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夭漫草草扫了一眼,问:“你打算自立门户?” 伊采:“我当不了领导,你明白的……让我当老板,不是公司破产,就是我自己倾家荡产。” 姜夭漫:“那你有相中的游戏公司?有没有人请你?” 自从伊采以一己之力率领团队带火了《金石传说OL》,想撬墙角的人就一直没停过,尤其在得知她从兰亭离职之后,那一段时间,电话没断过,承诺各种优厚的待遇像不要钱似的。 伊采:“为他人做嫁衣的亏我不会再吃第二次。” 姜夭漫:“那你什么打算?” 伊采:“找个小公司,没什么名气,最好是新开的那种。” 姜夭漫皱眉,有点不赞同道:“这不就三年前的兰亭?你又给人开荒去啊?开荒没好下场的,狡兔死走狗烹,你还没长教训?” 伊采的手指放在鼠标上,在文件上来回画着圈,说:“想比更优厚的待遇,我的个人工作风格更需要绝对的话语权,那些大公司是不会给我这样的自由的。” 想了想,她又说道:“据我了解,钟以青有跳槽的意愿。” 姜夭漫瞬间警惕起来:“据你了解?你上哪了解的?” 伊采避而不答,只说:“想个办法,把他弄来。” 姜夭漫霎时间的表情非常微妙且一言难尽。 伊采略心虚道:“怎么?” 姜夭漫摇了摇头:“我们是规规矩矩做游戏的,你别一副土匪的架势行不行。” 伊采:“我和他早离婚了,掰了,你去想想办法。” 姜夭漫简直被她的脸皮厚度惊呆了:“……你怎么有脸说得出这话,你和他离婚关我什么事,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伊采决定把厚脸皮的特质发扬到底:“你和他是同事嘛,问一嘴嘛。” 姜夭漫随手捞起桌面上一包薯片毫不手软扔过去,啪叽砸到伊采脸上:“你为了一个男人哈!你拿我的账号以我的名义跟人乱搞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伊采拿起薯片,撕掉包装,叼了一片,嚼了:“说真的,要我也没想到,最后能让我重新燃起对生活希望的救命稻草,居然是一个男人。” 姜夭漫:“你还挺会就坡下驴。” 伊采:“他长得真漂亮。” 姜夭漫:“所以你后悔离婚了是么?” 伊采叹了口气,认真道:“后悔极了……以前啊,怪我年少不懂事,总以为男人可有可无。” 姜夭漫:“……你最好是消停消停,别等我动手揍你。” 说完,她认真思考了片刻,似乎在考量伊采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道:“你别和我扯犊子,认真点,我知道小钟总之前很看好你的新项目,但是你有把握能把他顺利吸引过来么,我可提醒你,当初兰亭的HR和他交涉,可费了一番功夫。” 伊采莫名地自信满满:“缘分在这,他肯定来。” 她打开自己尘封已久的邮箱,翻看最近积压的未读邮件。 除了广告和节日问候,有一半以上都是想找她谈工作的公司。 伊采看过之后便清除,却没有找到一个符合心意的。 她对姜夭漫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带上我。” 姜夭漫:“你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 伊采说动就动,当下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想到就去做。 伊采的这份个性在令人十分无奈的同时,好像还有几分意料之中。 姜夭漫一边帮忙一边道:“需要带的东西多么?我记得你当初回来的时候只拉了个箱子。” 伊采:“不多,几件衣服而已。” 她回到老家之后,除了一些生活必须用品,没再添置其他任何东西。 伊采正忙着拆自己的两台宝贝电脑。 姜夭漫拉开衣柜,帮她收拾衣服,柜子里果然只挂着寥寥几件应季的衣服,清一色的纯黑,干净简练得有点不像女孩子了。 姜夭漫把衣服取下来,叠整齐,铺在行李箱里。 到最后一件,在柜子深处捡到了一个塑料袋。 伊采拆掉笔记本电脑外设连的乱七八糟的线,理顺的时候,忽然眼皮一抽,猛地回忆起了什么,心里顿时觉得不妙。 “漫漫……” 伊采立刻回头。 几乎是同时,姜夭漫举着她那一兜药:“这是什么,需要带吗?” 伊采随手捞的透明袋挡不住任何东西。 姜夭漫一眼望进去,就能清清楚楚。 但她一个正常人,基本不了解这些复杂药名的功效,所以,她问得很寻常。 伊采暗暗吐了一口气,也很寻常地答道:“那个不用带,用不到的东西。” 姜夭漫把药原封不动放回柜子里,转而去收拾别的。 伊采略微放下心。 然而,姜夭漫细腻的心肠总是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发挥神来之笔。 她不知怎么想的,收拾了一会儿,行李箱都快摆满了,她又想到了那包药,想起了那几个不太熟悉的药名,于是掏出手机,搜了一下。 伊采心还没落回实处。 忽然,一包药轰地砸到她面前,姜夭漫长腿一搭,斜坐在电脑桌上。 ——“交代吧,盐酸文拉法辛缓释胶囊,抑郁症,广泛性焦虑症,不良反应……嗯,三个表格列不完。逍遥丸,阿普唑仑,褪黑素!Rain,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家干什么?” 伊采把最后一根线卷好塞进手提包里,道:“我说我没病,你信么?” 姜夭漫:“这家里就你一个人住,装得没事人似的,药还藏那么深……你让我拿头信你啊。” 伊采:“我被家里人逼着看病已经很可怜了,你一定要信我。” 姜夭漫:“医生的诊断总不会骗我吧,拿给我看。” 伊采当然不会拿病历本出来,她非常认真道:“你为什么要迷信医生呢,医生也是人,有的时候,他们也不可尽信的。” 姜夭漫不做声,盯着伊采看。 伊采似乎更能沉得住气,丝毫不怯对视。 姜夭漫捋了把自己的头发,转身,什么也没有再说,拿走了药包重新打开行李箱塞了进去。 这一举动却正好戳在了伊采的心上。 让她心里不是滋味了好一阵子。 收拾完东西。 两个人,一个行李箱,一个手提包,伊采给家里切断水电,检查过所有门窗后,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走了段距离,坐上了姜夭漫的车。 姜夭漫上车,等伊采在副驾系好安全带,终于开口哦:“我如果早点来接你就好了。” 清晨楼下人声鼎沸,早餐的摊位还没收起来。 这是伊采罕见的正常作息起床。 姜夭漫开车缓缓离开这段小城里的繁华,车窗内外仿佛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姜夭漫说:“但是,我一直以为你需要安静和蛰伏,不敢轻易打扰。我一直觉得你无限强大坚不可摧,甚至永远迎着逆风不会停息,是我错了。” 当伊采一个人回到老家,独居在这栋老房子里,病态的心理障碍,在无数个夜里,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熬着。 她能不能睡得着觉。 她想没想过需要人陪。 姜夭漫觉得自己情感细腻的心马上要疼碎了。 伊采单手杵在车窗内侧,撑着自己的下巴,无奈道:“你又在脑补些什么东西,我在家这三个月啥也没干净网恋了,和你们小钟总,离了结,结了离,作的有滋有味,哦,介于刚刚通过你看到了他真人的照片,我决定主动找他复婚了,真香。” 姜夭漫:“……” 瞬间破功。 这简直毁气氛的一把好手。 刘谦帅这边的进度一筹莫展。 中午,他打算去楼顶的音乐餐厅放松一下,却意外碰上了同路的钟以青。 刘谦帅还保留着面上的客气,和他说了一句:“小钟总,你真的决定要走了吗?” 钟以青一听,就知道言外之意。 ——Rain的新项目弄不来了。 不意外。 钟以青点了点头。 刘谦帅重重地叹了口气:“但是毕竟您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交接工作……” 这回,不等他说完,钟以青直接回道:“交接?” 刘谦帅“啊”了一声:“无论在哪个公司,离职前交接都是规矩啊。” 钟以青笑了笑:“我可什么都没接手过,所以也没什么要交出的,如果你硬要我交接点什么的话,我可以告诉下一任在办公室里怎么摸鱼打游戏。” …… 刘谦帅让他哽得死死的。 钟以青:“放心,工资全退你,公司给的房子按市价月租补齐,你耽误我的三个月的青春我不计较了。最迟我明天走,祝贵公司蒸蒸日上,前途璀璨。” 他说的“最迟明天”只是口头上的客气。 刘谦帅在餐厅吃个饭的功夫,好不容易缓了缓心情,下楼时,隔着窗户,就见钟以青的车开走了,留下一串无形的尾巴烟儿。 钟以青办公室钥匙明明白白躺在他的办公桌上。 他简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了。 公司留下的员工面面相觑,继而,有几个人回到电脑前,默默打开文档,敲离职申请。 打字的声音在各个部门办公室都有。 兰亭工作室要有大变动了。
第21章 我们去结婚吧 钟以青当天搬家,到了一处非常便宜的一室一厅单身公寓里,并不是因为没钱,他自己一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小房子,把所有的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视觉上会让他觉得很逾越。 天色暗下来,他约了两个朋友去酒吧嗨。 三人定在酒吧门口碰面。 钟以青驱车到的时候,老远就见到杵在店门口等人的他们。 实在是太扎眼了,夜色都掩不住那一头刺目的绿毛和另一头刺目的奶奶灰。 奶奶灰可以理解。 绿毛…… 钟以青停下车,就盯着那位绿毛的兄弟好奇地看。 网上有一条铁律。 长得好看的都只和长得好看的玩。 钟以青的这两位朋友每一个长相磕碜的,都十分俊,但都个头稍微欠缺点,似乎都不过一米八。 绿毛朋友给了钟以青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啦,宝贝。” 钟以青对他头发的好奇程度已经令他无暇去纠正那恶心的称呼,他指着绿毛的头,说:“你经历了什么?请说出你的故事。” 奶奶灰哈哈大笑。 绿毛的脸色有点绿绿的:“其实本来漂了个蓝的,时间一长,掉色就成这样了。” 钟以青:“接着漂啊!” 绿毛:“疼啊,让我缓一段时间,这一把岁数,漂一次头皮感觉要烂了。” 奶奶灰这时出口:“该。” 绿毛回嘴骂道:“你又好到哪儿去,小杂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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