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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在警告往后缩的小弟，还是一副坦然自若模样的伊辛。 黑洞洞的枪口像是能吞没光线一样，无声地昭示着威胁，但是伊辛却却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这种便携式的手.枪根本击不穿构筑他身体的特殊合金，稍微需要注意的也只有那几柄陆一彐用异能控制的枪而已。 但伊辛曾经见过更加宏大壮丽的景象。 一身军式风衣的青年缓步走来，身后密密麻麻的枪支几乎要将天空遮蔽，过度密集的枪声雷鸣在耳边炸响，硝烟散去、原本实验室所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他一个人就是一个军火库。 ——那才是陆一彐异能真正的模样。 与之相比，现在的指过来的几柄枪像是小孩子玩闹一样。 伊辛牵扯着左半张脸的肌肉，露出一个怪异的笑，“两年不见，陆队长的异能好像退化了不少。” 陆一彐挑了一下眉，没有说话。 要是楚夏在这里，大概能判断出他现在的表情可以简略翻译为“你谁？”——他完全不记得对面的人了。 不过就算是陆一彐也明白，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最好不要挑动犯人的情绪，因此只是神情冷淡地沉默着，并没有说出点什么让人血压升高的话。 伊辛并未察觉异样，仍旧接着，“当年实验室的那场烟花，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陆队不打算再来一次吗？” 两年前、实验室、“烟花”。 这么多的关键词串联，陆一彐总算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脸色一时怪异。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大范围调动异能。 事后，他由衷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跟异能耗竭的疲惫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太吵了。 密集的枪声在耳边炸响，那之后一连几天陆一彐人都是失聪状态，他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聋了。 这些心理活动自然不会体现在表情上，陆一彐像是很平淡地笑了一下，“对你，还用不着。” 其实是不能用。 先不论那种使用方式的后遗症，这可是人流密集的市区，大范围无差别攻击的异能完全不可能用上。 陆一彐身后，副手正尝试着在他的掩护下用自己的傀儡丝控制对面小弟，但这话一出，副手神情立刻控制不住地扭曲了一瞬：让你吸引注意力，不是让你挑衅啊！！万一那疯子想动手了怎么办？ 两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配合了，但是副手深深地觉得，自家队长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挑衅、完全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伊辛倒是没有任何被小看了的恼怒，“那可真是可惜。不过没关系，这次换我给陆队长准备节目吧。” 他说话的内容像是感慨，但是电子合成的语调却是诡异的平静。 陆一彐心底不由生出点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下一秒得到了证实。 伊辛抬手做出了个打响指的姿.势，金属质地的右手当然不会发出弹指的声响，但是耳边却传来一阵机括运转的声音，控制室外层的墙皮脱落、露出的内里却并不是用于支撑的钢筋水泥，而是更复杂精密的机械结构。 这一手惊动的不仅仅是包围而来的异管局的成员，连伊辛身后的小弟都目瞪口呆。 他默不作声地往老大身后又靠了靠。 老大！求罩！！ 因为小弟的这个动作，刚刚缠过去的傀儡丝断了。 副手无声地啧了一下。 差一点就成功了，丝线分得太细就是这一点麻烦，虽然够隐蔽、但太容易断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却顾不上清场小喽啰了。要强行动手吗？ 副手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伊辛身上扫过，判断不出来这人身体的机械比例，他不确定自己的傀儡异能能不能控制得住对方的行动。 犹豫间，看见了前面陆一彐背着手比出的手势。 ——[先别动]。 副手止住了动作。 陆一彐也终于从记忆角落扒拉出了这么一位异能者。 他当年之所以选择那么大阵仗地从外部解决，就是因为整个实验室都在一个异能者的控制范围之下，一旦踏进去，相当于进入对方的老巢。陆一彐一点都不想尝试这么难缠的组织的核心地点的守卫力量，干脆直接从外面暴力突破。 对方要真的是他猜测的那位异能者的话，他的控制范围可不仅仅是这个房间。 也确实如此。 墙壁剥落的不仅仅是他们能看到的地方，整栋大厦都细微地震颤了起来。大厦内的普通人多半在异能的影响下，保持着“一切正常”的认知，但这仿佛地震一样的动静让人察觉了不对，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从暗示中挣脱出来，尖叫声穿透了楼层、传到总控室内。 而与此同时，陆一彐也听到了耳麦里队伍频道的汇报，“陆队，我们出不去了。” 说话的是下层负责疏散的异管局成员。 其实并不需要他的说明，从总控室后面的监控就能看见大楼内情况。在这极短的时间内，这座大厦终于显示出了它的真面目，一座在异能控制下的钢铁牢笼。 众人禁不住想起了行动前遇到的阻碍：没有办法调出大厦内的监控。 并不是有人控制了楼内的监控，他控制的是整栋大楼。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陆一彐的表情还是忍不住难看下去。 伊辛用着那张惊悚的脸，对着陆一彐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的异能，[机械异化]。 在半边身子都被打烂了的当年，他多亏了这个异能才保住了一条命。而他现在控制的这个大厦，也不单单是封闭出入口这么简单。 外层的墙壁图层剥离了干净，总控室内的人终于看清了最中心的东西，那是一个数字还在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他把整个大楼变成了一个机械炸.弹！ 疯子！！！ 就连原本缩在他背后求罩的小弟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类似的想法，他惨白着脸往后退了几步，脸上是掩不住的恐惧。 如果大楼炸了的话，所有人都活不了！ 不全对。 伊辛还是有把握自己能活下来。 舍弃了大部分人类脆弱的身躯，只要保护好仅有的器官，剩下的部分坏掉了用异能重新修补就是了。 欣赏了一会儿对面异管局成员难看的脸色，伊辛用他那依旧平板的电子声音问，“怎么样？陆队还满意我送的礼物吗？” 陆一彐脸色铁青。 但是事情还没有到此为止。 伊辛不知道调节了什么信号，监控画面发生了切换，在短暂的信号调整的波动后，上面出现的画面让陆一彐呼吸滞住。 每一个小块屏幕都显示了画面的一部分，所有监控聚在一起以一个巨幅画面无比清晰地显示了另一边的情况。 是一间不出什么标志物的废弃仓库的内部，昏迷不醒的女人被反缚着手臂绑在支撑顶棚的铁柱子上，她头侧歪向一边，凌乱的发丝下眼睛紧紧闭着。监控的画幅放得够大，但是画质却很模糊，但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出女人那姣好的相貌。 “夏夏！” 这一声却不是陆一彐喊出来的。 陆一彐是张了嘴，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连大脑的思绪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怎么、会是这样？！ * 监控画面也展示在了大楼外面的巨幅广告荧幕上。 路人虽因为这突然的画面转换觉得奇怪，但也没往深处想，只是感慨两句，“是预告片？电视剧？还是新出的电影？” “细节到位，还特意用了这种监控感觉的画面，应该是电影吧。” “没见过的演员，女主是素人吗？还挺漂亮的……” 城市中的人各有各的忙碌，从街上走过都显得步履匆匆。 有人偶然见抬头看见这变化，也是讨论一两句就抛到了脑后，更多的人连抬头关注的闲暇都没有。
第75章 幸运E13 总控室内。 伊辛看着陆一彐难看的脸色, 左半边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和右边机械面孔的割裂也越发惊悚，“这是陆队的女朋友吧？真是个大美人呢。胆子大、也有能力, 明明是个普通人, 还敢在这时候过来探查情况……异能抗性还不错, 要不是她是你的女朋友, 我还真看不出来呢。” 没有语调起伏电子音很难区分出说话者的重点所在，但是最后一句话还是让陆一彐瞳孔有瞬间收缩。 陆一彐捕捉到了那段的关键点。 这些人调查过他。 他不由想起了前段时间出现的人造异能者。 对了，他们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一些已经很久远的模糊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收敛点。’ ‘你就不怕被他们报复？’ ‘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 他那时候怎么想的？ 收敛？ 对着那些人渣有什么好收敛的？ 至于说报复？ 有种他们来啊，老子等着！ 陆一彐有时候回想，也会觉得当年的自己嚣张到欠收拾。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似乎稳重了很多, 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一直没有变过，他隐约想起了自己的哪一任教官曾经咬牙切齿“小兔崽子, 早晚有一天栽个狠的！” 类似的话听得太多, 陆一彐都有免疫了, 只在脑中留了个浅淡的近乎于无的印记, 就从另一只耳朵里飘走。 为什么要害怕？怎么可能碰壁？就凭那些废物？ 现在发生的事却像是对他无声的嘲笑，又尖利又刺耳。 冰凉的寒意从脚底往上泛着, 血液的流淌都被冻结, 肺部似乎失去了收缩和扩张本能，缺氧的大脑只剩下空白又尖锐的刺痛。 伊辛的话却还在耳边继续, “陆队当年的异能力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我调用整个实验室所有能用到的防御构造，是没能挡住你的攻击。我想想、第一枪是落在哪里的？好像是右肩的肩膀吧？” 他这么说着, 监控画面也有了变化。 一只鹰爪似的手拿着枪入了镜，枪口对准了楚夏的右肩肩膀。 伊辛显然很满意手下人的这个配合, 左边半张脸上的神情舒展，连提起当年遭遇的戾气都散了几分。 “砰！” 但是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枪声先一步响起。 伊辛脸色一下子难看下去，虽说要动手，但是他仍旧厌恶手下的擅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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