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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季哲林打开门就看到路桐穿着毛茸茸的羊羔毛外套，戴着金丝边框的无镜片眼镜，头上还戴着一顶可爱的贝雷帽和他打招呼。 视线从她怀里的鲜花转而聚焦在路桐的口罩上。 “感冒了？”把女生迎进屋，那双粉色的拖鞋已经拿了出来摆在地毯上。路桐没多在意便直接穿上。 听到季哲林问自己，路桐故意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又咳了两下，算是默认。 而在看到已经摆在桌上的饭菜的时候，路桐也不由得一愣，扭头狐疑地问季哲林“你点的外卖？” “不是。”季哲林懒洋洋地关上门，帮女生背在身上的包卸下，“阿亮怕我饿着，随便点的。”他目光毫不避讳地锁在路桐撩起衣袖的手臂上，那里有一块昨天提到的疤痕。 “啧，阿亮不相信我啊。”路桐啧了一声，却还是因为不用下厨还能白嫖蹭顿饭感到开心。 于是，索性把心思用在了买来的鲜花上。她是连着花瓶一起买来了，很娴熟地在花瓶里灌上水和营养液，又把花挪到了桌子当中。 向日葵和粉色的绣球花总算让之前冷冷清清的家里，多了一些艳丽的温度。 这顿饭终究还是因为季哲林手不方便，路桐帮着季哲林吃完的。 女生带着口罩，目光一直看在碗里，夹菜时候，稍稍举高送到季哲林嘴边。男生稍稍向前伸了伸脖子，含入口中。 尽管带着口罩，可近距离的呼吸依旧可以打在她的脸上，眼尾，刹那间激起一阵酥酥麻麻。只是，这回戴着口罩，看不到女生的表情，只能从她通红的耳朵来辨认，她又不知所措地害羞了。 “吃饭也戴口罩吗？”故意问她。 “这不是怕传染给你嘛。”路桐嘿嘿掩饰性地笑了笑，目光躲闪着又举起筷子，这一回用力过猛差点戳到季哲林的鼻子。 到底是怕传染呢？ 还是怕被看到脸红呢？ 见季哲林不说话，只是盯着口罩愣神，路桐又重重咳了一下转移话题，“是不是你和阿亮告状，他才给你点的外卖。” 路桐的联想能力也太强大了。 再说了，自己是打小报告的人吗！ 季哲林矢口否认，“不是。” “那……” “不想让你这么快把利息还完吧。”他想了想，勾唇轻笑道。 其实是想说，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女生听到这个答案，果然大大地冲他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放心，你恢复之前我一定负责到底。” “嗯。行啊。”达成目的以后欣慰地笑了笑。 - 饭毕。 收拾完。 两个人又在沙发上分开坐着，和昨天如出一辙。 这回季哲林有要紧的事，没工夫逗她，对着训练赛录像沉思，左手还歪歪扭扭做着记录。一边路桐则是对着自己的剧本写写划划，偶尔抬眼看一眼比赛视频。 “我已经两天没洗澡了。”一场训练赛结束，路桐正低头琢磨着剧本，忽得听到一边的季哲林悠悠地说。 “那就去洗呗。”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顺口回答。 话刚出口，路桐就噤了声，再抬眼就看到季哲林目光幽幽看着自己，表情夹杂着暗示的意思。 果断低下头，假装没听见也没看见。 可男生偏偏这个时候又凑上来，他挪了下位置，挨得路桐近了一点，委屈地补充道，“可是，不方便。” 还顺带把自己那只打了绷带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现在不用照镜子，路桐都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了，一遍一遍庆幸自己还好带着口罩，“那……那怎么办。”问得干巴巴丝毫没有想上去帮忙的意思。 季哲林又凑近了一点，呼吸打在路桐发红的耳朵上，声音带着点蛊惑，“怎么办。你帮我？” 顺势就要单手握着衣服下摆脱衣服。 “别别别。”惊慌之下，路桐干脆推了季哲林一把，又一把将剧本罩在了脸上，闷着声音：“不行。” “想什么呢。”男生的笑意更加明显，“桌子边上有个塑料袋，你帮我扎在手腕上，不能碰水。” 嗯？ 哦，这样啊。 女生的脸从剧本后伸了出来，表情一定放松了不少，站起来相当轻快地去取塑料袋，然后将季哲林受伤的手稳稳当当包扎好，避免碰水，半推着季哲林进的浴室。 季哲林只是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路桐，没有戳穿女生刚才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颜色废料。 - 浴室门关上，里面传来窸窸窣窣冲水的声音，路桐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本来想重新捡起剧本来看得，可转眼便被放在茶几上季哲林的手机给吸引住了目光，脑子里瞬间又想起了那天和私生粉对峙时候说的话—— “哲林哥哥怎么会把你的照片放在他手机壳里。” “好久之前，你的照片就塞在哲林哥哥手机壳里了。” 他的手机壳里真的会有我的照片吗？ 他拿我照片干嘛？ 好奇心驱使下，鬼使神差地往那部手机走去，越接近便越紧张。 路桐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颤抖着想将手伸出去却又停滞在半空中不敢再动。 回头望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水声还在继续。 内心里道德感和好奇心在奋力做着斗争。 带着做贼心虚的心态，路桐第二次伸手抓住了手机，只是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整个手都在不住地颤抖，原本轻轻松松可以扒开的手机壳，如今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来。 突然又有一声响动，路桐心里一惊，把握着的手机风也似的赶紧放回到茶几上。 再扭头，发现浴室门依旧紧闭。幸好是一阵虚惊。 路桐额头滴下一滴汗来，果然还是不能做坏事。 反复纠结以后，在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下，路桐的手第三次伸向季哲林的手机，而就在她成功摸到手机并且撬开手机壳的一瞬间—— “你在干嘛呢？” 男生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到路桐半跪在茶几边鬼鬼祟祟。刚出声，就看到女生被吓得猛得一哆嗦，自己的手机应声落地。 “没……没干嘛。”慌乱中，路桐把手机放回茶几，还不忘边陪笑着边用袖子擦了擦手机屏幕。 季哲林将信将疑走近，看了一眼张皇失措的女生，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没再说话。 倒是路桐又重重咳嗽了两声，“你这手机壳挺好看的，我就想拿起来随便看看。” “这是我们战队周边，下次找阿亮送你几个。” “不用不用。”路桐连连摆手，“我就看看，手机型号也不匹配是吧~” 眼见着又一次任务失败，路桐又像是不死心似的，摆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问季哲林，“话说，你这手机是什么颜色的，套着手机壳都看不清诶。” “紫的。” “诶，我也想买紫色的，让我看看呗。”明明就是听起来逻辑不通的歪理。而在路桐看来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无比正当的理由，让她来了底气，伸手就去拆手机的手机壳。 手却被温热的手掌覆住，再想动弹的时候，却发现男生按下去的力气也加大了。路桐心虚地扭脸便对上了季哲林幽深的眼睛。 男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带着融合着困惑和沉静，还有些看不懂的情绪在。 “我……我就想随便看看。”路桐讷讷想缩回手，手却被死死抓着，挣脱也挣脱不开。而掌心的温和传递到路桐的手被，温度迅速升高起来。 男生的手上又一层薄薄的茧，剐蹭地路桐手背痒痒的。 心似乎也痒痒的。 最终变得相当没有底气，小声撒了个慌，却已经低下头不敢看他。 因为紧张，路桐整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鼻和唇都罩在口罩当中，憋着一口气，半天喘不过来。 脸变得通红，不知道是憋得还是因为紧张的。 在季哲林意识到了面前女生的不对劲以后，才缓缓松开按着的手，指尖很随意地扯起口罩的边沿，往下拉了拉。 新鲜空气袭来，如获至宝，路桐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使劲呼吸了两口，才缓过劲，重新注意到季哲林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大好。 “帮我换药。”没等路桐开口问，男生便站起身，顺手拿走了茶几上的手机回自己房间，没过多久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小药箱，丢进路桐怀里，就开始自顾自坐在一边松绑手里的纱布。 路桐狗腿似的抱着药箱，乖巧地挨了过去，“你生气了吗？” “没有。” “可你表情不大好。” “没有。” “那你笑一个呗。” “路桐。”像是忍无可忍，才叫了路桐的大名。对上女生吓得怔愣的眼神，季哲林又心软了下来，伸手到她跟前，语气平和了一点，“换药。” 纱布被一圈一圈解开，掌心那道还未完全结痂泛着紫色的伤疤看起来无比狰狞。路桐抿着唇，心随着纱布的解开也一颤一颤。 小心翼翼将揭下来的纱布放在一边，又拿起碘伏轻轻按在伤口处，来回涂抹。 季哲林身体绷得僵直，在碘伏触碰到伤口的那一瞬间，还是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很疼。 路桐赶紧放轻了自己动作，棉签在伤口处轻轻拂过，自己还小幅度吹了吹。 望着触目惊心的伤口，路桐有些不忍。握着季哲林手腕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才继续消毒，只是另一只拿着棉签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都过去几天了，你别自责。”兴许是意识到了路桐的反应不大对劲，季哲林又恢复到往常吊儿郎当的语气，安抚她说，“不怪你。” 越是这么说却越是自责起来。 女生的肩膀也随着小声的啜泣开始抖动，眼泪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滴到地上，留下轻微“啪嗒”的响声。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拖你后腿。”她小声说。 “我知道。”季哲林点头应下。 “现在是这样。以前也是。”她又补充道。 季哲林愣了愣，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不受控制地攥了攥衣角。他知道路桐指的是什么事。 因为不想拖他后腿，所以不告而别。每次想起这件事，似乎是两个人不愿提又过不去的坎。自己在知道真相以后，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能去怨她，她也有苦衷。 可是每每午夜梦回，脑海里出现那个带着耳机，躲在一侧偷看自己的女生模样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要去怨念，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绝情一声不吭走掉。 如今一句“以前也是。”似乎是释然了。 从怨念到不想怨，而现在好像真的拿出来隐晦提起的时候，似乎是释然了。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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