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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耳机中长官的声音格外低沉压抑：“你们的命令是……不留活口。” …… 十公里外，大军护卫中在林间艰难行进的指挥车上，边境圣光的副官深色凝重地放下手中的话筒。 “怎么，对我的命令感到不解？”边境圣光滑动着平板电脑上的地形图，头也不抬道：“当初你也是仰慕我的名声，特意申请调来的吧？ 觉得我是个好人，所以会把无辜民众的生命放在首位，无论他们是帝国百姓还是神国百姓？” 副官微微一颤，推了推眼睛道：“不，慈不掌兵。有必要时需要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胜利对无辜者挥起屠刀的觉悟，我还是有的。 无私大爱，为众生牺牲自我那种事情，是神的领域，不该也不能由凡人施行。若将军真是那般天真，也不可能取得如今的声望。 事实上，我一直明白，正是仁慈的名望为将军带来了众多的实利与胜利。让对帝国残暴不满的底层士兵和民众大量叛降，获得诸多敌人没想过会丢失的情报。 而这些，才是将军创造胜利奇迹的真正根源。 但正是因为此，我才对这种自毁城堡的行为感到深切的担忧。” 边境圣光抬眼看了一眼自己义正词严的副官，点点头道：“你担心我的名声受损，以后难以使用惯有的手段赢来胜利。 你更担心我会把此次秘密行军一路上的大规模屠杀推到你的头上，从而保全自己的名声……” 看到士官镜片下的瞳孔微微颤抖，边境圣光笑呵呵抬手阻止了他辩解的意图：“这没什么，毕竟所谓堂堂边境圣光，其实不过是一个擅长操控心理，多少还怀有一丝仁善的老人罢了。 你的担忧一点问题也没有，反而说明了你的智慧与敏锐，这正是我愿意提拔你的原因。 其实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把恶名推给你。之所以这么做，和我一直以来示人以仁善的道理一样： 情势使然，利益所迫罢了。” “将军的意思是……我们有着不惜背上骂名，也不得不谨慎道屠灭行军路线周遭数十公里，所有村落的必要？”眼镜副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后座的名将。 边境圣光并不作答，只是反问道：“你觉得假如最后张十梦击败了我，她会是怎么做到的？” “她并不会……不，她就算再妖孽，也从未有过统兵打仗的战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击败您吧？”副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边境圣光点上一根雪茄，笑呵呵道：“你一定知道，我成为将领后的第一战，面对的是玛洛帝国数百年来最强的男人，圣武大帝。 他无论个人实力还是统兵治国，完全没有任何短板，一个接近完美的男人，一个恐怖的敌人…… 我想当时在他身边，多半也有人说过像你一样的话。 面对有史以来未曾被攻破的八使徒关，那个男人势在必得。 若不是神国已经对在正面战场上抵御那个男人感到绝望，所有的高级将领都在推脱，初出茅庐的我也不可能得到那场笼城战的指挥权。 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找到了出云希尔达，在全军质疑甚至几乎要哗变的压力下，给当年那个少女创造了一个杀到圣武帝身边的机会。” “将军是想说……不要低估任何一个对手？” “不，我在张十梦身上，看到了很多我当年的特质。毋庸置疑，她是那种会创造奇迹，并且已经成功做到过的天才，” 边境之光声音低沉，炯炯有神的眼眸中却闪耀着副官跟随多年以来，前所未见的强烈斗志与战意： “想要确保战胜这样的对手，只是不去低估是远远不够的。 我们必须先假定她一定会赢，然后去推想她究竟可能怎么去赢； 才有可能发觉到那隐藏在一百万种大概率可能性假象之下，那最接近奇迹却必然会发生的真相。”
第273章 识破 眼镜副官呆呆坐了好几秒, 直到一根粗壮的树根把他连带着整个指挥车颠起来才回过神来： “这次的对手，真的值得这么……” 边境圣光并不解释，只笑眯眯回了一句：“相信你的灵觉。” 是啊, 张十梦到底是一个多危险的对手，他的灵觉一直都清楚。 那种不详的预感愁云压顶阴魂不散，让人感觉就像是背弃并反叛自己的神明一样无助。 但在出云希尔达点明这个事实之前，边境圣光自己也是忽略……不, 是因为不愿相信而有意无视的。 现在，轮到他的副官直面自己的灵觉了。 透过后视镜看到副官脸上的震惊逐渐变得惊讶，最后又趋于平静, 边境圣光默默吐了口烟圈。 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没错的。 “张十梦在公开演讲上提过她准备组建超凡者的军队。我估计那是一支类似于破晓骑士团一样小规模精锐, ”副官沉思着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如果想要以这样的队伍改变战争局势的话, 假设她同样足够理智, 明白在正面战场上拼指挥与策略不可能胜过将军； 那么唯一可行的策略，似乎就是……孤注一掷, 刺杀将军？” 后座的边境圣光笑着摇了摇头：“你的逻辑没错, 但错在一开始的假设。 一支临时抽调各部门精锐超凡者组成的小股部队, 就算不论训练配合上的问题, 单就敌人国内现在的局势, 就不可能算一种明知的举措。 尽管最高指挥权在平衡王手里, 但帝国军高层还是有不少叶老蛇的人。张十梦真要蠢到敢按你说的做，恐怕她的动向和策略, 此刻就已经被送到我的手上了。” “从一开始……就猜错了？”副官苦笑道：“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她值得让您如此小心谨慎的理由了。” 边境圣光弹去雪茄上的烟灰，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的密林： “张十梦既然公开表示过将要推动一个全民超凡的时代, 那她手里绝对有着能够强行把普通人变成超凡者的底牌！” “这怎么可能？！”副官惊叫, 随即立即捂住了嘴巴。 “想到了？”边境圣光呵呵笑着：“我们克里特只有玛洛五分之一的土地, 人口可能相差更多, 但是为什么一直有着略胜一筹的军事实力？ 这是因为神国的的全体国民，都会在成年时去自己信仰的神殿接受神恩礼，从而筛选出每一个有可能成为超凡者的苗子，送到军队里来。 而在这里，士兵服役终生，生老病死皆在部队体制内，表层的超凡知识基本公开，根本不需要像帝国那样藏着掖着生怕泄露。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所有的士兵，都在众神的帮助下接触过苍白平原的安全区域，都吞噬过无道途意象，全都比天生的纯粹人类更强壮，更迅捷。 也就是帝国人口中伪超凡者。 类似的事情，我们是靠着神灵的恩惠做到的。 而据我所知，一些你还没有资格接触到的绝密情报表示，张十梦获得了同等的资格，甚至比我们更直接，迅捷，强大的手段。 她直接抽取神灵的力量，迫使神灵按照她的意志行事。 我推测，她敢于在演讲中说出那些话；要么可以让没有天赋的普通人接触到超凡；要么……就是可以让普通的天赋者直接在短时间内成为真正的超凡。” “众神在上！”听到自己敬重的将军口吐如此渎神之语，眼睛副官脸都白了。 “别瞎想，她的力量与已经堕落成外界意志的叛神有关，所以才是我们必须铲除的异端啊，”边境圣光耸耸肩解释道： “但她能够有办法短时间制造大量超凡者的推测，我和希尔达都达成了共识，尽管上面那些大主教大祭司完全不信。 也就是说，必须以这一前提为基础，再结合我之前说的，假设我们一定会输的话，你会对她的战术产生怎样的推测？” 副官再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他过人的头脑在一分钟内便给出了相当惊人的答案： “张十梦并没有在前线作战的经验，就算她能够以非凡的速度学习军事理论知识，也一定是向着纸上谈兵的方向发展。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像将军认定的那般妖孽，她一定会意识到自己无法补足的这一弱点，从而选择扬长避短，另辟蹊径。 也就是说，张十梦会选择颠覆性的，完全超出几千年来人类军事理论范畴的方法作战。 再结合她手中有大量培养超凡者手段的假设，我想她会使用策略就只有……无脑A过来？” 这一次边境圣光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说的很对。在面对同等数量的超凡者时，凡人的军队很快就会陷入恐慌以至崩溃。 类似的例子，在五千年前神国刚刚开始普及受祝福信徒军队时就有着诸多明确的记载。 张十梦只需要确保一场足够大规模的正面冲突，就可以一举击溃我们的主力，比如即将到来的太阳堡攻城战。” “所以她会事先便在那里等着我们？”眼镜副官警惕起来。 “如果真是那样，那只能说她有些令我失望了，”边境圣光将即将抽尽的雪茄直接用手指掐灭，丢出窗外： “就算她有办法把凡人短时间培养成超凡者，就她在国宴演讲到现在不过一个月时间，能够培养出所少人？ 往多了算，一千人，到头了吧？” “可是一千超凡者，哪怕只是白级，也足够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了……”副官面色凝重。 边境圣光不予否认，点头道：“是，她会赢，但也会损失惨重。神国的骑士与巫女们可不是玛洛那种没有信仰的乌合之众。 我们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把她辛苦建立起来的新军拖入恐惧的深渊。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庆贺那惨痛的胜利前，我便会带领更多的援军重新杀来。 张十梦很聪明，不会犯这种基本的错误。 她像我一样清楚，如果想要赢一场漂亮的战役，让国内反对派发不出声音，让民众彻底折服，唯一的方法就只有……” 他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取下这枚首级。 超凡者的优势从来不在集团化规模化的阵法，火力，以及所有现代战争的常识上面。 敌人的优势，在于在最复杂极端，指挥官难以掌控全局的环境下，任由手下士兵各自为战所发挥出的超人力量。 所以如果我是张十梦，我唯一会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这里，此时此地，这片最适合突袭的森林中，用手下全部兵力发动突袭。 如果我们在这里被一支千人的超凡者军队杀到眼前而不自知，哪怕我是金级，也必然难逃一死。 而如果她失去这次机会，将再也无法对我造成威胁！” 听到这里，眼镜副官恍然大悟：“所以将军才不惜放弃积累多年的口碑声望发动屠杀，确保没有任何消息泄露，也确保没有任何人能够接近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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