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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到这颗星球，克利亚就到处张望，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的这种行为让我更加确定了猜想。 海面下的那批纯能就是产自王衣衣身上，因为王衣衣吃了太多克利亚文明的纯能，所以才会在死亡后结出这么多顶级的纯能。 一想到真正的王衣衣可能死了，我突然觉得没意思起来。 身后事什么都留给我处理，你倒好，往海里一躺就万事不管了，真是个甩手掌柜啊，我内心苦笑着埋怨她。 克利亚回过神，看向我，眼神不明：“这里有克利亚？” 我没有完全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或许呢...” 脚布推进器尽职尽责的发挥功能，让我和克利亚潜入更深的海底，到达开采场。 我没有去打扰地球和西撒的开采工程师，只悄悄拉着克利亚换了个方向，而此时克利亚脑海中已经乱成一团。 那些残余的克利亚意识都感应到了属于他们的味道。 但怎么可能呢，他们的身体都在克利亚星球上，怎么可能在这里会感觉到自己本体的气息？ 更深处还没有被开发的海域，因为是深海区的原因，我和克利亚周身一片黑暗，只有粒子层闪着微微的光亮。 我看向克利亚，发现他也在皱着眉看我。 “怎么，是在确定我是不是王衣衣对么？” 因为对比克利亚们的本体气息来说，克利亚本人感觉到的更多是王衣衣的气息。 不是面前这个王衣衣，是... 是曾经无数次坐在克利亚怀中，说喜欢他的那个王衣衣，那个小宠物，那只小雌性。 我终于笑出来，问：“克利亚，我问你个问题。” “你喜欢的是我这张脸，还是我这个人？” 真可怜，我竟然要用这种问题在克利亚的身上寻找自我。 这个问题好像是很难回答的，克利亚安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我。 “很难回答吗？”我问 克利亚，你现在的表情真有意思。 呵...我自嘲起来：“想来也是，我杀了你这么多次，你怎么可能喜欢我，毕竟你是这么骄傲的科学家。” 只是太可惜了，你喜欢的那个人她已经死了。 你追寻的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你追寻的那个人连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 “克利亚，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你来到这了吧？” “我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你在逃窜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对吧？” 你想复仇的目标也不是我，既然想找王衣衣生孩子，那请便吧，她就在这，与我无关。 “我喜欢你这张脸。” 他终于对我回答道，然后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瞬间的失氧让我呼吸困难，但是我笑的很开心。 虽然没有还手，可我眼神中满是恶意的挑衅。 来啊，克利亚，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王衣衣了吗？你能杀死长着王衣衣脸的我吗？你能杀死最喜欢的人创造的生物吗？
第43章 王衣衣告别 说实话,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想死去。 毕竟任谁知道自己活了这么久并不是为自己而活，自己的情绪并不是自发的，而是像提线木偶一般被带着走, 都不会开心吧。 八十一年啊, 八十一年了... 王衣衣, 你不是最讨厌克利亚了吗，你不是创造了我成为你的工具人吗, 那就让你最讨厌的人杀了你最大的希望怎么样？ 这是我活了八十一年后对你的报复, 对这些年月的报复。 但很快，拥有了人类情绪的克利亚狠狠的吻住了我,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我下意识的反抗起来。 等到我和他分开的时候, 我赫然发现他被我咬破的嘴唇上溢出了血液。 他笑了笑，放开我朝海面冲了上去。 糟了, 他想杀的不是我, 是上面的地球人和西撒人, 我比他更快, 拦在了他面前。 他还要嘲讽我：“怎么，你即便是埋怨她也会下意识执行她的意志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面对地球人可能会受伤的时候几乎是基因反应般第一时间想准备去保护他们。 愣在原地的我看着克利亚与我擦身而过, 急速朝着海面上而去。 垂下头看着海底的纯能棱石，我内心想着，克利亚啊克利亚，你就算外表成为了人类，内心却依旧不理解人类，哪怕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人类靠近。 在我进入新地球, 周振安教授看到我身后的傅安模样克利亚的时候, 身为人类教授，那位中年人就已经理解了一切。 他问的问题我只是点头, 却没有回答，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在我带着克利亚下海之后，周振安肯定已经通知了联盟过来，因为我拉着的，就是我在这一路反复确认过很多次的，克利亚的本体。 傅安现在在联盟内部读书，那是带着地球的使命在读书，不可能谈恋爱，更不可能偷偷跑出军校和我来新地球的。 克利亚并不明白这种感情，所以他才会被算计，被所有他接触的人类算计。 王衣衣，我，周振安，都是如此。 想必克利亚现在浮出海面后，遇到的就是联盟早就准备好的碳基大军了吧。 一开始我还奇怪为什么联盟会让我去边境，原来是不想打草惊蛇，早就察觉了克利亚动静的联盟这次学聪明了，他们让我去当诱饵罢了。 果不其然，海面上的战争已经开始。 西撒人和地球人都被转移到了舰总站内。 四个舰总站东南西北围住了新地球，甚至于新地球在舰总站旁边根本就只有一半大小。 联盟已经打定主意要活捉克利亚了，这宇宙中最后一只克利亚。 这是结束那段历史最好的办法。 王衣衣，哪怕我怨她，我最后...也在认真执行她的意志。 毁掉克利亚，保护好地球。 海面的声响影响不到海里，我关闭了推进器，平躺了身子，任由海水将我往海床压下，飘飘浮浮的顺着水流下沉，落在了纯能棱石堆中。 将粒子层的光线也关闭后，整个海底只有幽蓝的纯能慢悠悠的一阵一阵闪烁，随后，闪烁着往更远的地方而去。 我微微仰起头，看着那奇怪的光线变动。 直到那光芒已经离开视野，我沉思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去。 海面上的战斗我没有管，只是跟着光线在海底绕行，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哪里不对。 用眼球装置描绘的路线开始渐渐清晰起来，我用通讯器拉出手腕上的全息屏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路线描绘的是一个靠着海底断崖坐着，并将手放在腹部的人形。 是王衣衣，我马上反应过来。 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在光线消失后急速朝着王衣衣的腹部冲去，用最普通的光子炮轰开掩盖在那里的纯能棱石，我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内部。 我慢慢走进去，只见里面有无数设施，其中最注目的，大概就是一个培养装置。 装置上有无数小箱子，箱子铁牌上面记载着一个又一个数字，数字下面还有文明的名字。 那些文明无一例外，全是类人文明。 海水倒灌进装置，将王衣衣轨迹身体腹部实验室中的所有东西都带的漂浮起来。 我伸手抓住飘到我面前的一个铁牌，只见上面写着... 11号：培育时间，三年零九个月。 目标投放地点：西撒文明。 我轻轻松开手，任由那块铁牌飘走。 王衣衣居然用她身体的内腔培育带有她基因的人类... 如果没有错的话，我就是那个十一号吧，因为在我的视线里，前十个箱子里面已经只剩下一具又一具小小的尸骨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 对，我忘了，王衣衣肯定已经学会了克利亚的意识转移技术。 那么她还活着吗？ 就在此时，我右手边的屏幕上... “你好啊。” 我瞬间抬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那块屏幕，只见和我一模一样的她穿着一身白大褂，脸上温柔的表情是我做不出来的。 “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一定很恨我吧。” 我又放下了武器，因为那只是留影，并不是真的王衣衣。 “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和克利亚会回到这里。” “其实我已经达到了永生的彼岸，但是我自绝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啊，活的太久了，甚至每天都要为自己满开发的大脑而觅食，像个野兽一样，这么活着简直难受。” 屏幕中的人温和的笑着，讲述了她不能前往地球，但找到这个很像地球的星球并把这里当做故乡的事情。 随后她的讲述被打断，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岁的幼童跌跌撞撞的跑向她，叫她妈妈。 只见王衣衣停下了话语，弯下腰将宝宝抱起来，逗宝宝笑，还叫宝宝的名字：“一一。” 承载着王衣衣基因的小女孩满眼孺慕的看着自己妈妈，将小脑袋放在妈妈的肩膀上，吱吱呀呀的说着些什么，王衣衣也很认真的听着。 我的脑海中像是闪过了什么画面。 高高的金属台子，永远穿着白大褂的背影。 屏幕中，王衣衣把小女孩在自己怀中哄到睡着，继续轻声说道：“我并不是一个好妈妈，不，应该说我甚至连妈妈这个称呼都不配拥有。” 在下一段的画面中，那个被王衣衣疼爱的小女孩被送上了手术台，王衣衣亲自操刀将记忆植入小女孩的脑子，但在最后查阅记忆的阶段，王衣衣说。 “操控生命，是宇宙最不能容忍的，连我也是，有得就有舍，植入我的记忆之后，一一和我相处的记忆就完全没有了。” 边说着，王衣衣暂停了小女孩身边的时间，将女孩送进了培育仓。 画面至此变黑，直到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只见王衣衣抱着睡了很久很久，但身体只发育到四岁的孩子站在西撒的孤儿院外面，最后看了一眼孩子，王衣衣离开了。 “我知道你会恨我，知道你会不理解，但你真的不是我，你是你自己，有自己的思想。” “你为什么会有对地球的眷恋呢，因为你是个成长在外星的地球人，因为你曾经在四岁前被我教育说要爱护地球。” “一一，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代表那不是我的记忆作祟，那是你自己的选择，落叶归根和守护地球的想法是刻在你DNA中的。” 整个实验室在这句话之后开始坍塌，而我只是站在坍塌的中心点，任由泪水被海水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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