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记者:“你的英语很好,可以不用翻译就和记者直接交流,是自信自己会夺冠应对这样的场合所以专门练过的吗?” 何焕:“没有,我小时候上得是双语幼儿园和小学,那时候不知道这么多。” 记者:“因为当时家里希望你将来能早早出国深造?” 何焕:“因为那个幼儿园和学校离家近。” 记者:“……” …… 坐左边的尹棠几乎忍不住发出声极其压抑的嗤笑,但他掩饰得好,只有何焕和埃文斯听到了,埃文斯笑着摇摇头,记者们知难而退,开始纷纷问这两个人问题,得到的也都是正常得多的回答。 新闻发布会结束下来,宋心愉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拍他后脑勺,“想什么呢!哪有你那么回答问题的!” 何焕揉着脑袋说道:“可是我觉得,有些问题他们问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期待的答案了,我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让他们满意,不如实话实说。” 宋心愉也烦有些体育记者没事儿找茬的报道风格,但还是觉得何焕脑回路过于耿直,然而眼下似乎不是教育这个的时机,她说话的语气都欢欢快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换了话题,“对了,把你金牌给我看看!” 何焕听话摘下脖子上的金牌,很沉、很亮,金色的闪光毫不腼腆地夸耀自己的价值。 宋心愉双手接过,摩挲端详很久才喃喃说了句:“真好……” 何焕看见教练眼角的闪光,和眼中郁郁的遗憾。 如果不是微弱分差,宋心愉至少会在奥运会拿到铜牌,即使不是金牌,任何一个奥运奖牌也是对一个运动员职业生涯的最大意义,她两手空空怀揣梦想来到冰上,又两手空空仅剩梦想离开,其中悲哀不甘何焕很难想象,但看到这样的眼神他却明白,就算再带出一万个自己这样拿到奥运冠军的学生,也无法弥补教练自己职业生涯的遗憾。 他在这一刻对刚到手的金牌有所改观,在他看来,金牌一个证明,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却不是这样。 宋心愉意识到自己略有失态,不愿扫何焕的兴致,马上笑出之前的骄傲和满足,又把金牌挂回他脖子上,“下次拿了什么冠军要是有人问你有什么打算,记得不能说不知道,要说‘打算尝试更多新的编排突破自我’这样的话,记得了吗?” 何焕乖巧点头,“记得,但突破我这个冠军不是其他选手该做的事情吗?应该问别人才对。” 宋心愉知道自己这个学生脑子构造和其他人不大一样,说再多他也很难理解,只能用力捶他肩膀,“记住就是了!不许这么说!也不许问那么多!” 晚上回到奥运村,何焕就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这次问这个问题的人是尹棠。 “夺冠之后有什么打算?”他一边问这话一边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问完才回头看正安安静静把金牌往行李箱里塞的何焕。 何焕本该牢记教练教诲,但尹棠不是记者,他们两个其实可以算得上朋友了,至少何焕自己这么觉得,他于是实话实说:“我真的还没有想过,你呢?” “你是不是故意气我?我又没拿奥运冠军!我当然是要打算继续加把劲干掉你拿冠军啊!”尹棠气得咬牙切齿。 这种心态是不是像自己之前那样针对埃文斯?何焕感觉大概是的,他顿时理解尹棠,如果是他,他也会这样,正要说话,何焕发现尹棠电脑屏幕上暂停了的是今夜男单自由滑比赛的视频,“你在重看比赛?”他走过去站在尹棠椅子旁边问道。 “是啊!前面的我没看到,听他们说这是神仙打架,我也看看自己除了你,都赢了哪路神仙。” 看得出来,虽然是铜牌,但尹棠心情不错,并没因为与金牌失之交臂而太过懊丧,语气都很轻快放松。 何焕凑近看,发现网站的弹幕几乎要挡住正在比赛的选手了,“这样看得清吗?” “这你就不懂了,”尹棠拿出一副老二次元的架势笑着说,“弹幕有时候比比赛有意思多了。”他说完飞快切到何焕自由滑的视频打开,短短几个小时,浏览量已突破百万,点开就是发了疯似的弹幕扑面而来。 何焕倒是经常看自己节目的录像视频,但大多是宋心愉录下来用作训练参考的,还没在网上这样看过,弹幕大多数重复类似的话,何焕有些知道,有些不明白,他指着其中一条刷得最多的问尹棠,“他们说的‘我可以’是什么意思啊?” 尹棠瞪圆眼睛看他半天,忽然露出一丝略显诡异的微笑,“意思是说你滑得很可以很不错的意思。” 何焕若有所思点头,但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实在说不出来。 尹棠关掉网页,电脑桌面是个日漫画风的可爱少女,色彩鲜亮笔触细腻,何焕随口一问:“你画得?挺好看的。”他听学姐说过尹棠小时候学过画画,据说画得还不错,似乎拿过什么地区级的小比赛的奖,但对当时的年纪来说已经算是很了不起。只是后来他专心做运动员就没再朝这方向发展。所以看到桌面的画,何焕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谁料尹棠当场变脸,扣上笔记本电脑凶神恶煞瞪眼,“不许你偷看我的纸片人老婆!” 何焕只好表示自己没有觊觎之心,只是随口一问。 两个人之间氛围比比赛前轻松不少,说笑着结束疲惫一天,虽然因为夺冠的兴奋,晚上何焕睡睡就醒,他很少被这样纯粹的快乐征服,脑子里回想的都是比赛结束前最后一刻自己站在冰场上,偌大洁白冰面只属于他一个人,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再睁眼时,现实告诉何焕,这世界可不止他一个人,手机十几条未接来电都是宋心愉的电话,原来他睡迟险些错过表演滑彩排。 尹棠也睡得很死,叫醒他后,两个人匆忙赶到奥运会的冰上场馆,昨天这里还极为热闹,今天安静极了,只有部分要参加表演滑的选手进进出出,大部分地方都门可罗雀,观众席更是空无一人。 何焕换上训练服,发现自己把耳机落在奥运村房间,没有耳机他没办法听自己的伴奏彩排,尹棠嫌弃他丢三落四,把自己更衣室储物箱钥匙扔过来,让何焕自己去拿他包里的备用耳机,谢过后,何焕急忙取来,走到半路,忽然听见一阵仿佛是争吵的声音从一个窗没有关严的休息室传来。 这两个声音他都再熟悉不过,一个是埃文斯,一个是他的教练雷普顿。 何焕不想听别人吵架,又急着赶回冰上,但刚刚走出一步,争执般激烈的言辞箭一样射进耳朵。 不会自己已经拿到这样的成绩,雷普顿教练还会像从前那样看轻自己吗? 可能是上次给他的愤懑记忆太过深刻,何焕下意识停住脚步,但他随后听到的话却和猜想的完全不同,让他整个人愣住。 半开的窗内,雷普顿教练沉重愤怒的声音听来格外清晰。 “埃文,你太令我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盒饭式采访.jpg 感谢在2020-07-26 05:03:21~2020-07-27 11:2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euphy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战场玫瑰后援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绯妖肆 42瓶;不想说话的喵喵 30瓶;小艾 15瓶;光谱、小七 10瓶;珈珈、雪落时节好 5瓶;trac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60 在何焕的认知中, 这样的话是教练无论如何都不能对学生讲出口的。 但雷普顿不但说了,而且说得满含怒意,透过墙壁何焕都能感觉到那种毫不掩饰的直白口吻中真正的愤怒。 “教练, 我很对不起……”埃文斯在道歉, 声音越来越低, 和雷普顿对比强烈。 “我不会因为你拿到不尽如人意的成绩而感到生气,我曾经也是选手, 我知道被挑战者紧追不舍的滋味,明白你眼前的处境也很艰难,他的金牌当之无愧,你的银牌也是尽力所得, 难道我会为了这个发火吗?不是!你根本不明白, 让我真正愤怒的是你的态度!” “我不该那样说, 但那是我真实的想法,我一直……” “够了!”雷普顿粗暴打断埃文斯虚弱的陈情,靠在墙上的何焕也跟这一声爆喝震了一下。 压抑的沉默几乎溢出窗来,许久, 语气透着疲惫和苍老的一句话传来,“我不想再听下去了,这是我做你教练以来最失望的一天, 埃文, 我从没想过有天我会对你说这样的话, 但如你所说, 这就是我此时真实的想法。我先回加拿大了, 你需要时间想清楚的事太多了。” 最后何焕听到的是极为短促的关门声音。 这是个U型走廊,窗和门不在一侧,雷普顿也没见到何焕, 站了半天,何焕也没听到埃文斯关门或者走动的声响,他不知道此时出现是否合适,然而想到那顿美味至今印在记忆里的鮟鱇鱼,他还是绕到正门,敲门后走进去。 埃文斯背对门口,低头听到声音转过身,何焕的出现没让他过于意外,但绕着他眼睛明显的淡红一圈和眼角光照下过于明显的水渍让何焕心中很不平静。 “你听到了?”埃文斯问。 何焕诚实点头,“如果不方便,我可以离开。” 埃文斯双手并着三角形捂住鼻子往下,又很快分开,笑得复杂悲伤,“只要我们说到你,你好像都能听见。没有关系,我不太想一个人待着。” “你的教练不该这样说你。”何焕得到允许才继续走进,半靠半坐在埃文斯对面的桌子上。 这是一间给媒体准备的休息室,很小但设施齐全,自动贩卖机里大半货物购买按钮都闪烁着售罄指示灯,足见昨夜热闹,然而此时空无一人,桌椅散乱,桌上组委会准备的赛事时间安排打印表格大多散落在青灰色瓷砖地面,中央空调出风口呜咽出阵阵暖风。 “宋教练看上去也不是好脾气,没有挨过骂吗?” 埃文斯声音听上去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精神,然而昨天,他接受银牌时显得很快乐轻松,还在祝贺何焕时与他开着熟讷的玩笑。 一夕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脾气确实很差,一天不骂我和师兄师妹都不痛快,当然我们也不是很省心。但她不会刚才那样说。”何焕说道。 “不怪教练,是我的问题。” “你做了什么惹他生气?” 埃文斯天空一样颜色的瞳仁近距离看蓝得简直不可思议,但其中郁结的几乎都是悲伤,他再一次转头再一次回身,几乎要在何焕说出不想说就聊点别的同时缓缓说道:“我和他说,虽然没有拿到金牌但是突破个人最好记录,银牌我也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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