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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的。”林致源把手上的风衣递给季靖，微微一笑，“今天我哥买单，不用跟他客气。” 季靖还想辩驳，但他已经提起运动包自顾自转身走了。 或许是个再也不会见的人，何必计较。 下楼的时候，还正巧遇见正在送人的陆丞鋆。 再看见他，倒也没什么感觉了。 林致源率先把季靖送上了车，嘱咐了司机后也叮嘱她注意安全。 于是，道了再见，也就再也不见了。 出租车上，季靖坐在后排，司机并没有跟她搭话，这个自己印象中的出租车司机们很不一样。 记得以前打车，司机都会和乘客聊上几句，见是本地人就唠唠家常，见是外地人就夸夸P市的繁华。 她也总是能和司机聊得很愉快。 城市愈加繁华，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愈加遥远。所有的事物都在变化。 安静的环境下，情绪的涌动总是格外惹眼。 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知道不是因为陆丞鋆，因为自己早就看透了世态炎凉。 但也不能完全说不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过去的一厢情愿，对于林致源的心动也不会斩得如此果断吧。 甚至连做朋友都觉得危险。 明明知道林致源对自己是有好感的，只要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智斗医闹的季医生，便能两情相悦了。 只是，他喜欢的是她最光鲜的那面，但她今天给他呈现的却是最狼狈的一面。 曾经有人这么评价过自己，20岁之前不畏风雨坚守原则勇往直前，20岁之后小心翼翼不苟言笑畏首畏尾。现在的自己和一个要去世界的巅峰冲击冠军的人做朋友实在不搭。 车窗外的风景熟悉起来，一股惆怅又代替了遗憾。 “师傅，前面成康路右转。” “小姐，您是本地人吧？”司机终究憋不住了，同她搭话。 季靖回过神来：“嗯，您怎么看出来的。”她的口音其实并不明显，总有人说她不像公众认知中的P市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夸自己。 司机一副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这都被我看出来了吧。 “咱现在开车都得听导航的，一走岔了就得遭投诉。”司机点了点手机屏幕，“成康路这条小路很少有人知道。” “嗯，我以前住在这儿，还挺熟的。”听口音司机也是P市人，倍感亲切。 “您这是离开了很久吧？”司机并没有按照季靖的要求右转，“这里前年动迁了，连带着路也一起没了。” 拆迁了？完全没人告诉过自己。 季靖低下头思索起来，即使父亲不告诉自己，那母亲居然坐得住？ “不过原拆原还，再盖起来的就是新大楼了，赚大发了。”司机的语气相当羡慕的样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姑且是把矛盾延后了而已。 季靖虽不情愿，但觉得还是联系一下母亲为好，自己总是要去见她的。 翻出电话簿，手指怎么也按不下去，她们太久没有过对话，自己甚至都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 她退出电话簿，又打开微信，置顶的对话还停留在五个月前的那句“挺好的。” 只是还没等她写上第一个字，就被小姨的电话打断了。 “小靖，到哪儿啦？”小姨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 季靖如实回答：“在回家的路上了。” “今天在朋友那儿过夜啊？”小姨又提高了嗓音，好像完全没听她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季靖只觉一阵心悸。 “好的，没什么事，知道了，注意安全，挂了。” 小姨似乎完全没有在听她说什么，匆匆地就挂断了电话，徒留嘟嘟嘟的电话音，在出租车内回响。
第10章 刚坐上出租车，林致源便急匆匆地掏出手机，打开早已置顶的那个叫“健康你我他之理疗学”的公众号，似乎有新的推文。 既然提到了季医生，他就想起了她推荐的公众号，之前还相当期待她的更新。 满怀期待地打开，却失望地关上，最新推送的内容叫做《关于脑卒中患者康复六阶段》，她负责的运动损伤康复板块已经好几天没有新内容了。 他不禁自嘲，不过是把季医生假象成自己的心仪对象，这怎么还失落起来。 可能还没从表演赛的状态中恢复，不知不觉又入戏了。 回到宿舍并不算特别晚，但运动员们一般会保持早睡早起的状态，这个时间段也应该准备洗漱了。 偶尔会有格外认真的队员给自己加练，不过一个赛季的结束也意味着短暂休假的到来，很多人会选择回家看看父母，说不定也会相个亲什么的。 只是走进宿舍楼里，气氛有些不寻常。 比如，沈康为——比林致源早两年入队的前辈，正用一种殷切关怀的表情是不是瞄着自己。 林致源朝他打了个招呼，他却腼腆起来。 “咳咳，回来了啊，还挺晚的嘛。” “嗯……还好吧。等人？”其实也才九点罢了，林致源在他慈祥眼神的沐浴下，整个人都不太自在。 “啊……是的。” 偶有几个小队员从他身边经过。 “源哥好。” “源哥晚安。” “源哥，给您请安了。” 打完招呼，又不知窸窸窣窣说了些什么，偷偷笑着离开了。 楼上还走下来几个女队的小姑娘，似乎是来串门的，也是对他笑得诡异。 林致源有些懵了，今天的表演赛上自己一如既往地保持冷漠，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至多不过没有和胡迪他们一起乘队里的车回去罢了。 算了，随他们去吧。 “康为哥，那我先上去了，不打扰你等人。” 可还没等他转身，他又被沈康为叫住了。 “嗯？” 沈康为原本就长了一张老好人的脸，看来又被人拜托了什么为难的事了。 “听说……那个……就是……” 只是他吞吞吐吐，又说不出什么明堂来着。 怪极了。 “哎哟，康为哥你实在太墨迹了，还是我来问吧。”胡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箭步就跨了三格，噔噔噔噔拢共四步就来到了林致源的面前。 见他不好好下楼梯，林致源的脸色阴沉下来，队员们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太差，得找个老师上上课。 不知怎么的脑中又想起了季医生，今天是中了季医生的毒吗？ “好好走路，你要问什么？” 胡迪根本没察觉林致源的不快，扯着嗓门说道：“源哥，你今天是去相亲了？” 这一喊把一群八卦的人都喊了出来，一个个探出头来。 林致源有个冲动，想找个木槌一个个敲他们的脑袋。 “听谁说的？”林致源微抬下巴，声音却又低了半度。 “听李……”胡迪赶紧捂住嘴，差点就说出了李小娇的名字，她还千叮咛万嘱咐別暴露她。 眼见着林致源一股怒气从胸腔渐渐地提到嗓子眼，沈康为赶紧打圆场：“相亲也没什么丢脸的，我都相了五六回了。” 可听他这么一说，林致源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呵呵，大家也是关心你嘛。”见势不妙，沈康为决定走为上策，“年纪大了熬不住了，我要去睡觉了，你们慢聊啊。”说完就转身走人。 “哎！哎！康为哥！才九点多啊！你别走啊！”胡迪想去截住沈康为，却被林致源一把子拎住了领子。 他现在就像一个即将被家长打屁股的小屁孩，闯了祸以后才感受到家长的情绪，可已经后悔莫及。 “你去把李小娇她们都叫来。” 林致源的语调并不激动，更没有什么起伏。 胡迪心想，糟了，果然是暴露了，不过李小娇那边还好，源哥这边怕是逃不过了。 “队、队长……我错了……” 他连“源哥”二字都不敢喊了。 然而，接下去的发展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林致源放开了他，指了指不远处接待室旁的小桌子：“那边桌子上的东西，跟大家一起分了。” 胡迪望过去，见到一个大大的纸袋，上面写了几个自己看不懂的英文单词，不，也可能不是英文。 看着相当高档的样子。 “里面的面包和甜品，捡喜欢的挑一挑，挑剩下的再给康为哥。” 所以，他这是默认去相亲了！？ “遵命！” 胡迪见他并没有发火，还给大伙儿带吃的，总算是卸下了防备。 今天源哥的心情似乎不错，去相亲还不忘给队友带吃的。 这才是一直以来的源哥嘛，大家都知道他的高冷就是装出来的，队员有困难他都会帮忙，比赛的时候也总是护着后辈。感谢那个不知名的小姐姐又让大家感受到源哥的温暖。 胡迪兀自感动着，但总觉这一切也太顺利了，自己就躲过了源哥的惩罚了？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果然太天真了。 “顺便通知下去，明天早上6点半体操房集合，还没回家的统统来给我加练。” 林致源丢下一句重磅炸弹，就上楼回房间了。 只留下望着食品袋子的胡迪，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林致源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听走廊里传来一声哀嚎，看来听墙角的人不少，加练的消息瞬间就传遍整栋楼了。 洗漱完毕后，就听见敲门声，是秦教练来找他。 只是有什么事那么急，必须那么晚来说呢？ “致源，我带了些比赛的录像，得马上给你看看。”秦军峰拿着笔记本电脑匆匆放到他的书桌上，找出视频播放起来。 一个是今天表演赛决赛的录像，而另一个是之前世锦赛上500米半决赛的录像。 秦军峰点开两个视频，分别暂停在类似的画面：“你看，你今天超越胡迪角度、姿势都和世锦赛摔倒那时很像。” “所以呢？”林致源不解，自己过弯一直都是这个姿势，也没什么特别。 “今天决赛这场，最后两圈速度相当快，基本是和世锦赛那天相同的速度完成了超越。”秦军峰说地有些激动，又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你回忆看看，脚上有么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林致源想了想，世锦赛明明是在力所能及范围里的速度却使不出力，而今天就能很自然地发力。 “总觉得，发力变得没那么困难了。” 秦军峰听了他的说法，分析道：“所以你看，你的脚伤会不会只是心理问题？这种轻松的比赛氛围中，反而能显出实力。” 林致源摇摇头觉得这个说法不成立：“之前也看过心理医生，他们做了测试，都说我的情况很正常。” 测试其实还挺全面的，除了问答外，还在实际训练和比赛中追踪过，一切都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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