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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过了几秒钟，也或是很久，才听见恶鬼的吩咐。 “呵，居然如此热心。既然老人家对吾辈感兴趣，不如今夜找他一见。” 恶鬼冰冷的声音滑过，如同毒蛇爬过身体，寒意上涌，青州立刻应了下来，表示今晚就派小鬼去找老道“聊天”。 若是过了这一次之后，老道依旧对秦远安感兴趣，可以多找几个鬼一起多。 “哎呀呀，小姑娘，我真的不是骗子，我这可是家传的绝学……” 老道声音一顿，忽然看向秦远安的手腕。 出门穿的是长袖，秦远安的手臂一直被衣袖包围，方才和老道推拉之际，这才露出手腕上的东西。 玉环露出一角，质地温润，光泽内敛，浅白色包裹的内里微微渗出翠色。 着实是个好物，老道的表情瞬间就变了，眼底闪过贪婪的光，枯爪瞬间搭在了秦远安的胳膊上。 “这是……” 见此，秦远安立刻拢住袖子，抽身要走。 “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着急回去。” 这是恶鬼给秦远安那堆保命的东西之一，秦远安自然不会给了旁人，武林对方说得如何天花乱坠。 老道力气也很大，秦远安竟然没有立刻离开。秦远安不慌不忙，早就有了对策：“老人家，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您继续拦着我，我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喊抓小偷了。” 刚才秦远安和老道那一番动作，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力，有行人好奇地停止下来观看热闹。 秦远安转身便要离开，丝毫没有停留。 当然，看见了那个珍贵的玉环之后，老道可不愿意让秦远安这样轻松地离开，就要使出一些下作的手段。 黑气窜过，老道恶心刚起，刚要动作，瞬间就被打断了。 孤身一人的女性继续在街道上闲逛，刚出来的时候还是夕阳斜斜的挂在空中，稍微逛了一会儿天色便迅速地暗了下来。 华灯初起，周围逐渐热闹起来，路上的行人三两成群，或是朋友结伴或者一家出行，像秦远安这样独自出行的也不在少数。 逛了一圈，秦远安眼睛向两旁的商店观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恶鬼和青州隐藏了身形观察秦远安的情况，普通人类不会因为角落里突然出现两个人大吃一惊。 眼睛突然亮起来，秦远安迅速地走进去。 青州和恶鬼候在外面，青州手中提着刚才那位老道询问：“殿下，接下来？” 恶鬼嫌弃道“丢去深渊，随汝处置。” 青州了解：“是。” 居然敢对秦远安小姐起心思，还正好被恶鬼抓住，这个老道运气着实不好。 过了一会儿，秦远安就抱着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出来，霓光在丝带上反射出华丽的光。 恶鬼纠结，有些好奇拿了什么东西，不过秦远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恶鬼一时间也不敢趁着秦远安不注意的时候拆开看。 恶鬼给秦远安准备的那些宝物、各地领主献上的珍贵物件、侍女们搜集来的稀罕物……在祈生宫秦远安见过不少珍贵的物品都没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什么物件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从商店中出来之后，秦远安抱着礼品盒顺着小路走了一段，光线越来越暗，路上的人更加少了。 青州欲言又止，秦远安这样一个女性独身走在小路上有些不安全，是否应该之后提醒秦远安小姐注意一下。 恶鬼也是若有所思的姿态，青州还未提出建议，一阵冷风拂过，硕大的头颅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小路越来窄，一阵阵阴风拂过，出来的时候只穿着单衣，衣摆处被吹得拂起来，冷气顺着手臂往上爬。 路旁的野草丛生，杂乱的荆棘微微晃动，偶然从路边传出小动物活动的窸窸窣窣声，越发阴冷起来。 秦远安冷着脸，目不斜视地往前看，肩膀上突然传来了湿冷的重量。 阴风阵阵，树叶晃动，越衬得周围更寂静。 “出来。”秦远安抱着礼品盒不动了。 随着秦远安话音落下，旁边的空地上缓缓地显出恶鬼的模样，肩膀上的重量更加明显。 “刚才一直在跟着我？”秦远安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青州在后面干着急，仿佛看见秦远安和恶鬼分开的场面，但是又找不到插话的时机。 青年神色淡淡，没有任何心虚的迹象，面上仿佛在说“被发现了，那又如何”。 “给你的。”秦远安冷冷道，把礼品盒递了出去。 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小玩意，注意到青年的视线，秦远安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耳边垂下来的头发。 “我随便挑的，感觉您可能感兴趣，便拿了。不准嫌弃，谁让您给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只能随便找了。” 秦远安一开始有些生气，恶鬼没有和她商量就定下了，不过很快就调节就好了心情。 虽然确定关系有些猝不及防，秦远安也不是完全没有高兴的情绪。恶鬼送过她许多东西，秦远安自然也想留下一些珍贵的纪念。 秦远安在街上逛了好一段时间，各种珠宝玉石都考虑过，不过按照恶鬼的性格，奢饰品之类的反倒是太过普通。 盒子里躺着一个圆润的小石头，小石头上钻了个孔，穿上了红绳。不同于祈生宫储藏室那些价值连城的玉石，这个石头朴素得仿佛是随便从路上捡的一样。 是秦远安用上个世界的积分从系统仓库里兑换的，自从上个世界结束之后，秦远安突然发现玩家功能里多了个商店的功能，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用到。 商店中价值最高的“浮生镜片”需要的积分是个天文数字，孟向清之前说这个道具可以帮助秦远安再次见到小家伙。 秦远安拿积分从系统商店中兑换了小石头，系统商店中的描述是“一块普通的小石头：备注，在某种情况下，或许可以保存很长一段时间。” 兑换小石头的一个理由很简单，是秦远安目前唯一兑换得起的道具。 秦远安不知道自己这次会在这个世界呆多久，不过她希望这个小石头能保存很久。 这次回来，秦远安就是在找能刻字的店家，此时圆润的小石头正中间躺着飘逸的两个字，“长安”。 去请店家刻下这两个字的时候，店主热情地拉着秦远安聊天：“是送给家人的吗？这种美好的寓意最合适了。” 秦远安没有具体回答，只是笑着点头。 “您说的是。” 回到现在，青年有些愣怔地看着秦远安托着小石头，把刻了字的圆润石头放在青年的掌心里。 略微冰凉的触感传过来，秦远安托着青年的手，握着青年的手攥住小石头。 随着秦远安低头的动作，发丝轻轻地垂下落在手腕上，青年第一次感觉到身体的某个地方有奇怪的跳动感。 “感觉还行，要是您不喜欢这个颜色，回来再把绳子的颜色换了。” 因为是“送给家人”的，店主自作主张选了红色的绳子，如今一看，倒是相得益彰。 青年的手腕是冷白色，光看脸会让人联想到冬日的雪松。冰凉的手腕上套了一个红绳，像是雪地上落了一串淡淡的血迹，无端透出一种美感。 “人类会转世，鬼魂没有转世，一般有能活很久。”青年突然道。 正在调整红绳的位置，突然听到恶鬼冒出这样的话，秦远安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道。 “嗯？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所以，无论汝会变成何种模样，吾定会找到。”青年淡漠的声音中透着一种笃定。 秦远安心里一动，抬头看着青年的眼睛。 被秦远安把住的手一翻，冰凉的大手直接攥住了秦远安的手指，握在手心里。
第63章 恶鬼的祭品（二十八） ◎二十八◎ 一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头放在掌心处, 小石头表面滑润，中间刻着流畅的字体。青年凝神望着小石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远安的说法是“这是个礼物”, 用来纪念成为伴侣，确定关系。 恶鬼不怎么在意人类的习俗, 之前应下“伴侣”一事也是为了堵住青州的嘴, 谁让近些年来青州越来越啰嗦了, 成天成天嘟囔着要给恶鬼找个伴侣。 青州自从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就跟着恶鬼，能一直跟着恶鬼的旧人旧物并不多, 青州算是其中一个, 便只能忍耐一二。 “殿下, 您已经盯着这个石头许久了, 需要我把秦远安小姐叫来吗？”青州木着一张脸，身边飘浮着各种需要恶鬼处理的公务，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人类需要休息，但是鬼魂并不需要。秦远安小姐从人类世界回来后正在睡觉, 于是青州便趁着这个时间, 拉着殿下处理积累的公务。 自从刚开始工作，殿下就盯着这个石头出神, 一件公务也未处理。还极为罕见地长时间保持青年的姿态, 以往殿下最不喜这个形态，认为不方便捉弄人。 “青州……”青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眼睛盯着小石头，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何事？殿下？”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啊。” 过了许久，青州才听见殿下的回答, 不免抽了抽嘴角。幸好秦远安小姐正在休息不在此处, 否则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青州唉声叹气, 再次感慨秦远安小姐的好脾气，殿下私下里决定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居然这都不生气。 幸好是遇见了秦远安小姐，不然按照殿下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容忍他的“伴侣。” 感慨之余，青州在次确定了秦远安小姐和殿下就是天合之作，然后麻利地去准备两人在一起的仪式。 殿内很快就空了，留下恶鬼独自一鬼，出神地望着这个礼物。 恶鬼看着有些奇怪的感觉，很少见，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试图送它礼物。 想从它这里索取东西的人类鬼魂很多，或者是为了钱财或者是为了力量，有时候恶鬼会为了看了乐子允了他们，有时候会搅混水给出完全不同的东西，更多的时候是放在一边完全不管。 即使这样，居然在人间也发展出许多信徒，鬼魂们也有想要追随它，不过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浅显得一眼看到底。 或者有的鬼魂精怪天生比较善良，喜欢人类，人类稍微求一求便答应他们的条件，最后反而被自己宽恕的这些人类反噬。 不是想从恶鬼这里“获得”“索取”，而是“给予”什么，实在是新奇的体验。 明明都是人类，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呢？ 虽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石头，一个无论如何恶鬼都不会注意到的小石头。 恶鬼盯着桌面上的小石头发呆，时间缓慢地流动，仿佛树上的蜂蜜缓缓地淌出甜美的香味，一切都在缓慢地变化又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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