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莳顾及的是这位大儒,他身后的人太多了,打一个,来一群。 “不过是猢狲一群,树倒即散。大儒难求,不是谁都能算得上,他学问足够了,可这人品是真不怎么样。” 沈灼灼说着,一脸嫌恶,她选定的这几个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虽说太平盛世里,真正有野心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想维持和平,但更多人并非维持和平,而且维持假象。 在和平假象之下,他们群魔乱舞,做尽坏事,没有一个无辜。 沈灼灼又接着说道:“而且他是魏王一党的中流砥柱之一,将他送下台,也算是砍了魏王的一条手臂。” “那就确定是他了,不变了。”谢秋莳按住纸张,手掌盖住了上官二字,眼中满是狠厉。 “交给我去安排吧,很快就会结束了。” 沈灼灼已经想好该怎么解决这位上官祭酒。 科举刚刚过去,之前门庭若市的国子监祭酒家,现在门前变得有点儿冷清。 居住在此间的主人,对于这样的情况十分淡然,多年来,每一年都是如此,科举前热闹,科举后冷清。 等入了八月,又会热闹起来。 看似清贵的宅邸,内里占地极大,一进接着一进的院子,各种奇花异草,怪石林立,雕梁画柱,金银玉石无不可见,形成一幅雅致的画,同时也是价值千金的画面。 凭国子监祭酒每月的月俸,估计勤勤恳恳干个十来年,能买下这处院子的一条走廊。 “爹,前门送来了一个盒子,还有一封拜帖。” 说话的小公子,看上去十七八的年纪,身着浅绿色绸缎披风,脖子处露出白狐毛毛领,头顶玉冠,做青莲样式,手上还捧了个象牙雕出来的拂尘,好一个富贵打扮,连脚上的鞋,都镶了一圈珍珠。 坐在屋里,穿着一身低调的青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抬头,看向门口自己不着调的小儿子,目光触及儿子一身富贵打扮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谁让你穿这样一身招摇过市的?” 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说话的语气也比较平缓,但刚刚还一脸高傲的小公子立马白了脸,十分惧怕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这一身道士打扮,是想去你堂叔的道观研习经文?你可知,你前脚穿成这样出去,后脚弹劾你爹我的折子,就会摆到陛下面前,陛下最是厌恶世家子弟骄奢淫逸,我看你是想被陛下抓起来,关到那大狱里面待几天。” “爹,我没想那么多。” 上官泽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委屈地嘟囔道:“明明可以穿上好衣服,却偏偏要成日穿那些平民百姓才穿得麻衣,前些日子,好些官家子弟笑话我,是我打扮得如同乡下来的贱民,我今日就是让他们瞧瞧,就算明州上官家不如京城上官家,那也不是他们能随意嘲讽的存在。” 国子监祭酒上官清听前面的话时,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直到他听到了那句“明州上官家不如京城上官家”,他的眉头才开始皱紧,面上露出了几分怒色。 “放肆,是谁在你面前搬弄是非,又是谁大言不惭,敢说我们明州上官家,不如京城上官家!你瞧瞧你交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一个个有眼无珠,不修口德!” 上官清已经被气得脸色胀红,上官泽却一脸无所谓,因为他知道上官清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拿他出气,倒霉的只会是那些在他面前耍小手段,故意挤兑他的家伙。 “还不就是那几家,司马大人的二公子,长孙大人的三公子和五公子。” 明州上官家一向自诩出身高贵,他们只会和那些底蕴深厚,来历不凡的世家大族子弟交往,要不是谢家乃当今皇族,上官清都不屑和魏王站在一起。 “哼,通通都是纨绔子弟,一个个游手好闲,成日里不干正事,你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学不到一点儿好。” “儿子就算是学的再好,也不可能得一个榜眼的位置。不过我看那上官赋也就一般,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闭眼胡吹,说他曲星下凡!真要是有那本事,还会被一个小姑娘压一头,将状元之位拱手相让。” 上官泽不在乎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所以无论父亲上官清说什么难听的话,他都充耳不闻。 反正那群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不出一句他爱听的话,父亲骂得好,要是他能光明正大的骂,他会骂得比父亲更难听! 倒是上官赋,那是上官泽的心结,即使上官赋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说过针对他的话,他也看不顺眼。 自小父亲就拿他和上官赋对比,他学识比不上上官赋,自然心中妒恨极多。 想到那个名声显赫一时的女状元,上官清眉目间多出了几分轻蔑,一个女子,进入官场能做什么?以后估计会泯然众人矣,反正这段时间,没听说过有关她的传闻了。 陛下之所以将状元之位指给她,估计全都是看在那位长安公主的面子上。 一个公主成了太子,当真是荒唐至极! “你为嫡子,他为庶子,从出身上来说,你永远都高他一等。但他现在成了榜眼,如果你不能考一个状元回来,那你还是比不过他。” 上官清完全不顾上官泽,眼中的妒忌之火,还在一旁做对比,使得上官泽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父亲请等着瞧吧!下一次会试,我绝对能盖过他现在的风头!不过是一个状元之位,只要父亲开口,还不是信手拈来,要不是这次上官赋非要参加会试,我才是那个最年轻的状元。” 上官泽心中不光妒恨上官赋,对沈灼灼的意见也非常大。在他看来,此次状元之位是他的囊中之物,结果一个上官赋扰了他的兴头,让他不得不退出此次会试,静待下一次。 随后又杀出来一个沈灼灼,夺走了他最年轻的名头,让他成为状元的快乐少了许多,这两个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没办法,谁让你爹我比不上他的爹呢?魏王殿下想要再进一步,必须取得首辅的支持,你最近不要老是去找上官赋麻烦,行事低调一些,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那个上官赋现在和太子走得特别近,他是不是想要和太子联手?这是不是意味着首辅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上官泽不想让魏王得到首辅支持,因为首辅的特殊地位摆在那里,一旦上官文成为魏王党成员,那直接一飞冲天,成为魏王身边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到时候上官赋肯定又要踩他一头,这让他如何能忍? “你怎么知道上官赋和太子走得近?” 上官清有些吃惊,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他的人好像没有关注到上官赋和太子之间的关系,魏王一脉的官员,都不知道上官赋和太子走得近。 想到这儿,上官清的表情变了变,“你这逆子不会是胡说八道的吧?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爹!我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我承认我很讨厌上官赋,但我不至于给他编造罪名,魏王殿下越早成功,我们的处境才会越安全,首辅是很重要的一步棋,我不可能因为心中的妒忌,就将首辅推到敌人那边。” 上官泽被父亲怀疑的话气到了,一脸愤愤,父亲可以怀疑他的人品,怎么能怀疑他的脑子? 上官清没说话,眼神很奇怪,像是在打量他的儿子,如同打量一件物品,看看他到底还完不完美。 上官泽也没再说什么,他握紧了手中的拂尘,像是等待命运判定,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 一瞬间又或者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上官清终于开口,“我怎么可能怀疑自己的儿子,只不过你身边的狐朋狗友实在太多,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给了你不实的消息。” “这消息不是我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是我亲眼看见的!上官赋他和沈灼灼私交甚好,一个世家子弟,一个平民状元,上官赋没有其他目的的话,怎么可能跟沈灼灼好好相处?” 上官清闻言,略微赞同地点了点头,“好儿子,你现在终于有了些长进了,行了,既然想去你堂叔那儿就去吧,躲着些人,别让别人看见你穿得如此招摇。” “谢谢父亲!父亲,今天前门送来的东西,是我最喜欢的花鸟扇,那扇子也不是特别值钱,能不能给我?” “不值钱的东西,你要来干什么?要就要最好的。” “那扇子不值钱,是因为画扇面的人名气不高,可我看出来了,那位画师实力强劲,不比当世名家差,等过些日子他出了名,这扇子一定千金难换。” “行,你喜欢就拿去,那画师叫什么?” “落款是姬密。” 第48章 画扇 上官清不过是随口一问, 他并不在意儿子喜欢的画师到底是谁,听到这个名字也只是略微点点头,他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估计是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这年头年轻人可真是了不起, 前有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女状元,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未来可能成为书画大家的姬密。 上官清心头一沉,明州的上官家没什么人才,大多数都是和他小儿子一样,小聪明有, 但是读书上天分实在有限,官场上行走也没什么天分,一个个蠢出生天,好高骛远,没什么本事还爱瞎折腾。 上官清对目前的情况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他没有任何能改变的办法。 家中庶子挺多,但没有出一个上官赋能为他争些脸面, 唯一的一个嫡子就是上官泽,上官泽爱玩爱闹,仗着家中权势,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过得比皇帝还逍遥自在。 如果还找不到一个撑门面的人,那明州上官家没落是迟早的事, 毕竟他又不可能跟皇帝一样万岁, 况且万岁喊了那么多声, 也没见一个皇帝真活那么久,甚至那些皇帝一个赛一个命短。 现在那位陛下已经三十八岁了, 先帝三十九岁驾崩,谁知道现在这位皇帝还能支撑多久? 真不能怪他投到魏王名下,比起以前只是一个公主的太子,魏王实在强太多,大庄不能落在一个女子手上,他这也是为了大庄的千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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