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喝下毒酒死亡是皇帝留给太子最后的体面,李公公端着托盘朝太子走过来,弯腰,将托盘递到太子面前,声音尖细:“太子殿下,请上路吧。” 托盘里放着一小杯毒酒,太子看了酒杯一眼,然后移动视线,盯着李公公的脸,忍住吐血的冲动,低哑地笑了一声:“呵,公公果然好手段,居然能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李公公笑的纯良无害:“老奴听不懂太子殿下在说什么。” “呵,”太子笑了一声,“公公不承认也无事,但孤毕竟还是守信之人,公公既然掩护孤下毒,那即便事情没能做成,孤也还是会把当初允诺公公的消息告诉你。” 李公公的眼睛动了动,没说话。 太子的气息已经逐渐微弱,声音也小了些:“公公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在寻找【神功】的下落吗?孤花重金在九鼎楼买下了有关沈莓的消息,公公不妨猜一猜,孤看到了什么。” “一个初入江湖不到三个月的少女,就已经是天级实力,能用出不止一种天级功法,还取得了天外山师祖的佩剑,现在更是成了闻名天下的武林盟主。”太子缓缓道,“更奇特的是,她用出的功法,居然和当年剑客的功法十分相像,你说奇不奇怪?” 太子强行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对着李公公笑了笑:“你我都知道剑客从不收徒,那她是从何处学到这些功法的?” 太子的声音更加低沉,引诱着李公公:“或许,她比你更先找到了【神功】,这才实力大增,抢走了你的飞升机会……” 看着李公公越来越阴沉,充满了杀意的表情,太子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他嘴角溢出大量的鲜血,但是他不在乎,他对着李公公伸出手,邀请他和自己一起下地狱,还要把沈莓也拉下来:“去吧,去杀了沈莓,去拿走本就应该属于你的【神功】……咳咳咳……” 太子吐出的血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他维持着癫狂的表情,断了呼吸,死状凄惨又恐怖。 毒酒还在托盘里,一滴都未动,而太子已经死亡,李公公沉默半晌,端起了毒酒,把它随意倒在了地上,然后大步走出了太子的寝宫。在他身后,小太监们连忙进入寝宫内,为太子收敛尸身,大气都不敢喘。 沈莓…… 李公公的神色阴郁,虽然他很想现在就去一探究竟,看看那个沈莓到底是不是如同太子所说,已经拿到了剑客的飞升【神功】,但他现在要先去皇上那里,把太子已死消息告诉皇上,伺候皇上安眠之后,他才能脱身。 这边的沈莓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她刚刚送走过来送东西的小太监,就又迎来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访客——季步文。 沈莓见到季步文,还以为他是过来查案的,但是季步文并没有询问她有关太子谋逆的事情,而是说:“沈盟主,你的朋友们弄出的阵仗可真大啊。” “为了救你,前朝的贵妃,现在的问情派掌门,孤灯谷的谷主,还有九鼎楼的杀手,就连巡逻军和禁军都出手了,”季步文背着手走过来,“国师大人还因为你的事情,闹着要出宫去,再也不当国师,皇上好不容易才把他哄下来,许诺给你送两大箱国库内的珍宝,国师才答应继续留在宫内。” 季步文坐下来,赞叹道:“沈盟主真是广结善缘,众望所归啊。” “季大人过誉了。”沈莓把玩着手里的金狮子,“不知道季大人人这么晚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沈莓已经通过宋空青知道,季步文就是黄金锏的另一个拥有者,而且她非常怀疑,当初拿走张家那个黄金锏的人就是李公公,李公公那双手和她当初在回溯副本里见到的那双手实在太像了,而且等级也能对上,完全符合他们之前的猜测,嫌疑非常大。 “在前不久,我听闻沈盟主在平安镇买下了张家的祖宅,不知道沈盟主是否能忍痛割爱,将祖宅卖于我?”季步文问。 沈莓不怀疑季步文的人品,但她还是要多问一句:“不知季大人为何要买呢?我想季大人应该有自己的家产,平安镇又离皇城甚远,季大人买这无用之宅做什么呢?” 季步文沉默了一会儿。 “不瞒沈盟主,季家和张家曾是世交,”季步文开口,“张家谋逆之事……季某不想多谈,但季某曾和挚友许诺过,若是有一天我不再为朝廷官员,致仕之后,我就要去寻找我那位游历江湖的挚友,和他一起走遍大夏的大好山河。” 季步文:“张家灭门之后……我和这位挚友也断了联系,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我打算不久后就辞官,去寻找我那位挚友。以我对挚友的了解,他若是定居,一定会居住在离张家祖宅不远的地方,所以我想向沈盟主买下张家祖宅,以便寻找我的挚友。” “我极力促成武林大会召开,其实也怀着私心。”季步文笑了笑,“我希望我那位挚友在听到武林大会召开的消息后,能回皇城来参加武林大会。他向来最喜欢这些热闹,想要出名,所以他一定会来的,这样,我也就能再和他见上一面了。” 沈莓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在季步文说完之后,沈莓开口问他:“你说的这位挚友,是不是年轻的时候不想考科举,在家里大闹了一通,刚好又遇到了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跟着对方学武,然后悄悄溜出了家,进入了江湖?” 季步文的神色变了,这些私密事情张正只和他一个人说过,他惊而开口问:“你怎么知道?!” “……这个人,我可能见过。”沈莓闭了下眼睛,艰难地压下情绪,“是他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的。” 沈莓从自己的装备栏里取出刚刚从高级宝箱里开出的《九绝内力运行》和《九绝轻功》,递给了季步文:“这是他教给我的功法,里面有他的字迹,你可以确认一下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季步文定了定心神,他没有想到沈莓居然会如此大方,把自身修炼的秘籍就这么拿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从沈莓的手中接过了两本秘籍,翻开一页,眼神忽地凝住了。 这,这是…… “这就是他的字迹!”季步文激动地站起身,连声问沈莓,“他现在在哪儿?他还好吗?” 沈莓低头,轻声说:“他已经去世了。” 季步文陡然沉默下来。半晌,他声音嘶哑地开口:“他是怎么……死的?” “这两本功法他自己也在修炼,但是他的经脉不适合修炼这种功法,所以他进入江湖没多久就走火入魔,经脉逆行,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不得不退隐,在离张家祖宅不远的村庄定居下来。”沈莓说,“那个村子叫平安村,我刚到村子不久,村子就来了一个西域的人,是西域人杀了他。” 虽然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挚友可能已经不在了,但是突然听到挚友已经死亡的消息,季步文还是眼眶微红,他忍住落泪的冲动,对着沈莓说:“多谢沈盟主告知我这些。” “季大人节哀。”沈莓顿了顿,“季大人,我在张家的祖宅里找到了一条密道,密道里放着一个盒子,里面的黄金锏已经被人拿走了,你知道是谁拿走了吗?” “是李公公。”季步文调整着自己的心情,尽量忍住哽咽回答,“既然你认识张正,还算是他半个徒弟,那我也不必隐瞒当年的事情。张家从来没有谋逆的想法,一切都是先帝的栽赃。” 季步文带着悲愤,继续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先帝在知道黄金锏之一为张家所有之后,他就对张家起了杀心。先帝是一个非常独断专横的君主,他不允许有任何动摇他统治的存在,所以他绞尽心思为张家安排了一个谋利的罪名,然后派出李公公取走了黄金锏,将黄金锏销毁。” “其实另一把黄金锏,就在我的手上。”季步文对着沈莓说,“我今夜用它来威胁皇上杀太子,虽然当今天子性情温和,但帝王心难测,或许过不了多久,季家也会落得和张家一样的下场,所以我会尽快辞官,归隐田园,把黄金锏交给其他人。” 沈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样的做法才是安全的。 然而下一秒,黄金锏就递到了她的面前,沈莓震惊地看向季步文,季步文对她说:“我觉得给你就很合适。” “你先别着急拒绝。”季步文对沈莓说,“先听我说完。其实我也曾经见过剑客,他和我下了一个赌约。” “当时,他拦下我的马车,扔给我一叠证据,每一张上都写着太子的外祖父,当时的右丞相的罪证,条条都是死罪。”季步文回忆着,“剑客问我敢不敢给右丞相定罪,如果我不敢,我就需要把我最珍贵的东西给他。” “其实我从来都配不上【判官】之名。”季步文叹息着说,“我胆小怯懦,当时的右丞权势显赫,朋党众多,一手遮天,我为了我自己的命,为了我家人的性命,我根本不敢把这些证据拿出来,给右丞相定死罪。所以我把我最珍贵的东西,把黄金锏给了剑客。” “然后,剑客杀了右丞相,把黄金锏还给了我。” 季步文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画面。 那个男人带着斗笠,手里拿着长剑,孤身一人进入了皇城,禁军挡不住他的脚步,皇权和金钱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威逼利诱也毫无用处,他只是拔剑,然后将右丞相斩杀。 他收剑离开时,无一人敢轻举妄动,众人注视着他的背影,百姓将他当做侠客,当做英雄,先帝和官员们视他为洪水猛兽,妖鬼邪神,而他自称为剑客,来去自由,为了侠义道义拔剑,从来不动摇。 那天晚上,雷鸣电闪,剑客踏雨而来,把黄金锏还给了季步文。 季步文声音微颤:“他说——” 雨幕里,剑客露出半边脸,他身上的白衣被打湿,露出了血染红的肩膀。他并不是刀枪不入,他是人,在白天打斗时受的伤也会流血。 他看着愣怔的季步文,抬了抬斗笠,露出了一潭深水一样的眼睛,说: “季步文,做个好官。” “他是真正的侠客。”季步文感叹着,伸手打开了黄金锏的底部,从里面取出一张纸,递给了沈莓。 “他把黄金锏还给我之后,我就发现黄金锏里多了一张纸,应该是剑谱。”季步文对沈莓说,“如果你实在不想要黄金锏,那么也请收下这张剑谱。”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9 18:00:00~2022-07-13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广泛认同他人25瓶;苦茶子批发中心17瓶;一穷二白14瓶;玄又桃6瓶;..........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99章 在季步文殷切的注视下,沈莓沉默一秒,连同黄金锏和剑谱一起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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