!” “你、你要是、非要看上个姓君的也就罢了,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看上的是个什么东西啊,她那一身的毛病你不知道?你能保证不遗传!她自己君家死绝了我不管,但你休想让这种扫把星进门来祸害我段家!” 段母的情绪几近失控,出口的话一字不落,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利刃密密麻麻的扎进君莙的耳朵里。 原来是这样啊,她想。 原来不只是因为她姓君的关系,而是因为她小时候的病。 再刻薄的话她都听到过,站在门外的时候也早有心理准备,原本不该难过的,可这一刻,君莙依旧疼得说不出话来。 她听见段天尧发了怒的喝止,听到母子俩陷入新一轮的歇斯底里,听到段天尧不肯妥协的据理力争,也听到了段母以死相威胁。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君莙感觉手腕被人抓紧,眼睛隔着雾气迷茫的看着他。 “走。” 席路的表情也不好,从跟着她踏上这层楼开始,脸色大概比起屋里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母子两还要差,此时的表情更像是要渗出墨来。 君莙被他拉着踉跄了一下,扯了扯手腕,对着他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表情更难看了几分,语气透着刺骨的寒意和失望。 “真就那么喜欢吗?”他漆黑的眼中不含温度,声音艰难透着干哑,看着她:“喜欢到连最后一点尊严都不要?” 君莙知道他误会了,想跟他说不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想让他等等,等她和段天尧把话说清楚,然后栽她一程,她怕说完了话,就没人送她回家了,她怕拒绝了之后,也就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从此真的孤舟飘零,无依无靠了。 可是她不知道,一个人难过到了极致的时候,声带竟会痉挛到发不出声,她越是着急,越是眼泪一颗一颗的掉落,看着他,却越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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