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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奶奶抓着周沁的手。干枯，细长的手传来的微凉的触感。让周沁感觉很不适。 周奶奶盯着周沁的眼睛不让她逃避。 “那不是梦。呵呵，你不知道。三年，我的三个孙子孙女，死的死，疯的疯，失踪的失踪，我也没熬住。可是我不甘心啊，我就飘啊飘啊，飘了几十年。可是我没看到恶人有恶报啊。” “所以……所以……”周沁十分震惊，两次开口，却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半年前，我就总是断断续续的梦到这些，我也以为是梦。可是在这具身子很脆弱很脆弱的时候，我就飘进来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出现，二丫这具身体早就凉了，赵树不会出现，三丫也没机会嫁给秀才公。小涛这个时候也早就不见了。我这具身体也撑不到现在……” “你重生了？” “重生？”周奶奶好像很满意这个词。“对，我重生了。” “你难道也是重生？你是二丫？”周奶奶眼里这才有了光彩，期盼着周沁给出的答案。 周沁却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二丫所有的事。” “那你就是二丫啊，你果然是我的二丫。呜呜呜~”周奶奶一把把周沁抱进怀里，痛哭流涕。这是周沁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周奶奶哭成这样。在二丫的记忆里，周奶奶也是第一次这样释放自己的情绪。 好一会，周奶奶的情绪才平静下来：“你能告诉我那次，那次你为什么要寻短见吗？” “因为发现怀孕了，这事儿瞒不住。而且再也说不清妮儿的身世了。” “竟是如此。果然如此。” …… 祖孙二人，静坐了好一会，都没说话。 “如果，我是说如果……”周奶奶又突然出声，把周沁吓了一跳。 周沁疑惑的看着周奶奶。 “你被赶去老屋，三丫和小涛其实一直都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她们一直有偷偷给我送柴火，也给我送了很多次野鸡蛋，野鸭蛋。还有那天我要去镇上。三丫把她几乎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我。” “这就好，这就好。”说完周奶奶萎靡了很多。 屋里又陷入沉寂。 过了好一会。 “奶，二丫，该吃饭了。”大嫂来周奶奶屋才打破屋里的寂静：“奶，我和二丫扶你去堂屋吃吧。” “不了，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 李春兰看着周沁不太好的脸色，以为两人这是吵架了。 “那你要是饿了就喊我。”说着拉着周沁走了出去。 “和奶生气了？这老人啊，年纪大了。有时候脾气是有点奇怪。奶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其实咱奶还算不错的，没啥坏心。”大嫂一直小声安慰周沁。 周沁摇头：“没，我和奶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到了堂屋门外，两人都住了嘴，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 平时在家四个孩子就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这顿饭，饭桌上的气氛很好，六个孩子吃的更是欢乐。唯有周沁吃的心不在焉。 饭后，周沁坐在堂屋里看院子里的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无忧无虑的玩耍，看着他们纯真的小脸。突然她就想开了。 她虽然不知道，周奶奶的重生会给她带来什么，但她知道，周奶奶对她更多的应该是感激。而且，因为她有二丫所有的记忆，周奶奶似乎也认定她是重生后的二丫。至少暂时不会对她不利。 而对她自己来说。她不来二丫会死。但是她来了，二丫以另一种形式活着，三丫和小涛也改变了原本的人生轨迹。可以说他们两人是杏花村过的最好的。所以她对二丫没什么愧疚的。 那么现在她只要做好自己可以了。 经过一番的心里建设，周沁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下午申时左右，周沁拒绝了大嫂留她吃晚饭，带着孩子们回镇上了。 正月初二回娘家的日子，周沁没有回去。她不想看到大丫。 此后的几天里她不断的修改，完善已经拟定好的族学的建造图纸，建学宗旨，招生对象，规章制度等等。 一直到初六。周沁才带着她最终整理好的东西回了桃花村。 经过几天的心理建设，她觉得自己可以很坦然的面对周奶奶了。实际情况是，走到周奶奶的门前，她犹豫了。反倒是周奶奶听到大嫂和她说话，把她叫了进去。 “二丫，这几天奶奶想了很多，幸好你回来了，幸好你没选择上辈子的那条路。 有机会重来一次，看到我惦记的孩子都活的很好，我应该知足的。 我之前还想你能多照顾三丫和小涛一些，真是不应该。你这辈子给她们的已经很多了，所以之前奶和你说的事，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不管周奶奶出于什么目的和她说这些，这些又到底是不是她的心里话。周沁至少此刻是接受的：“只要不是大丫，不是那个人。咱们周家的人，我会照顾的。” ……
第129章 女娃上学堂 从周奶奶房里出来，周沁一身轻松。周父和周大哥，周强早早的就去了火室。 小石头问周沁：“二姑，你怎么没带开开心心来?” 春妮儿则是跟周沁要姐姐。 周沁和小石头兄妹解释：“开开心心和你们三姑父要跟着夫子上课，等沐休了就来和小石头玩好不好啊。” 大嫂看看自己比开开心心还大了一岁的儿子，还没启蒙，整天就知道玩。也盼着族学赶紧建起来。 去村尾喊周淇的周圆二人也已经回来了。 周沁和大嫂打了招呼，带着周淇和周圆就往族长家走去。 “我让周圆去找你，你婆母没说什么吧？”周沁问周淇。 “没，婆母知道是你找我，还让我赶紧来呢。” 周沁看向落后一步的周圆，见周圆点头，才放心。 “咱们去族长家，是之前和你说的办族学的事儿。章程我拟出来了，一会儿主要也是大家讨论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是需要修改的。” “叫我是？” “既然，妹夫想继续往上考，将来走仕途。一旦他的事成了，将来你要理的可就多了。多看点，多学点，总是有好处的。” “还是二姐对我最好了。”周淇知道姐姐这是要拉拔她，难得的挽着周沁的胳膊晃了晃，小小的撒了个娇。 “你对我也好啊。”周沁笑道。 族长看到周沁来了，一听是关于族学的事。知道自己的斤两，生怕自己想不周全，赶紧让大儿媳妇去请了三位族老和村长。 “二丫，你也别多想，村长是我们村最见过世面的人。” 周沁听了点头：这至少说明族长不是个专断，能听的进别人建议的人。 很快，三伯爷，六叔爷和村长叔都来了。几人正在村长的解说下了解周沁带来的厚厚的一沓资料。 村长越解说，族长和两个族老越是心惊，这二丫头出去四年多，就这么厉害了。恐怕比起赵家秀才也不差了吧。 大伯爷问道：“二丫这些都是你写的?” 周沁点头：“是，但是我一个人肯定有考虑不全的地方，今儿就是想各位长辈给点意见。” 这才起个话头，九叔爷就来了。后面还跟着前族长，九叔爷的亲叔叔。 九叔爷一脸的便秘样。进屋就先告罪：“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说完就一脸不悦的在旁边空下来的位置坐下。屋里众人也都没说什么，但看见他身后的前族长，脸色都有点不好了。 因着是长辈。几人还是起身打了招呼。大伯爷让大伯娘给前族长添了碗水，就没再理他。 “二丫，既然你九叔爷已经来了，你就给大家一一做个讲解吧。”大伯爷说道。 周沁点头，站起来，把一部分纸张递给九叔爷:“九叔爷，您来的迟了。刚才我们大家已经看了一些。” 周沁指着打开的两张图纸上:“这是我们族学前期的建造图。依着目前咱们族里的情况，和村里的情况。主要是启蒙班和进阶班。就是私塾说的甲班和乙班。等孩子么们有了一定的实力后，再开丙班和丁班。也就是准备考童生和秀才的班。” “咱们族学分男女两个学部。也就是说，我想我们村的女孩子也可以进族，学识文断字……” 屋里除了周家前族长，其他人可是见过欢欢和乐乐的。两个女孩子小小年纪表现出来的礼貌的才学是他们都不曾见过的。 几人家里都是不缺年幼的女孩子的。不说将来能有欢欢乐乐的样子。哪怕能识字以后嫁人也能往高了点嫁。 “胡闹，简直是胡闹，哪有女娃上学堂的，女娃上学堂有屁用，早晚还不是要嫁人的。”前族长一听女娃也可以进学堂，先坐不住了。 “六叔。”九叔爷一听就赶紧出声阻止。 “我说错了？女娃没嫁人之前就该给爹娘帮忙做家事，帮着带下面的弟弟妹妹。在家听父母兄长的，嫁了人听公婆，丈夫的。你们说女娃上学堂有啥用？” 九叔爷急的就要伸手去捂自家叔叔的嘴：“您不是答应我，只听只看，不说话的吗？” “哼，真是给你们都闲出屁来了。一帮被土埋了半截的人了。跑这里听个坏了名声，没人要的小妇人在这里胡说八道。简直丢了我周家的列祖列宗的脸。” “你个糟老……”周淇实在听不下去了，说别的也就算了，居然说她二姐名声不好，没人要？站起来就要怼前族长。 “周淇，坐下。”周沁一声呵斥，周淇不得不坐下，但整个人都气呼呼的。 大伯爷家里有客人谈正事。除了家里几个半大小子跑出去玩了，其他人都在各自的屋里呆着，一听堂屋里吵了起来，也就都出来了。 “六叔，走。我送你回去。”九叔爷似没招了，拉着前族长就要走。 “我不走，我干嘛要走，这族学是我周氏一族的大事儿，我就听不得了？我周家一族的事儿，还由不得一个小妇人做主。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我呸。” “老大，老二，送你们六爷爷回家去。”大伯爷板着脸还挺能唬人的。 大伯爷家的大伯，二伯上前就要去拉前族长。谁知一个六十多岁，周家辈分最高的人竟然撒起泼来。 “我不走，我就不走。你们这些周家的不肖子孙。你们敢碰我一下试试，你们敢动我，我就去县衙告你们。” 一方面，前族长确实是长辈，一方面他年纪也是真的大了。九叔爷和大伯爷家的两个伯伯，也真的不敢来硬的。再者现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怕见官的。 “周圆，去叫小五来。”周沁对站在她身后的周圆吩咐道。 周圆应了后，快步离开。 大伯爷看到周沁被骂也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就连刚才应声出去的周圆，步伐虽急却不乱，身姿也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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