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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看球 出了校图书馆，陈芊芜环抱诗集，在窗台边朝解围的男生道谢。 午后正明媚的阳光倾洒进来，将走廊照得明亮。 外面操场上划过少年们活力无限的运动身影，篮球掷地声、呼喊声被隔在云边一样遥远，化为背景的白噪音。 此刻，身穿白衬衫的少年也仿佛沐浴在光辉中，像早春难描的光风霁月。 陈芊芜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低着头，却没有走的意思。 她还想知道他的姓名。 那少年偏头望了望人声鼎沸的操场，神情有些寡淡，却不怎么显得冷漠。手里拿着一本刚借的《资本论》，朝小姑娘颔了下首，语调缓和而轻，“客气了，小事。” 陈芊芜鼓起勇气，对上他的一双星眸，“可以告知一下你的姓名班级吗？还书的时候，跟你说一声。” “不用，你直接还就好。” 他道，语气平静，像刚冷下来的白开水。 回班的路上，陈芊芜一直在想，会借《资本论》的人，是怎样的个性。 那人的神情虽然和缓，眼神却极为锐利，仿佛暗藏锋锐风雪，能洞悉一切。 极致冷静，极致理性。 而那本婉约清丽的《晏小山词集》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她回至班级，找亲近的同学借了次校卡，再次回班时已然携手《资本论》，打算下午课间时好好品读。 * 这边自从裴抒雪交代了杨镜升这人后，俞祺一直央着她近距离接触下，纠缠了一上午，一打开话题便是“你那位朋友”。裴抒雪觉得她对人家余情未了，也不戳破她，两人中午到操场走了圈，却没发现人影，乒乓球桌和篮球场都没放过，这才败兴而归。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体委张罗着把足篮球带上，领着一帮男生风风火火下了楼。女生一般在座位上喝点水，结伴上个厕所，才不紧不慢往操场上走。 她对体育课的态度向来热衷，不爱总闷在教室，下课铃一打便拉起座位上写题的俞祺，下楼去操场。 两人交流着开学以来的上课情况。俞祺选的是全理，激动吐槽着教化学的新老师头顶光可鉴人，生物老师的广东方言根本听不清楚。 物理上课一听就会，做题就废，景况很是凄惨。 进入高二，作业量和学科难度相较高一又有了质的飞跃，而崇华又是北京市顶尖的中学，几乎没有弱者，学生们心气高且好胜，谁也不会轻易朝谁认输，竞争的氛围愈演愈烈。 开学不到一周，俞祺就已经感到忙不过来，何况选全理的都是一群大佬，她的竞争压力比裴抒雪大得多。 而后者几乎没感受什么变化，依旧是往日悠哉悠哉的生活情调，不急不缓，实则暗地里下的力气比高一更足，态度也认真起来，才有点崇华学生的样子。 操场上，约莫人都到齐了，体育老师吹哨，集合，开始本学期 第一节体育课，又将老生常谈的常规纪律重提一遍。裴抒雪全程面无表情地听完，无聊处低头与俞祺小声交谈几句，也顺利避开体育老师的眼。 然后便是跑圈，体能训练，自由活动。体育老师特别提到本学期要进行体测，女生们一阵捶胸顿足，联想到恐怖的800m。 简直噩梦。 仿佛那股喉咙眼腥甜全身酸痛的感觉又回来了，忍不住冷汗森然。 自由活动的时候，两人沿着操场的红色跑道散步，一边往体育场上运动的男生那边看。时而有足篮球不小心被踢到操场上，她们也会帮忙捡起来，投递给奔跑过来的男生。 像现在这样，都是观察帅哥的绝妙机会。自己年级的看腻了，还有新高一的学弟赏心悦目，裴抒雪指出好几个，俞祺恨不得拿望远镜瞧，确定好人家的班级，打算找机会要微信。 体育课结束，两人仍在操场继续游荡，不往教室里赶。 因为是最后一节课，已有不少同学背着书包从各自教学楼里出来了，穿过操场去地下停车场解锁单车。 学校的崇华路勤德路也热闹起来，不少结对的男生女生嬉笑玩闹。 放学后也有不着急回家的，约着朋友在操场上打球。 比如—— 裴抒雪她们甫一准备回班，迎面便碰上了呼朋引伴打篮球的陆楷。 陆楷单手拍着篮球，演示个食指篮球转，旁边路过的女生惊羡侧目，他嗤笑一声，朝两人点了点下巴，“来看打篮球吗？比足球精彩。” 这是在为自己的篮球队拉观众。旁边一身穿蓝色球衣的男生嬉笑着勾住陆楷的肩，朝俞祺道：“俞小仙女好，过来看球？” 额…… 裴抒雪的目光缓慢转向俞祺，见她不仅没有被油腻到，反而很是受用。 后者点点头，笑得一脸明媚，“好啊，我俩先把书包收拾一下，过来看球。” “……” 不可思议。 收拾好书包后，两人重回操场上，先前狗腿子的陆楷小弟给她们挑了好位置，一脸谄媚的笑，目光始终流连在俞祺脸上，又递来两瓶矿泉水。 看个球赛也能享受矿泉水的待遇…… 从没有这般奢侈过。感觉像做了校园剧情节的梦一样。 比赛正式开始了。这场是一班和九班对打，一开场便是华丽炫目的各种球衣球鞋在眼前晃，惹得观众席的女生疯狂尖叫。场上的男生她大多都面生，唯有一个陆楷是熟人。 不知是谁进了个球，那帮围观的女生情绪更为高涨，不断有人拿起手机拍照。那边进球的男生小跑着围观众席绕了圈，接过其中最漂亮的女生递来的水，扭开瓶盖潇洒一仰脖，将水递还给女生，又小跑着进场比赛。 额…… 裴抒雪觉得篮球场已无甚好风气，她将视线越过扣篮的男孩子们，投向不远处的足球场。 那边果然围观的人甚少，崇华虽是北京市足球特色校，但更多女生还是觉得打篮球更帅。 所以踢足球的男生只有独自美丽了。 另一边，穿着朴素校服只来得及换个足球鞋的少年们，提着书包入场，将书包搁在球门旁，准备热身开踢。 远处从食堂小超市出来两个不急不慢的身影，一个黑色短袖，另一个长袖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顶到下巴处，正拧着农夫山泉的瓶盖。 黑色短袖尝试过后拧不开，将手中矿泉水交给长袖校服的，说了句手滑，示意他帮忙。 长袖校服的将矿泉水接过，稍用力就拧开了，扬起嘴角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形，嘲笑满分，“还是得靠你爸爸吧。” 殷越嗤了声，不以为意，将矿泉水喝了口，塞回书包里。 两人拉扯着边聊边走，杨镜升全程弯着嘴角，到最后殷越的嘴角也难得勾起一丝弧度，一走到操场上，又恢复了以往拽酷吊儿郎当的模样。 迎面而来一个圆滚滚的球，伸出手臂大喊：“殷越，我想给你生猴子！” 他就这样圆滚滚地滚来了。杨镜升抬眸瞧了眼，侧头笑道：“你家大胖媳妇来了。” 殷越懒怠地抬抬眼皮，伸手揽过好兄弟的肩膀，两人勾肩搭背，到球门旁放下书包，叫孙浩的那个球也滚至跟前了。 孙浩低头往下瞥了眼，见两人穿着俱是蓝色的校服短裤，半新不旧的足球鞋，竟还是同一个款式，不同颜色，忍不住大叫：“情侣鞋！你俩有问题！” 球场上方才练习射门的朋友听见动静，朝这边投向视线。 “你们三个，快滚过来踢球！” “马上就来。” 殷越将孙浩的脑袋摁在一边，径直朝球场上走过去，随口说了句：“你才有问题，脑子里尽是黄色废料。” 剩下的，便是杨镜升与孙浩大眼瞪小眼，前者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孙浩，你矜持点。” “矜持点，莫非还要拿出做小三的觉悟？” 孙浩嬉皮笑脸，和他一起走，“怎么穿长袖啊？” “我冷。” 杨镜升简单回复他，遂即甩下胖子不理，小跑着投入阵营。 * 这边篮球比赛也终于结束，以九班狠狠碾压一班的成绩，陆楷是当之无愧的MVP。方才那只进了球的花孔雀也招展不起来，路过陆楷时鼻子里重重哼出了声，才被一帮小弟众星捧月着离开。 不料的是，迎面忽地飞来一只足球，火箭升空的速度，正砸中花孔雀的背部。 花孔雀庞大的身躯应声倒下，身旁的小弟忙手忙脚乱地将他扶起，朝操场上怒吼：“他妈的谁干的？” 比完赛没走的、看完比赛没走的、看到热闹又来了的听闻动静，一齐望向操场，一时间体育场上变得静默，几乎鸦雀无声。 陆楷原本想嘲笑出声，当看清此时操场上同仇敌忾的身影后，有些笑不出了。 那帮踢足球的男生也停住，见此景况不约而同地闭嘴，沉默，孙浩暗搓搓地捏手，一朋友手作望远镜的姿态朝篮球场上看，汗颜，“老哥，这球乌龙了。” 以往他们这帮踢足球的喜好把足球踢到篮球场上，是为了好玩，也挑没人的时候踢。 这波孙浩一个没控制住，脚力又大，以为篮球场上人一走就可以肆意妄为了，不小心踢到人身上。 场面陷入尴尬。 裴抒雪默默从书包里掏出眼镜，微踮脚尖试图透过人群往绿茵场上看，辨认那帮人里是否有认识的人在。 她看好戏似地，也不嫌事大，下巴点了点伏倒在地的高个子男生，朝俞祺道：“这下完了。” 旁边马上有和花孔雀一个班的女生视线投过来，她连忙闭上嘴，噤若寒蝉。 俞祺似乎有点担心，“不会被砸出什么毛病吧？” 在众人窃窃私语的议论中，那高个子男生总算起来了，揉了揉脑袋，有些发懵。小弟忙将水递上，那男生喝了一口，意识清醒，“妈的，谁砸的老子？” 正说着，孙胖子率领一众足球队的已经来了，几人或是勾肩搭背，几乎将那男生围在中间，看新奇生物似的，也低低切切地议论。 殷越道：“好像没事。” 孙浩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以为有大事呢。” 殷越蔑视，冷笑了声，不予回复。 杨镜升也是替其捏了把汗，见砸倒的人没事，不动声色，站在孙浩一旁，静观事态发展。 “…………” 他们足球队的嚣张如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男生从地上爬起，眼见环绕自己的踢足球的没有散开的意思，依旧是围成个圈，毫无放他出去的迹象，此人怒，“你们几个，什么意思？” “没没没什么意思，”思想迟钝且单纯的足球少年们连忙让开，孙浩厚着脸皮，朝上前和人家搭话，“没摔着吧？没被砸疼吧？” “……”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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