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黑西服的男士从外面走了进来,语气里带着点庆幸:“那群人总算离开了,我亲眼看见他们登机。” 另一位黑西服道:“那接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把事情做完。” “可是他们停留了那么久,说不定已经带走了‘土壤’跟‘断枝’。” 之前的黑西服摇头,语气笃定:“除非这些队伍里,有代行者那种被伟大存在所庇佑的人物,否则根本不可能窥破被掩盖在‘慷慨者的馈赠’下的秘密。” 他们如果不是在前辈遗留的资料里发现了坎伊星的秘密,也根本无法察觉。 “你就敢保证,他们真的没有代行者跟队?” 被质疑的黑西服面露不满之色,似乎想大声反驳,最终又强行忍住:“这是你不了解的知识。”又道,“不过我可以提前将此作为报酬之一支付给你们。” 那位质疑者犹豫一瞬,还是咬牙同意了这个交易,其他人有不想答应的,却无法违抗多数人的强烈意愿。 ——毕竟代行者是“根源之树”的使者,虽然无法真正抵达那种境界,却总能比旁人走得更远。 之前那位黑西服道:“现存的‘根源之树’只有三棵,分别位于东部、中部以及北部,这是你已经知道的,其中东部的根源陷入沉睡,几乎不会再主动干涉外界事物,北部也差不多,还处于活跃状态的,就只有中部的‘冬圣者’。” 质疑者有些紧张:“那些来实践的学校里,的确包括了寒风堡。” 黑西服:“但不管是‘冬圣者’,还是祂的代行者,平时基本都不会离开中部星域,这些现存的根源之间,有着比较明确的领域意识。”看着质疑者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又补了一条,“我得到可靠消息,东部的‘森林’已经陷入沉睡,不过一直能维持住对东域中人的庇护,代行者的出现频率也相对稳定,至于北部的‘天秤’,可能已经濒临陨落。” 与中部跟东部相比,北部的代行者最少,基本好几年都出不了一个人,而且仪式师也不多,而且不管是泰辰还是临辉,对相关知识的管理都比较严格。 黑西服:“我查过资料,大约能确定,‘天秤’陷入沉睡的原因,是因为祂得到了第二棵已经成熟的根源之树。” 他们既然谋求“镜”的“断枝”,自然对根源有所了解。 黑西服的眼里划过一丝得意之色:“根源想要掌握更多的概念,只能想办法从主干上长出分枝,而且必须是相近概念的分支,比如黑暗跟光明,就无论如何长不到一块去,而‘天秤’所得到的,直接就是另一整棵树,所以无法消化,最终陷入沉睡。” 那名质疑者未必理解黑西服话中的意思,但另一位不邀自入的聆听者却完全听明白了。 这间屋子里有一个不太起眼的镜子,被随意地悬挂在靠近窗户的墙壁上,因为表面稍微有点反光,再加上体型不大,所以一直无人去留意其中的细节。 然而即使是再小的镜子,也具备着映照现实影相的能力。 镜中,本来与黑西服保持一致的影子,忽然停止了跟随本体移动,原地活动了一下,眨了眨眼,低下头,饶有兴味地打量起了自己如今的躯体。 在成功举行[第二相]仪式的情况下,仪式施展者可以控制某人的镜中之影。 ——这个仪式的内容可以不断扩充,使之变得复杂并具备强大的威力,也可以主动简化,其中最简单的那一类,基本只能控制影子,却无法影响活物,而且想要破除的话,也非常容易。 只要这间办公室内有人留意到镜中的异象,并及时将镜面敲碎即可。 宋逐云到来的时候,稍稍环视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区域。 这是一个与现实十分类似,但左右相反的空间。 她轻轻眨了眨眼,右眼的瞳色便由深棕变成了水银般的白。 ——[瞳中镜],可以使自己的眼睛短暂镜面化。 宋逐云边听边思考着黑西服的话,发现很多秘密,其实早已经用十分委婉的方式,暴露在了大部分人的眼皮底下——西南的星卫队成员没有固定图案的纹章,是在暗示那边没有根源之树,而中部跟东部的图案分别是红色的瓶子跟植物,也对应了这两家所掌控的不同领域。 但为什么北部的图案,会是剑与天秤? 结合方才听到的秘密,宋逐云想,恐怕因为“天秤”才是北部最原始的根源之树,而“剑”则是后来的。 上述的秘密分量足够作为报酬,黑西服看见一脸被震住神色的同伙,轻轻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了一块灰蒙蒙的镜子。 质疑者:“……你没把东西放在保险柜里?” 黑西服:“这是绝对不能遗失之物,自然要放在身边才最保险。” 镜子里顶着黑西服外形的宋逐云不需要向镜外远眺,只要低下头,就能仔细观察这件物品的细节。 ——镜乃现世之倒影,会出现在现世之物,自然也会出现在镜中。 宋逐云在自己掌控的领域内具有惊人的直觉与理解力,她在看清那面镜子外观的瞬间,就已理解了对方的本质。 那是“本被悬挂与石塔要塞的城门处用于制作镜面空间,后来又被取走”之镜,也是封存“土壤”之门的钥匙。 黑西服:“……除了代行者不可能出现在坎伊星之外,我之所以能确定他们必定一无所获,是因为钥匙一直没有遗失,而想要从旧宅中取得‘断枝’的话,只有拿上‘土壤’才可以。” 不等同伴询问,黑西服又解释了一下其中的原理。 旧宅中存在一片隐秘的镜面空间,之所以一直没被发现,是因为它的触发条件除了对密语的解读外,还必须具有足够的“镜”之力量。 这些黑西服万万不曾料到,宋逐云当时虽然没有拿到“土壤”,却因为0812星上的经历,直接满足了要求。 镜面中的“黑西服”泰然自若地坐在转椅上,含笑看着外面的人。 顶着这套外壳的宋逐云也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在进入旧宅之后的仪式实践里,第一次发现能回应“镜”领域的仪式。 因为那个镜面空间本身也具有“断枝”的一定力量,被她走进去晃了一圈之后,属于“无貌旅行家”的残留意识被[密网束缚]绞杀,剩余的力量则被宋逐云无意带走。 黑西服还在跟同伴们沟通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宋逐云耐心听了一会,确定他们当前的话题已经不可逆地滑向了如何对城门跟旧宅进行拆迁的部分,不会再交流更多的秘密内容,只得遗憾地站起身,靠自己检查这间办公室。 宋逐云没怎么用心翻找,就顺利发现了镜面世界中对应于现实的那只保险箱。 ——仿佛呼吸一样的本能反应,在希望知道的那一瞬间,镜子里的秘密便主动向她敞开。 这不止是[第二相]的仪式效果,更多是因为当前如今在仪式的人,就是宋逐云自己。 宋逐云现在愈发深刻地领悟到,根源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 在自身在所掌控的领域里,根源就是无敌的存在,哪怕像她这样,对应的根源之树仅仅成长到了堪堪只能算作幼苗的程度,也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一块镜中空间。 如果同样位于镜子里面的话,不考虑冬圣者场外开挂的情况下,宋逐云甚至有把握能跟那位来自寒风堡的代行者solo。 办公室里的保险箱自然是上了锁的,除了最表面的防护外,内部还夹杂了禁止陌生人触碰的符纹。 宋逐云走到保险箱面前,她仅仅注视了一眼,箱门便无声开启。 在镜中世界,那些防御性的符纹刚刚想要激发,却又立刻被某种力量安抚住,重新获得平静。 宋逐云对里面存放的资料感到好奇,于是资料便主动飞到了她的手上。 ——她同时也能感到,在保险箱顺从自己的要求作出变化时,根源树苗又向此处渗透了一些力量。 所以现在这种自如的感觉,并非[第二相]仪式自带的效果,而是来自根源的能力。 黑西服带来的资料表面裹着一层透明的保护膜,宋逐云直接扯开,随意翻看。 书写在纸张上的字体并不工整,总给人以扭曲和蠕动的奇异观感,宋逐云刚刚阅读了三行,空中就忽然迸出一丝灼烧般的热意。 数只带着明显焚烧痕迹的飞蛾摇晃着自空中飘落。 这并非现实中的生物,而是能令人思维混乱的嗡鸣的具现化。 宋逐云确认,纸张上的字就是她曾经在书籍中了解过的“嗡鸣之文”。 ——因为人在获取超过自己承载能力的知识时,脑海中会响起怪诞奇异的嗡鸣声,如果有人在这种状态下,举行[流动之渠]的仪式,让自己从知识的接受方,化为知识的传递渠道,就能以将嗡鸣书写下来的方式,迅速摆脱那种混乱的思绪。 那些被写下来的文字,就是“嗡鸣之文”,而作为传递知识的渠道,书写者在仪式结束后,会遗忘之前聆听到的知识。 “嗡鸣之文”可以被阅读,代价是阅读者的脑海中,也会很容易产生类似的怪诞声响。 如果换了现实当中,宋逐云恐怕也会中招——“嗡鸣之文”的本质是知识也是陷阱,如果阅读者精神的韧度不够,可能会因此陷入永久的混乱与疯狂当中——但此刻她身处镜内,那些嗡鸣声还未成功侵入她的脑海,就被根源的力量所阻断。 这种声响乃是无形无质之物,但在本不存在的虚妄镜面世界中,却获得了不应具有的切实形体。
第61章 回归 随着宋逐云的阅读,越来越多带有灼烧痕迹的蛾尸坠落地面,它们的颜色斑驳不纯,堆积起来,就像一层混合着泥泞的积雪。 根据“嗡鸣之文”中的讲述,世界上其实始终存在着那么一群人,他们在“无貌旅行家”去世后,就一直希望能重塑“镜”之根源。 这些人掌握了一部分这位大佬的珍贵遗产,百年来不惜代价努力研究,目前已经取得了相当可喜的成果。 作为无限接近根源的存在,“无貌旅行家”当年已经有一棵成熟度极高的“根源之树”,他与完全掌握“镜”概念之间已经不差多少距离,被击杀之后,“无貌旅行家”的残余意识与“根源之树”的“断枝”一起坠落,有些不知所踪,有些则被当时的下属所得到。 在“无貌旅行家”活着的时候,由于他个人的实力过于强大,“生命”对“镜”还没有那么绝对的压制,但如今当事人已经死亡,其力量更是衰微至极,原来的排斥,就很容易衍化为“掌握‘镜之断枝’之人无法在副本中接受治疗”的可怕诅咒。 无法补充生命值,就意味着持有“断枝”之人会迅速走向死亡。 后来者通过不断的推敲钻研,提出了一个猜想,认为“生命”对“镜”的排斥,更多集中在“无貌旅行家”本人身上,如果能磨灭对方残留的意识,情况说不定会引起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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