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巧的。 大片鲜红的色泽覆盖在碎石与泥土上,将这具过于简陋的容器彻底吞没,一个有着银色头发的少年人从血与肉中生长了出来,俊秀的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他是寒风堡的学生索尔兹伯里·格里芬·温特。 祂是极冬之宫的“血肉之瓶”。 * “导师手杖”对根源以下的存在具有强大的压制力,换而言之,就是神明们都能豁免这个降低自身实力的debuff。 在知晓自己身世后,宋逐云对于涉及神明的事情都有了很强的抗性,故而能以冷静客观的态度,来面对当前的情况。 ……主要是以她的身世,也不方便把遇见的问题甩锅给命运。 最早来到这里的兰格雷也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看向宋逐云的目光中,警惕与戒备的情绪慢慢变少,替代出现的是恍然与惊讶。 ——所以他之前有一点推论是正确的,当时通过[予易之手]随机联系上的确实是相当不得了的存在。 索尔兹笑眯眯地盘膝坐了下来,他所在之处,坚硬的石头变得软如棉垫,碎石们自动拱起,形成靠背,让这位银发少年可以像是在自家沙发上一样自在。 宋逐云想,这样的素质,确实也挺有神明的风范的了。 索尔兹:“虽然以前也曾见过面,但那个时候,我其实并未认出你原来是‘镜’。” 听了他的话,兰格雷的目中又出现了一丝困惑,如果让宋逐云解读的话,可以翻译为“你还说你不是‘无貌旅行家’”。 宋逐云清了清嗓子,道:“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 兰格雷迟疑片刻,道:“你继承了‘无貌’的力量?” 宋逐云笑了否认:“不,严格来说,是他继承了我的力量。” 兰格雷思考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所以你是……‘树种’?” 宋逐云看着对方——能知道树种,显然不会是普通的存在,再加上他能呼唤冬圣者前来,所以说…… 索尔兹大笑,他从地上站起,然后以手按胸,以冬星的礼节向在场之人致意,笑眯眯道:“在人类社会中,某些存在以特定的身份互相结识时,需要有人进行引荐,既然如此,就让我来替各位介绍一下。”看向萨罗扬,“这位是新生的‘刃’阁下。” 他又看向宋逐云:“而这一位,则是年长又年幼的‘镜’阁下。” 接着,索尔兹又走到兰格雷面前,笑着宣布道:“最后,我们所熟悉的兰格雷·纽伯恩先生,他的真实身份,是已死之神与新生之人,矗立与北部,正在陨落中的‘衡量天秤’。 * 这个时代存在着三位贤者,四棵根源之树,五个拥有树种的存在。 那五个存在里,有四位目前都在迷失之地的石室内。 宋逐云等人沉默地互相看着彼此,一时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姿势来跟对方沟通。 不过整体来说,氛围还相对友善,毕竟大家就算往日不太熟悉,以后也得作为同事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而且还不一定能有休假。 最后还是宋逐云先开口:“原来陨落的神明可以重生为人?” 她问的显然是兰格雷,但回答的却是索尔兹:“其实这一点,现在还不太能确定。” 这个银发少年稍稍收敛了一下面上的笑容,变得正经了一些:“本来这件事只有我,女士还有沉默记录官本人知晓,但今天又遇上了二位阁下……” 听到这里,宋逐云已经猜到,“沉默记录官”就是“衡量天秤”尚未成神时的称呼,就像“绿之女士”之于“森林意志”,“冬圣者”之于“血肉之瓶”。 索尔兹没有直接往下说,而是先看了兰格雷一眼,后者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变化,就像那是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对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只是知道,却根本没有记忆。”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索尔兹笑着说,“毕竟凡人的躯体,只是一件最普通的容器,完全承载不了神明的灵魂,如果不是你已经从创造界坠落,我根本无法将你塞进这具血肉之躯里头。” 银发的少年看向宋逐云:“你能与‘刃’结伴同行,自然已经知晓自己是女士的后裔,那么就应该了解过,该如何依靠仪式来成神。” 宋逐云隐约把握到了一些关键点,却又不能确定。 其实在今日之前,她对兰格雷的真实身份,就是有点猜测的。 仪式举行者本身可以视作仪式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何“无貌旅行家”举行“生命”领域仪式时难以成功的原因,宋逐云在通过[予易之手]联系上萨罗扬的那一天,先联系上的就是兰格雷。 宋逐云当时刻意模糊了符纹中的联络对象,所以[予易之手]进行匹配的时候,有一定概率匹配到本质与她相近的存在。 如果兰格雷真的是“衡量天秤”的新号的话,那也难怪能跟她联络上。 * 阴暗的深层次空间中,总算燃起了灯光。 其实在这里点火的话,光芒会增幅幽影怪物的力量,但假若在有一位现世的神明,一位暂时卸任的神明,两位未来的神明在场的情况下,四人还能被小怪反杀,那宋逐云只能认为塔斯隆特圣堂那群叛逆者们“戳神子几刀把绿之女士唤醒”的思路,才是解决现世问题的最优答案。 索尔兹释放了[异体同躯],所有靠近此地的幽影怪物都会成为他躯体的一部分,反过来攻击原先的同类,剩下的人也就在小怪的内讧中,获得了一个不被打扰的交流空间。 根据索尔兹,也就是冬圣者所言,“衡量天秤”跟绿之女士一样,都是守序的存在,同样认为对卡牌师来说,“生命”是最不能失去的概念。 通常来说,神明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不会只有一个方案,当年绿之女士出现问题之后,除了把冬圣者拉过来学术讨论之外,也跟沉默记录官沟通过。 沉默记录官是掌控了“交换”,“衡量”概念的神,就像“镜”,能复制出“扭曲之影”与“不扭曲之影”,祂也能做到“等价交换”跟“不等价交换”。 换而言之,就是“衡量天秤”其实也有着“掠夺”的权柄。
第128章 启示 “衡量天秤”当时提议,自己可以试着将“森林意志”掌控的杂质根源都掠夺到自己这边,那么“衡量”领域的神明陨落,总好过“生命”领域的神明陨落。 绿之女士觉得祂说得很有道理,然后果断拒绝了这个建议。 “衡量天秤”是撑开北部的根源之树,祂要是陨落了的话,也会造成只比绿之女士陨落稍微轻一些的巨大灾难。 不过被拒绝,也不代表“衡量天秤”完全放弃了这个计划,祂一直在准备出手兜底,并等待着灾难到来的时刻。 然而那时世界上没有“镜”之神,也没有命运之神,根源们无从察觉未来的变化,也不知道先陨落的并非绿之女士,而是“胜利之剑”。 ——以“胜利之剑”的做事风格,这倒也不是太令人惊讶的结局。 为了让西部星域不重归于混乱无序,“衡量天秤”出手掠夺了那棵失去所有者的根源之树,将之强行容纳,然后在非相近概念的冲突下,不可避免地将要陷入沉睡。 索尔兹笑眯眯道:“神明并非瞬间就会进入睡眠状态,‘衡量天秤’最后还存在一点清醒的时间,可以把人喊过来,交代后事。”又道,“祂当时喊的人就是我。” 宋逐云点点头——考虑到绿之女士正在沉眠,沉默记录官也实在没别的选择了。 她侧过身看向兰格雷,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感慨:“你也不容易。” 兰格雷:“……”一时间也不知道宋逐云是在感慨自己遇见的问题棘手,还是在感慨喊来神明不够靠谱。 索尔兹哈哈一笑:“因为我有着‘容器’的概念,能随时为意识打造躯壳,所以可以更加自由地行动,而不用担心对现世造成严重的影响。” 宋逐云有些诧异:“你也会担心对现世造成影响?” 她记得对方并非人类,而是纯粹的树种成神,对人类虽不怀有恶意,但也不会体贴地怀有什么善意。 索尔兹摊手:“我确实并不担心,但是女士跟记录官会介意这些问题。” 作为“血肉之瓶”,祂视人类与副本怪物并无区别,既然完全不在意,那冬圣者也不介意选择一个更容易被其他神明接受的方式与人类相处。 索尔兹:“沉眠可以延缓神明的陨落,但记录官告诉我,祂并不打算这么做。 “祂决定直接陨落,然后由我帮助祂复活。” 在听到这些话时,宋逐云的第一反应,是这世上根本没有掌握复活权柄的神明。 “生命”属于绿之女士,“死亡”属于冬圣者,而“复活”则介于祂们两者之间。 索尔兹看她一眼,笑:“你想得很对,我并未掌控‘复活’的概念,不过身为‘生命’的神子,你应该听你家大祭司说过,女士是如何得到的‘命运’。” 宋逐云看向兰格雷。 对方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 通过仪式来凝结根源枝条的要诀有三点,分别是“充分的理解”,“突破性的创新”以及“足够有分量的使用”。 如果冬圣者能让兰格雷重新成为“衡量天秤”的话,便可以将此视为一种复活,而“衡量天秤”作为神明,本身就是这个复活仪式中分量最沉重的素材。 索尔兹:“倘若我能成为‘复活’之神,那就算绿之女士当真陨落,也能将祂作为生命之神复生。 “这就是为何记录官放弃维系自己作为神明的本质,陨落为凡人之躯的原因之一。” 银发的少年继续道:“因为祂陨落得实在太快,我都差点没跟上,遑论其他……祂坠入物质界时,根源之树尚未崩塌,所以北地那边的人,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太清晰的感受。” 体现于外的,就是北部的代行者越来越少,但这一点也可以被归结于“天秤”的沉睡。 所以“衡量天秤”的计划,是重走一遍成神之路,在自己那棵树崩毁之前,重新成神。 祂的灵魂早已拥有包容根源的器量,只要逐步觉醒,就能重归神座。 到时候“胜利之剑”归萨罗扬,而兰格雷拿到的又会是一份没有杂质的纯粹根源之力,冬圣者则会获得新的权柄。 完全是三赢的局面。 宋逐云目光微凝。 她想到一件事——代行者们之所以不能抵达根源,是因为根源已经被相应的神明所占据,但现在“天秤”之位是空置的,那么其他具有“天秤”亲和性的存在,也有可能抵达终点。 宋逐云看向学姐位置,萨罗扬神情微微肃然,显然也是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索尔兹笑了一下:“倒也不用太过担心,北部的代行者数量本来就很少,而且他们的器量不足,无法达到容纳根源的境地——这其中很关键的一个点,是倘若凡人没有获得对应的根源之树的话,便无法从创造界中获取力量,他们的灵魂与容器的极限达不到承载根源的最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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