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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他们感受到了村里最近的气氛特别凝重。 平常嬉闹都下意识收低了声音，怕惹大人不开心，引来一顿竹笋炒肉丝。 李夏夏把家里全部的刀具都拿了出来，磨得亮亮的，锋利得很。 之前做好的新衣服也不打算给家里人穿了，还是继续拿破破烂烂的衣服穿着吧。 王富贵的衣服可以拆了，改小一点给家里的几个孩子穿。 自从不断有人来挑水，李夏夏就停止浇灌菜园子了。现在里面就剩一些大头菜和花菜这些，其他的早就收割起来了。 不放心王珍花她们几个小孩在家，她这几天一直没有出去。 她在屋子里清点物资，野菜干量是最大的，因为晒得干，现在也没有发霉，还能吃。 只是现在家里不缺粮了，晒干的野菜口感实在不好，她打算挑一些去镇上看看。 农民吃不上菜，镇上的人家更吃不上。说不定这个时候野菜干都有人要。 跟王老头他们交代一声，留个人在家里看门，她就挑着两箩筐的野菜干上镇上去了。 镇上每个人的脸色也都是愁云惨淡，看来不只是农民日子不好过啊！ 交完摆摊费，她寻了个位置放下东西。 集市不似以前热闹，卖东西的人明显比以前少。 人都是聪明的，知道这个粮食肯定会一日比一日贵，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卖。 有一个瘦弱的妇人带着两个小女孩靠近过来，低声问“这野菜干，怎么卖啊！” 有客人上门，笑脸欢迎。 李夏夏露出标准的笑容“一斤一文钱。” 那妇人还有点犹豫“这也太贵了吧！” “不算贵，你看看这集市上，现在还有几个人卖菜啊！村里人自己吃都吃不上。”李夏夏原本还想继续说什么。 就看见其中一个女孩拉住妇人的衣袖，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很是触目惊心。 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小声地说“婶子，能便宜一点吗？家里好几天都吃不饱饭了，我娘一个人赚钱不容易，养我们两个太累了。” 妇人呵斥了一声小女孩，蹲下来教育道“阿香，我知道你心疼娘，你可以跟别人讨价还价，但是不能拿娘亲或者你的事情去要求别人让步，从而达到你自己的目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辛苦，你要记住骨头弯了，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转头看向李夏夏“抱歉哈，大姐，小孩子不懂事。给我来一斤” 李夏夏也不多说，称了一斤，把秤头提得高高的，又往里面抓了几把，收了钱递过去。 因为瞧见了女孩身上的伤，李夏夏有点忍不住的问“这孩子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妇人眼神一暗，摇了摇头不肯再说话。拿好东西，就带着两个女孩就离开了。 不能解决的辛酸事，与外人说再多有何用。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磨了一上午终于把一百多斤的菜干卖了出去。 要回去的路上就听见，在摊子喝酒的几个汉子在谈论这次荒灾。 “你们知道吗？不仅咱们这里受灾了，外面收成也不好。江南一带有蝗虫，上千万亩地都被吃光了，官家粮食收不上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也听说了，南方一带好多百姓往咱们这里赶呢！他们还以为我们这边收成不错，想着让我们收留他们。” “要不是前段时间买了一些粮，就靠我每个月挣的钱，现在能买得起啥” “可不是吗，这简直是逼死人啊。好死不如赖活着，日子有一天过一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不说那些丧气话，来喝酒。” 李夏夏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出，当初逃荒过来的人特别多，好些都成了流民，官府不敢打开城门，怕引起动乱。 城里消息灵通的大户人家早就带着金银细软和家人离开了，去了安全的地方。 城外的人等了好几天，也不见城门开过。上万逃荒的百姓怒了，想要破开城门。 知县不顾属下的劝阻，愣是把粮仓打开，在城外施粥。同时恩威并施，让各大商户捐粮捐款。 等逃荒的百姓吃饱喝足几日之后，那知县上城楼向他们说明情况。 知县用实际行动以及情真意切的话语令他们动容，这才继续北上，放弃进城。 原本那知县今年就该升迁，只因那行为引得上面的人发怒，好几年不得升官 。 第二十六章讨钱 刘建军自从秋收之后，心情越来越压抑。想起借出去的半两银子，内心就莫名涌起一股暴躁之气。刘婆子当初把钱拿回去，特意不告诉刘建军王盼儿他们。后来分家的时候，是给忘了。现在刘建军还以为李夏夏还没有把钱还给他们，一直生着气。 王盼儿最近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刺耳的声音引起他的暴打。 王盼儿不敢走近，在门口小声地说“吃饭了。” 刘建军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看见桌上的番薯和菜糊糊，脸又黑了几分。 破口大骂“娶了你这个败家娘们有什么用，要不是你不孝顺公婆，娘会把我分出来吗？家里没有钱还敢借给娘家人，我打死你这娘们。” 说完对着王盼儿拳打脚踢，不往脸打，专门挑身上不容易看出来的部位。 儿媳妇林爱花抱着儿子远远的躲在一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不敢劝架，怕把公公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两个月前，不知道为何公公的脾气越来越大，连爷奶都敢打骂。 爷奶受不了他每天在家喝酒发疯，就把他从家里分了出来。 刘建军打人打到自己舒服了，这才做摆。 阴沉沉地问王盼儿“你去不去把钱要回来。” 王盼儿只觉得浑身都疼，意识模糊，感觉五脏都移位了，痛苦地发出呻吟声，根本听不清刘建军在说什么。 没有等到王盼儿的回答，刘建军又踢了一脚“你不去，我去。” 看见公公终于离开了，林爱花把儿子抱进屋里，再出来扶起婆婆。 红着眼圈“娘，你怎么样了。”她不敢碰王盼儿生怕加重她身上的伤势。 许久王盼儿才喘出了一口气，无力地说“爱花，你扶我到床上去。” 艰难地把王盼儿扶到床上，绝望地哭着“娘，爹最近越来越过分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王盼儿小心翼翼的移动身体，试图找一个舒服的体位，可惜浑身都难受，没有一处是舒服的。 王盼儿抹了抹眼里的泪水“忍忍就好，你爹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爱花看着婆婆这不争气的模样，内心的心疼也下去了一半。 婆婆在忍，自家男人也在忍，她也在忍，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自家男人为了躲公公，都去镇上打工不经常回来了，她的儿子都快不认识他爹长什么样了。 她嫁过来的时候，公公平常就爱喝点小酒，因为没有分家没少被大伯和大伯娘挤兑。 爷和奶偏心大儿子，对公公这个小儿子不在意。平常有啥好吃的都是留给大伯一家，公公闹了好几次，结果只让爷奶更加偏心。 这次大旱，公公不知道是心里烦躁还是压力太大，酒喝得更多了，更爱打人骂人了，打人的对象一向是婆婆。 上一次因为喝得太过了，骂爷和奶偏心，不顾小儿子，只在乎大儿子，平常有啥好吃的好喝的都不给他，他这把年纪了手里也没有几个银子，闹着爷奶给他钱，还动手了。 这一场闹下来，直接就给分了家，只分四两银子和十亩地，一百斤粮食就出来了。 刘建军大力地敲李夏夏的家门，急冲冲喊“开门。” 家里只有王老头和王珍花三娃四娃他们，三娃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小步快跑地开了门。 三娃打开门一看，是二姑父，刚要开口喊。就看到二姑父一眼都没有看他，直接往里面走。 三娃摸了一下脑袋，满脸的疑问。 刘建军看见王老头在院子里面劈柴，就找了一块木头直接坐了下来“岳父，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你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我。这人要脸树要皮，欠钱不还，那可是真的不要这张脸了。” 刘建军拍了拍自己的脸，一脸不满的看着王老头。 王老头这把年纪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气得拿起来手里的木柴，往刘建军身上招呼。 “那钱不早就还你了吗，怎么现在想讹上我家了，当初我是真的瞎了眼，怎么给盼儿挑了你这样的人。” 刘建军以为王老头是想赖账，怒火更旺了，加上他可不是一个任人打骂的人，下意识就还手，还好他还有一丝理智，也不敢对王老头下死手。 三个小孩看见王老头气得浑身发抖，还动手打人，吓得在原地不敢动。 三娃回过神来，让王珍花去山上喊大哥他们回来，再让四娃在村尾的小路盯着，看见娘，立马让她快点回来。 四娃在村尾的小路望穿秋水，等了好久终于在远处看见了娘亲，立马用小短腿跑了过去。 气喘吁吁地对娘喊“娘快回家，家里出事了，爷在打二姑父，二姑父还动手打爷了。” 还没有靠近四娃，就听见他清脆的声音传来。 李夏夏心里一硌应，丢掉身上的扁担，赶紧加快脚步“四娃，娘先回去，你别着急，慢慢走。” 也不等四娃回答，李夏夏就用她的大长腿大步跑着，没过多久就到家了。 还没有进门就听见王老头的声音“滚，我没有你这女婿。” 王老头的声音中气十足，李夏夏悬着的心放了一大半。 王老头扶着墙，胸口起起伏伏，一看就是气急的模样。 那刘建军放狠话，冷笑道“真的以为我稀罕你当我岳父啊，我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才会娶你的女儿。欠钱不还，还扯着啥钱已经还了，当我傻啊！” 看见李夏夏走进来，也不收敛“也不照镜子看看，就你们这一大家子，有谁看得起你们，要钱没钱，穷光蛋一群，就大娃他们几个以后肯定娶不上媳妇，只配寡妇……” 各种难听的话从刘建军的嘴里蹦了出来，越说越过分，连大娃这几个孩子都被他骂上。 寡妇？一想到李夏夏一家悲惨命运强力推手，就是那个寡妇。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夏夏也抄起了木棍，对着刘建军猛的一顿打。 刘建军是不敢大力打岳父，但是对李夏夏可不会手里留情。 看见李夏夏冲了过来，也拿起棍子打了了过去。 男人的力气天生就比女人大，木棍相碰时，李夏夏感到手在发麻。 知道硬碰不过，她一低头躲过他的木棍，寻一个合适的机会抬起脚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一踢。 三娃看见刘建军打自家的娘，也抄起木头，重重地往他的背后一敲，给李夏夏创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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