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爱尔柏塔还看到了一个人,戴着高礼帽的男人手中抱着一个兔子玩偶,一圈接一圈不知疲倦地围着长桌舞蹈。 巫妖微微眯起眼睛,这个人是——疯帽匠。 引他来的少年就站在仓库中央,他看着巫妖,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敬慕,像是愿意奉上所有一切的信徒般,想捧起世上所有的珍宝都递他面前。 “——献给你,大人!” 伊比利斯没有答话,往仓库中央又走了几步,注视着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反应的疯帽匠。 “您……您不喜欢这个人的灵魂吗?”没从巫妖脸上看出任何表情变化的少年愣住了,他迟疑了一下,“也对,这个人的灵魂没什么价值。杰维斯·泰奇,进过阿卡姆很多次的人们口中的疯帽匠,他不止一次洗脑无辜的女孩儿们陪他演童话。” 顿了一下,少年似在征求他的意见,“我听说过一个红舞鞋的童话,穿上红舞鞋的人会跳舞至死,您说,让他永远这样演他的童话下去会好吗?” 以罪恶惩罚罪恶……吗? 巫妖的唇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很有趣的舞台,你自己一个人抓到的他?” 少年面部有种天然的苍白感,似乎长期缺乏阳光,在听到巫妖跟他答话,他兴奋到脸都红了起来。 “当然不是只有我,我们还有其他的同伴,告诉我您的存在的是埃伦娜阿姨……”少年看向伊比利斯身后,“噢,她来了!” 仓库门被轻轻推开,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中年女士走了进来。 爱尔柏塔想起了抓邪灵路上遇到的那个互助会。 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与巫妖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为了死去的女儿复仇的母亲。 经历了命运变故的母亲变得愈发沉稳,从容的气质让她像一位让人不自觉以为可以信任依赖的长辈。 她脸上不再有当初的绝望与麻木。 她或许已经从她孩子的死亡里解脱出来了。但也可能永远停留在她的孩子死去的那时了。 “你的孩子跟他年龄差不多吗?”伊比利斯问。 埃伦娜嘴角刚想抬起的那抹笑容僵在脸上,她停在了少年五六步外的距离,“您、您还记得我。” 面上虽然不明显,但站得笔直的身形暴露了她少许的忐忑,“我一直在找您……” 她找了这个将她带离绝境的少年很久,快要成了刻进本能的一部分,以至于在听到少年冰凉声音里的质问时,遇到任何事都能波澜不惊的灵魂都难以避免地不安了起来。 ——他在告诉她不该将无辜的孩子引向跟她一样的绝路。 仓库门没多久又被人轻轻推开,这次钻进来的是个金发少女,赫然是爱尔柏塔看到的、街道上引开了夜翼的金发女孩儿。她看到伊比利斯的那刻,眼睛顿时像被点亮的星星,但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她没有主动说话。 疯帽匠还在围着长桌独舞。 少年小声地说:“大人,请别指责埃伦娜了,追随您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如果埃伦娜没有救下我们,我们或许都不会活下来……” “告诉我你的名字。”伊比利斯看向他。 少年一怔,忙道:“啊,这是我的疏忽,我竟然忘了告诉您,我的名字是……” 少年脖颈颜色比周围的皮肤还要浅一些,锁骨周围留着一圈浅印,像是长期戴着某种枷锁留下的。他旁边的女孩儿也一样。 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份不难猜。变种人。 命运对变种人不算温和,旺达跟皮特罗的幼年都是一段糟糕的回忆。 正确的时间线上,对于一些人来说的命运,并不意味着接下来的路就是一片坦程。 爱尔柏塔想起来她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了——在‘十年前’。 他是过去那段错误的时空里,爱尔柏塔在逃出九头蛇基地时见到过的、克伦把她骗去监狱区也想要救的那个弟弟。 “我叫克尤!”少年开心地说。 克尤又指了指旁边的女孩儿,“她是安娜。” “我的能力是制造幻象,您刚才看到了,跟幻觉不太一样,我的幻象可以真正给人的精神造成伤害!” 一直没开口的安娜也说话了,她的嗓音清脆:“我可以同步看到周围半英里内发生的事,事实上不管是人还是物件我都可以‘看’到。” 爱尔柏塔喉咙间压下一声叹息。过去的时空里他们被从九头蛇里救了出来,但是现实的时间线上,他们从没有得救过。 “我不需要追随者。”伊比利斯轻轻转了转手里的魂杖,没去看两个年轻人听到他的话时脸上浮现上的无措。 埃伦娜低声道:“……请原谅我利用您的方式惩罚那些有罪之人,我不该将这些孩子牵扯进来,但我做的事只是想帮助那些跟我一样受到过伤害的人。” 巫妖低笑:“知道吗,人类最有趣的地方在于,他们的灵魂再怎么污浊不堪,也总能将自己的过错找一个让他们心安的借口——借用我的名义去执行的复仇,会让你在夺取施暴者性命的时候觉得好受一点吗?” 爱尔柏塔不会阻止别人复仇,她从没觉得自己是正义。 无意中种下的种子可能会结出意想不到的果实,爱尔柏塔承认埃伦娜的行为受到了巫妖的影响。 但她会为自己所做的选择负责,不代表她会将别人犯下的过错怪在自己的身上。 埃伦娜怔了下,“大人,请原谅,我没太明白,”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能告诉我您在介意什么吗?杀人?但是我们只是让那些尝到他们对无辜者所做的伤害,从没有取走过他们的性命……”如果让那些人死亡,灵魂就没法献给您。 这次换爱尔柏塔意外了。 埃伦娜在那三个伤害了她女儿的人渣再也走不出医院后,独自回到了只剩下她一人的家中。 她一无所有,这世上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她想到过去陪女儿。她收拾干净了她的房子,离开家门,但她想起她还不知道那个帮过她的少年的名字。 至少,找到他,她欠他一句谢谢。或许不止谢谢。 为了知道到他的名字,她打听到了地下黑市的位置,独自去往了黑市,但是少年就像不曾在这个世上留下痕迹一样,资历丰厚的雇佣兵也没听说过这个人。 埃伦娜打算离开,但离开那间她打听事情的酒吧时她走错了门,后巷里停着一辆货车,司机正检查车厢里的货物——而那些货物,是戴着变种人抑制器、正要被拉去地下斗场的孩子。 她与其中一个少年求助的目光对上,司机听到了动静,也回头朝她看过来。 埃伦娜的神色没有露出半点异样,在司机的注视下目不斜视地离开了后巷。但她脑海里思考的是,她余下的性命还能做点什么,用来换那些年轻人的性命,肯定是她赚了。 “惩戒的事可能的确因我们流传……我们对付过走/私/人/口的黑一帮,没有同理心的人渣,残害无辜的变/态…如果有人第二次犯了同样的错,我们会再去找他,但是我们从来没夺走过他们的性命。”埃伦娜仔细回忆着这些复仇,伊比利斯所做的事是让施害者获得同样的惩罚,他们也没越过那条线。 事情有点复杂,爱尔柏塔微微皱起眉,她犯了错,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埃伦娜他们做的。 但她能感觉到埃伦娜没对她说谎,那近期死亡事件是谣传的效仿者干的?还是跟夜翼所说的,有别的因素在? “大人,我不想打断您……”安娜闭上眼感知了一会儿,她朝伊比利斯看来,“我刚才把夜翼引开了,但是他跟他身边那位用火的异能者好像发现这里了,等等……”金发少女低呼出声,“蝙蝠侠的车子在往这边靠近!” 克尤惊道:“不会吧,我刚才注意绕过监控了啊。” “冷静。”埃伦娜朝两人说了一句,又对伊比利斯道,“大人,如果您不希望被看到可以先离开,这里我们会留下应对。” 爱尔柏塔另一边正用火恶魔意思着‘搜寻’伊比利斯,自然察觉夜翼找来了。 她倒是想直接抽身进死界,整件事跟巫妖无关,她没必要留下再多揽一个麻烦。只是将一个跟巫妖接触过的母亲、还有两个对巫妖狂热的孩子留给蝙蝠侠? “你们先离开,别让人发现。”伊比利斯思考片刻,沉声对几人说,避免他们做节外生枝的事,又补充,“我要你们留意复仇里的死亡事件,别打草惊蛇,我处理完手上的事会去找你们一趟。” ‘宿主,如果不想管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留给蝙蝠侠?’ 爱尔柏塔:‘难道让巫妖再多一个招揽信徒的罪名?最近的事不是巫妖做的,趁现在最好也能撇清楚。’ ‘可是宿主……’系统看着还在跳舞的疯帽匠,‘那疯帽匠的事该算谁做的?’ 爱尔柏塔:“……”
第138章 138 迪克从仓库的通风口跃进来, 一眼看到了围着长桌转圈的疯帽匠。 不久前诅咒了小丑的死灵少年站在长桌与大门前,似乎听到他落地的动静,抬起深黑的眼瞳看了他一眼。 游乐场的人质集体袭击赶来营救的蝙蝠侠、戈登接到暗示差点对爱尔柏塔出手, 这些迹象表明小丑用什么方式给他们洗了脑,但是现场没有看到洗脑装置。 蝙蝠侠审讯了那些被抓的小丑帮,得知给那些人洗脑的是几天前逃出了阿卡姆的疯帽匠, 只不过在蝙蝠侠来之前他就跑了。 神谕还在查疯帽匠的去向,没想到已经有人先找到他了。 “轰!——” 仓库破旧的大门接触到一道血色火焰的那刻被融化成液态,房子里的灯泡都被吹得摇晃了起来,紧随夜翼赶来的火恶魔踏过火光走了进来。 她看了眼仍在一无所觉转圈的疯帽匠,跟周身透着阴冷死气的巫妖比起来,这个不知进过多少次阿卡姆的罪犯简直像一个无辜的可怜人。 然而巫妖才是真正无辜的那一个。 不过就算知道,爱尔柏塔也不得不先演好这个开场。 “你好像从来不知道安分怎么写?”卡捷的目光落在伊比利斯身上,恶魔的冷笑在仓库间荡开,“这是第几个被你玩弄的人类?踩在契约边缘随心所欲, 你还真不怕有一天被反噬掉的是你的灵魂。” 伊比利斯轻嗤一声:“你在跟我说笑吗?你是觉得这种人类的灵魂值得我多看一眼,还是觉得他跳起舞来的样子能够取悦到我?路过一栋房子,我看见房子在着火是不是也能当作是你干的?” “嘿, 等等, 你是说这件事和你无关?”迪克听出了伊比利斯语气里带着不屑, 他话里的意思像是他只是碰巧在这里路过。 疯帽匠从迪克身边经过的时候, 他拽住了他。迪克看了眼伊比利斯, 少年没有阻止他将疯帽扯开,只不过疯帽匠没有就此停下他的舞步,仍想接着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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