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没什么理由和说法,是想遗臭万年吗?” 柳芸在门口站定,听到这话嗤之以鼻。 瞅瞅,皇帝的心思好猜啊,是个人都知道。 刘御史颤巍巍的捋了捋胡须,发出浑厚的咏叹调:“皇上啊!如今国库没有一两银子,处处缺钱,云昭穷得人尽皆知……皇上若是有银子,不该好好处理现有的问题吗?” “为什么要去建立功德碑这样的东西?” “为国库增加负担,也为人民增加负担,此事大大的不妥啊!” 皇帝沉着脸,眯着眼看几位御史狂喷不止,也不赐茶,干死这一个个的。 柳芸无语,跨过门槛而入:“刘御史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奇怪呢?” 闻言,众御史齐齐一抖,个个回头,面带惊恐。 太后来了,真的来了。 他们当然不希望面对太后,在来的路上,觉得最完美的状态就是太后因为过年不愿意搞事儿。 不是说太后还信佛吗?大过年的争吵肯定不吉利,他们就只需要应付皇帝了。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可内心深处也觉得一定会遇见太后的。 但是,谁都没想到太后会出现得这么快。 就想着速战速决,争取等太后来时已经逼得皇帝改口就是他们的胜利。 所以,一见到皇帝,众人火力全开,喷得皇帝根本没机会开口。 他们也不想想,皇帝没机会开口,就算真的想收回成命也同样没法说啊! 柳芸穿着太后的朝服,气势如虹,众人不由自主的行礼跪拜。 等皇帝扶着太后入座,柳芸扫了一眼地上的御史,好些都头发泛白了,这么做一辈子官不知道为了啥? “起吧,刚才刘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哀家听着好像刘大人很不满皇上有银子,却依旧让国库空虚?”柳芸似笑非笑:“是哀家理解错了吗?” 刘御史颤抖的手抹了一把汗,想了想才说道:“微臣并非此意,微臣只是觉得,皇上手里有余银,就该多考虑民生,而不是修建什么功德碑,做着劳民伤财的事。” 没办法,众官员跟太后说话都条件反射的要多想想,不然很快就将自己绕进去了,肯定达不成目的。 面对太后,大家下意识的不会,也不敢口无遮拦的乱说,否则,每一个字都可能成为把柄被怼回来。 柳芸挑眉:“多考虑民生?” “不知刘大人指的是什么?” 刘御史又想了想:“自然是于民有利的事情,比如救灾,比如水利……” 柳芸嗤笑一声:“不知云昭今年又是哪里有灾?朝廷没有拨银子救吗?” “大冬天的,你让谁去修水利工程?疏通河道吗?” “刘大人,莫非你刘家去?” “毕竟,按照刘大人的说法,修水利有利于民生,就一定不劳累了吧!” 这人脑子有毛病,官家修水利疏通河道等等算是徭役的一种,很多时候都是强制性每家得出一位劳力。 不想出的,要么用银子抵,要么用粮食。 干最累的活,最多就是管饭,还不一定能吃得饱。 主要连工钱都没有,这倒是不伤财,但是没人敢说不劳民? 刘御史眉毛一抖,他家里的人去?那怎么可能?这跟发配有什么区别? “微臣惶恐,微臣绝非此意,只是觉得功德碑没什么必要?” 柳芸嗤笑:“那刘大人说说你觉得有必要的。” “看看是哪里的地方官员瞒报灾情,让朝廷没有去救?” 众御史哑然,来了来了,他们又一次无言以对。 仔细想想,还是他们的理由站不住脚。 去年的洪灾,平远侯现在还没回京呢! 就是年前的疫情,目前也在进行中,皇帝掏银子,朝廷买药没有丝毫含糊,并没有不给钱。 虽然不是走的国库的账,可并没有耽误大事儿,刘御史拿国库说事儿,不怪太后直接怼。 偏生与民有利的事情,需要大笔银子的,除了灾情和水利,他们也说不上来,难道说军费吗? 人家小皇帝拿私库填公账都没意见,其他人凭什么指责皇帝没有先将国库填满? 说多了,难不成一个个敢窥视着国库的银子? 而之前国库空虚,也有他们一份功劳,谁都不干净,谁敢理直气壮的让皇帝把银子入国库? 第474章 寒心不如请辞 能够理直气壮的御史,在先皇驾崩后的这几年里,死的死,归隐的归隐,早就已经被一群趋炎附势的软骨头替代了。 心有顾忌,有些话自然不能提。 柳芸似笑非笑,觉得这群官儿真比不上沈丞相。 沈丞相当初也同流合污,可他贪归贪,当该承担责任的时候也挺直了背脊受着。 哪怕他初衷是为了云昭,沈丞相也从来不避讳自己当初就是一起混蛋了。 吞了的也可以再吐出来,只要能让云昭好,他担就担了,甚至都不会怎么为自己的错事辩解。 而这些所谓的言官,没有一个能做得到的。 贪了的,从来没想过,也舍不得吐出来,还硬着脖子装清官,提出各种证据证明自己两袖清风,呵呵,这副吃相难看的嘴脸。 “你们怎么不说话,难道不认同刘大人的话?” “若是不认同,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现在提出来大家商量。” “别大年初二就趁哀家不在欺负皇帝读书不够多。” “怎么,你们一群读了大半辈子书的老进士,都是从科举路上杀出来的,就只会欺负十几岁的皇帝读书没你们多?” “呵呵,要不要哀家将你们的壮举昭告天下,让所有读书人都来瞧瞧你们读够了圣贤书练就的脸皮有多厚?” 众御史被堵得心慌,老脸一红。 平日里他们欺负小皇帝,不过是仗着君臣关系,久而久之,自然忘了小皇帝才十七岁多一点。 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一国之君天生就懂所有的事,时间一长就成了常态,也就忘了小皇帝年纪,反而享受把皇帝怼得无言的爽感。 如今,被太后掀开了遮羞布,一个个老脸都有些挂不住。 柳芸可不管:“平日里用大义之名说一些歪理就算了,过年还不消停,看来是皇帝太给你们脸了。” “既然那么想说,现在就说啊,哀家听着,哀家一介女流,读的书虽然没你们多,还是可以跟你们辩一辩的,毕竟有理走遍天下。” 说实话,她虽然爱给这些不作为的官员挖语言陷阱,可都是站在理的高度,光靠胡搅蛮缠怎么行? 众大臣说不过她,那是他们本身不占理,这能怪谁? 众御史可不会这么想,只觉得他们说不过,自然怪太后这张嘴。 辩什么辩,他们哪敢跟太后辩? 元御史一脸憋屈,嘀咕的说道:“果然唯女子……” 虽然小声,可话刚起了个头,太后犀利的眼刀子就飞了过来,让他后半句戛然而止,脑子一片空白。 柳芸开口,声音淬了冰:“元大人,大家都是读书人,想好了再开口,可不要随意亵渎了圣人之言。” 上次对着她说这句话的人,现在还被关禁闭呢! 谁呢?清国公家的一个小辈儿,叶什么来着? 元御史表情一僵,才想起太后曾经怎么怼过这话,刚刚他脑子呢?上哪儿去了? 还真是读书人的优越感,说得多了就认为是真的了,吃瘪了就想念叨一句表示自己没有输。 柳芸眯了眯眼:“诸位大人若是觉得书没读好,可以回去读,别当着哀家说一些蠢话,难道还要哀家来教你们吗?” 言外之意,再曲解圣人之言,也别做官了,回去读书吧! 读会了再说。 众御史脸色涨成猪肝色,不少人心里都在想,果然,女人读太多书就是麻烦,无才才是德。 得,不行不行,这话原本也不是这意思,说出来太后肯定发飙,肯定直接以此撸了他们乌纱帽。 御史们憋气,李御史不得不打破气氛的诡异:“太后娘娘息怒,微臣等进宫是说功德碑的事情,东拉西扯,难免总是说不到正题。” 柳芸嗤笑一声,随意的喝了口茶,没注意到一群御史压力倍增。 “好,那就说正题,别扯那么多有的没的。” “功德碑怎么了?你们说劳民伤财?伤什么财?” “用国库一文钱了?张口闭口国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家的库房,那么紧张。” 众御史:“……” 玛德,以前都是他们随便说,吓着皇帝玩,遇上太后,地位就调转了。 现在,太后可以“信口雌黄”,他们却小心翼翼的不敢随便乱开口。 他们有种预感,言官不获罪的说法在太后这里根本不成立。 为了小命和一家子着想,还是谨慎为上。 皇帝冷笑一声,补刀:“朕看,你们恨不得将朕的库房搬空,全部填充国库吧,这样,你们就有更多的好处了。” 言官,是皇帝为了自省而设立的,什么时候有了特权,能指着皇帝鼻子喷了? 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众御史一吓,看吧看吧,有太后在,皇帝说话都毫不顾忌起来,忒噎人了。 李大人抖了抖脸皮,心虚得厉害,他们可不就是这么想的么? 不然怎么敢说修功德碑费钱? 皇帝不将之前抄家收益入国库,可在他们心里,那就是国库的钱。 陡然被太后和皇帝拿到明面上来说,他们那点肮脏的心思就藏不住了。 “怎么可能?微臣等一心为国为民,怎么会损公肥私?” “皇上竟然这般想老臣等,实在……让微臣等太寒心了。” 皇帝呵呵,觉得这群老头子寒不寒心并不重要。 这些御史整天无事可做,找茬打屁最会,第一次看见这些人吃瘪,爽快之极。 柳芸眼睛一亮,特别感兴趣:“寒心?你们都寒心了吗?那这官还做不做?” “心灰意冷,不想做的话就请辞吧,皇帝怎么也不能让老臣继续寒心啊!” “你说呢?皇帝……不如就成全这些为云昭奉献大半生的老臣吧!” 众御史:“……” 惊呆了,这也能找到话头? 李大人悲愤:“皇上,微臣还能继续为云昭鞠躬尽瘁,皇上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岂有寒心一说?” 说着,李大人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都是微臣这张臭嘴,太不会说话了。” 皇帝:“……” 这转折惊到他了。 柳芸一脸平静,又喝了一口茶:“知道就好,总算有一个懂事儿的,不容易啊!” 众御史:“……” 太后总拿客气当真话,还能怎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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