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栎滢看着逐渐敞亮的街景,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滴落。 悄无声息 但陆辰旭还是一眼就察觉到了。 他心下很慌,着急问道:“姐姐,是不是扯到你伤口了?” 许栎滢摇了摇头,看着逐渐逼近的巷子路口,眼神有些空:“我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就觉得这条巷子好长好长呢。” 一滴晶莹滚落,她续道:“好像怎么也走不出去。” 陆辰旭的步子一僵,心疼地要死。他的眼尾殷红,声音颤抖:“姐姐,快出去了,我们马上出去了。” “嗯。” 许栎滢还在无声地流着泪。直到被陆辰旭抱进副驾驶,她趁着他低头调整座椅,才偷偷把眼泪擦掉。 陆辰旭给她系好安全带,对上这双湿漉漉的眼眸,眼底心疼蔓延发酵,又抱了抱她:“姐姐,对不起,我来迟了。” 他搂的很紧,那双狗狗眼好似快要哭出来,声音都蒙上一层雾气,还有些抖。 许栎滢环住他。 纯粹又安心的一个拥抱。 “谢谢你。” 在我绝望的几近崩溃的时候,你来了。 你永远是我可触及的温柔。 车子启动,许栎滢坐在副驾驶,有些发愣,就听见他开口:“姐姐,我送你回去,这里你不用担心。” 许栎滢发现,陆辰旭在她面前似乎永远体贴周道,极致地温柔。 怕许栎滢晕车,陆辰旭开的很稳很慢。 许是刚刚的事情给两人的影响都太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停了车,陆辰旭抱着许栎滢上了电梯,走进自己房间,他轻柔地把许栎滢放在床边,飞快地起身,去拿医药箱。 陆辰旭备着医药箱是从14岁就养成的习惯。他很讨厌医院,甚至于称得上是厌恶,他一般不会选择去医院,除非当前的身体状况已经会影响到他的训练。每到医院,独留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不免想起一些糟糕的记忆。 会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条被抛弃的狗。 没有人在意。 没有人。 他从医院箱取出棉签和碘伏,快步走到许栎滢面前,开始给她处理。 许栎滢的皮肤很白,很嫩,所以稍微有一点红痕就会显得特别可怖。偏偏这次,她受的伤不算轻。 陆辰旭先把肩头和脖颈的伤口给她处理,虽然极尽温柔,但脖颈处的红痕还是在不断叫嚣,渗出丝丝鲜红。 似乎有些疼,她轻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肩头后背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墙体刮蹭,伤口又大又密。处理到膝盖更是,青紫一片,有一处掉了块皮,红肿不堪,棉签一碰,她就生理性地颤抖,想把腿往回缩。 陆辰旭一再地小心,可看着这些伤口,一股无力又酸涩的感觉爬上他的心头,就像被一只无形地大手死死攥紧,捏的他生疼。 他低着头,眼尾泛红,已经快哭出来,看着许栎滢又缩了一下腿,他再也忍不住,声音有些低:“姐姐,你是不是很疼啊?” “姐姐。” 他垂着眼眸,正给她处理伤口,却还是自责到了极致:“都怪我,都怪我去的这么迟,我今天要是不和沈景熠一起,我要是陪着你,就不会出这种事情,都怪我。我就应该呆在酒店,黏着你。” “姐姐,你是不是很疼啊,受了这么多伤,我看着都疼,我都心疼死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调已经变了,隐约带上哭腔,肩膀彻底塌陷下去,不再言语,任由眼眶里压制的泪珠滚落,无声地砸在地面。 他看着姐姐身上的伤口。 真的心疼地快要死掉了。 许栎滢察觉到他不对劲,伸出手牵住他,他飞快地擦了一下眼角,抬起眼眸,看着许栎滢,眼里殷红还未散尽。 许栎滢伸手摸了摸他软蓬蓬地头发,又抬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晶莹,俯身,抱住他。 “你救了我。” “多亏了你。” “阿旭,你很好地保护了我。” 许栎滢摸了摸自己脖颈,“已经不那么疼了,你是保护了我,真的。” 天边云层压低,乌云滚滚袭来,不久便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惹人心烦。陆辰旭处理好伤口,抬眸看着她,语气温柔:“姐姐,你睡一会儿,好不好?我守着你。” 许栎滢早都累了,她点点头,躺在床上。本来以为收到了惊吓,没那么容易睡着,可许是牵住她的手太过温和,亦或许是被子透着松木冷调的气息她并不排斥,反而很安心。 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 察觉到许栎滢的呼吸逐渐平稳,陆辰旭偏过头,手机亮了一瞬,映衬着他的五官锋利淡薄,他看着信息,眼底闪过捉摸不透的情绪。 L:【找到她了吗?】 【她没事吧?】 再往上,这个人半个多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L:【接电话,陆辰旭】 【我是林子儒】 【信息说不清,接电话,有关许栎滢。】 …… 【你们找到她了吗?】 陆辰旭轻轻松开她的手,走到阳台边,看着淅沥下雨落入柏油路积水潭,心底淤积的气怎么也没办法消散。 接到林子儒的第一通电话,他正在手工店给许栎滢做配饰。 高中庆典那次,许栎滢搂住怕黑的他出了剧院,他不想让许栎滢担心,一直在跟她讲笑话。后来,许栎滢还有些可惜,真正意义上演出的第一次收到的花,就这么没了。 她其实一般不会感念这些,说出来,就意味着是真的遗憾。 不知怎地,陆辰旭就记下了。 后来,她的每一次演出,哪怕微不足道的小比赛,陆辰旭也会拿着满天星加上自己叠的纸质星星,祝贺她。两人每次吵架,陆辰旭就会送一些有关星星的东西给她。许栎滢本来在气头上,可这种求和的举动,她拒绝不了。每次就装高冷的收下,然后递给他一个台阶。 到这个俱乐部,陆辰旭无意间发现有一家手工店,他就想也亲自给许栎滢做点什么。 去求和。 他挂断电话,没找到那边接二连三不放弃,紧接着又弹出几条信息,看着很是着急,他察觉到不对劲,给那人回了过去。 林子儒模糊了一些事情,只是说刘承凯和许栎滢有过节,可从他语气的焦急,陆辰旭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猛的想起来,喝酒那天,有侍从给他们拿了酒,说是对面酒馆某位先生送的,就叫刘承凯。 他急着给许栎滢打电话,却无人应答。从前台打听到,她去了一家药店,就急着开车过来了。 昏暗小巷子里那抹狼狈的身影,她拽住他衣服下摆的苦苦哀求,让陆辰旭知道,她以前也经历过这种不好的事情。 所以,在他对她表露心意的时候,会那样抵触。 他堂哥陆皓旻公司虽然才上市三年,但发展的很是不错。他静默片刻,打了电话。 陆皓旻很快接通,他应当在酒吧,舞池声音热烈,许是刚抽过烟,语气散漫又裹着沙硕感,莫名有些哑:“喂,阿旭,怎么了?怎么没陪你的心上人姐姐?” 陆辰旭眼底寒光闪过:“刘氏集团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皓旻一听他语气不对,烟也不抽了,走出包间,陆辰旭隐去许栎滢的部分,简要跟他说了情况。 “行,包在我身上。”陆皓旻说完,不住地咳嗽。 “哥,谢谢了。” 陆皓旻语气懒洋洋地:“谢什么,没有你初期给我的投资,我这公司也起不来。” HY公司的股份,有陆辰旭的40%,这俩兄弟脾气都很倔。 陆玲在陆辰旭父亲抛下他们母子后,强硬地要求陆辰旭放弃花滑。陆辰旭那段时间过的很黑暗。他觉得自己在乎的,许栎滢、他爸爸、乃至花滑,都要离他远去。他不要,他反抗,甚至一意孤行抱了国际训练班,宁愿每天像陀螺一样,也不放弃花滑。 至此,至少有一年多同陆玲形同陌路。 而他哥,是要坚持单干开公司。他哥大学谈了一个女朋友,陆辰旭本来以为两人都要见家长,结果那女孩把他哥甩了,自己出国。他哥颓废了好一阵,而后要坚持自己独立出去,他爸也就是陆辰旭的舅舅始终不同意,切断他哥的资金链,他哥却硬气地不低头,最后陆辰旭把那几年攒得奖金都投了进去。 某种程度上,他和他堂哥还真是出奇地相似。 又倔还死脑筋。 心里放一个人,一放就是很多年。 他堂哥嘴上说HY这两个字没有别的含义,可陆辰旭知道,是他和那个女生中间字的开头字母。但他也从不戳破。 “哥,谢谢了,还有,少抽点烟。” 电话那头先沉默了一阵,似乎发出了一声叹息:“你都等到了啊……那我,能等到吗?” 陆辰旭陷入沉默,一时没有说话。 忽地,玻璃破碎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让他不由得心惊。
第34章 陆辰旭跟他堂哥挂断电话, 急着朝房间内走去。 许栎滢坐起身,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眼眸情绪跌宕, 很快又趋于平静。 又梦到了一些事情, 让她觉得精疲力尽, 需要很久才能缓过来。 她就靠在床边,放空自己。 许栎滢是个矛盾体。 她是个实打实的悲观主义者,可又会在某一时刻,爆发出与颓然堕落无关的热烈力量, 在泥潭中又企图向上。 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 从初中许雲和许琳诚离婚后,她的人生轨迹就已经偏离航道, 朝着深渊行驶。她有时候会觉得为什么偏偏是她, 为什么这些糟心事偏要她来承受,她想自救, 想获得不一样的情绪价值。可许雲的歇斯底里, 许琳诚的漠不关心一遍遍砸在她肩头,告诉她, 她只值得这样的人生。 她渴望有人不计后果爱她。 没有人会一直爱一个人。 没有人的爱是一成不变的, 多巴胺的有效反应期只有三四个月。 这本来就是一个假命题。 可另一方面,她又不甘心。既然偏离了既定轨道,那为什么不在这条新路上厮杀出一条新路,她难道不值得更好的结局, 她难道就只能这样腐朽落败下去? 堕落亦或是重启,这两种声音不断撕扯她的神经。 她不断地自救又不断陷入自我怀疑。 就养成了如今的性格。 她一方面顺从内心, 洗磨掉所有棱角, 变得平静淡薄,变得不去参照以前的自己。可另一方面, 她又不甘心。 别扭又拧巴。 才上大学的她,棱角太锋利,同许雲吵架企图纠正她的错误思维,可又会因为她流露出伤心的神情而退让。两人明明都在乎对方,却还是会刻薄相向,会因为某些不合的意见大吵大闹,消磨彼此间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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