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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人，您能把这些云变走吗！”小孩子又问，“我听说只要有云才能下雨，那咱们把云变少了，是不是也不用下雨了啊？” 花三宝更沉默了，久违的内疚痛击花三宝还没愈合的心脏，“这些云……这些云我也……” “这样啊～”小孩子走过来，又问道，“那大人，我们去新家的路上还有好多魔兽，那您可以把那些魔兽都变没啥？！” “……”花三宝左手握了握，可与自己心神相连的武器也不知道被洪水冲到了什么地方，连感应都感应不到，“我……我能干掉这些魔兽……” “原来是这样啊……”看得出这孩子有些失落，又有些惊讶，大概是没见过有这么菜的仙人，居然什么都做不到。 “您好像和我爷爷说的什么都能变得仙人不太一样。”小孩子施罗德说着，但很快打起精神，“但我知道，您肯定是太累了，现在才状态不好吧。” 说着，她用带着擦痕的小手捧起花三宝空落落的袖子，“您这个胳膊疼吗？” 这个问题没什么难度，花三宝摇了摇头，“不疼。” “您在撒谎～”花三宝这才看到刚才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的小孩子，有着一头紫色的长发，只是被泥水裹着，甚至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我的手就是擦破了一点皮，就这——么——疼了。” “您肯定更疼。”说着，她凑到花三宝的袖子上，嘟起嘴，吹了吹，“呼呼，痛痛飞走！” “我妈妈就是这么教我的，我的手刚破的时候我也给自己吹啦。”小孩子说着，扬起小脸，一双金色的眼睛看向花三宝，“等我妈妈回来，看到我这么厉害，一定会夸我的！” “……”花三宝不太敢问为什么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只是你好像心里的难过真的减轻了一点点。 说不准是真的被安慰到了，还是自己的情感在朝着骗骗花更近了一步。 “等下就要上山了，我拉着您！”小孩子自顾自地，拉着花三宝的空袖子，搭在肩膀上，“这样您就不会摔倒啦～” “……”花三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胸口闷得慌，喉咙里好像有一团棉花堵在那里，涩涩的，噎得很。 “我……”花三宝跟着这胆子很大的孩子往前走，越往南，南边的雨就越大，那里正是最后的主战场，有的是魔兽……真是说不准，要是没有仙人庇护，那里和洪水，到底哪里更安全一点。 “我好像什么也不会，”花三宝低低地说着，动了动肩膀，看着小孩子抬起的脑袋，“这样也没关系吗？” “……嗯，这让我想想啊～”小孩子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看着她的样子，花三宝好像恍惚间想起了之前变戏法的时候看到过的许许多多孩子们，“我想到了！” 花三宝轻轻地问，“想到什么？” “我想到怎么安慰您啦～”小孩子说着，贴过来，贴着花三宝的腰抱了抱，又用小手轻轻拍了拍，“辛苦啦。您已经忙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休息一下啦～” “璃月从来都不会忘记您的贡献，所以暂时休息一下也没关系！” 小孩子故意压粗了嗓子，老气横秋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学谁说话，“所以已经忙了这么久的魔神大人，就算什么都不会也都没关系～” “您看，您这不是在护送我们远离危险吗？” “……” 小孩子的声音细细嫩嫩的，是花三宝自从开始备战之后就再也没有近距离听到过的声音，这时候听着…… 就好似岁月流转，但有些东西不曾变化一样。 ‘璃月，大概也是这样……’ 花三宝想着，左手抬起来，放在小孩子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谢谢你，我感觉好些了。” “嘿嘿，我就知道我肯定有点用。”她神气的双手插在腰上，扭了扭，“那大人，您还需要再休息休息吗？” “不了……现在还有点赶时间，不是吗？”花三宝努力调动脸上僵硬的肌肉，按照记忆里的样子，调动出一个和往昔一样的笑容。 看不见自己的花三宝也不晓得自己到底笑成了什么样子……僵硬的肌肉扭动着，变成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冷笑，配合上她惨白青紫的脸，实在是有些骇人。 好在眼前的小孩子胆子大，这才没有被花三宝的样子吓到，反而还能顺手抬起花三宝的袖子，给自己擦擦雨水。 “那大人，您是想要做些什么吗？” “嗯。”花三宝轻微地点了点头，脑袋恍惚着晃动着，“我是个没什么用的家伙，什么也不会，不会让云散，也不会让雨停，现在连武器也没了……” 花三宝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这惨淡的样子，甩了甩，“反正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到，那就让这些魔兽注意不到我们吧。” “？”小孩子一愣，“这是很轻松的事情吗？” “当然，你们本来就和山上的树，路边的花一样弱小无助，只是有了削肉，是璃月的子民，才变成了魔兽的目标。”花三宝像是往常一样耸了耸肩，“现在也不过是在魔兽眼里变了个样子而已，那些傻瓜分不出来的。” “那您呢？” “我现在和你们有什么区别吗？”花三宝坦然道，“我现在可是什么都做不到啊，甚至连胳膊都少了一条，我但凡是个人，就要躺在上面的房子里等着别的仙人们来带我走了。” “好像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好像总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放轻松，顺着我的思路想一想，我又没有移山填海的仙法，我不如仙人对不对？” “我又没有神之眼，连拥有神之眼来帮忙的人们也不如，对不对？” “现在甚至还少了一条手臂，再看看我现在这样子，比好多人的状态还要差对吧。” 小孩子一连串地点了好多次头，晕晕乎乎的，看着更可爱了。 “那你说，我是不是和你们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了，甚至更弱小一点～”说着，花三宝抬起左手，打了个响指。 声音也不大，也没什么动静，就连身边的雨和风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变化就已经产生了。 那些埋伏在山上的魔兽，好像真的失去了人们的踪迹，再敏锐的魔兽也无法发现人类的一点踪迹。 最直接的就是…… 不远处一只正在攻击人类的魔兽，长大的嘴还没合上，就已经失去了目标，茫然地离开了突然变成“石头”的东西，慢慢抬起了脑袋，离开这块石头，无助地站在原地。 “您真的这么厉害！”紫头发的小孩子捂住了嘴惊呼，“真的有用，这也可以的吗！” “那是当然！”花三宝点了点头，“现在这里的环境也太波咋了，有你们没有你们都一样，反正这些笨蛋魔兽也分不出来。” “我总是听长辈们说我们现在的环境变得越来越好了……那您为什么说我们现在的环境变得驳杂了呢？” “你想想啊，现在这里又有魔兽，又有仙人，又有人类，又有其他的生物，乱不乱。”花三宝打起精神，看着这孩子还大气不敢喘的样子，“放轻松，自然界里有的是可以出声的小动物，草木石头虽然不会发声，但是现在又有风，又有雨，发出什么声音都不奇怪。” “人说话的声音和自然的声音不一样吧。” “反正在那些呆瓜里耳朵里……不管他们有没有耳朵吧，都差不多。” 这下，迁徙的人类更安全了，他们一个挨着一个，拖家带口地拉着更需要帮助的人，一起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再走远一点吧，离洪水远一点。 再走高一点吧，离河床远一点。 山中的魔兽早就被仙人蒙蔽了感知，现在的我们与草木无二，可以放心地前行。 很快，前头的队伍就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那是天衡山上少有的山坳，可以有着足够高的位置，可以远离洪水；有着足够高的山壁，可以阻挡风雨；有着足够多的守护者，可以阻挡魔兽…… 在天衡山下的平原被冲毁，海边的港口还只是个雏形的艰难时期，这里就是最好的避风港。 前面的人们动作很快，人群有序地进入山坳，眨眼之间就轮到了花三宝他们。 花三宝推了推陪伴了自己一路，想了好多办法帮自己振奋精神的小孩子，推了推，“我在外面再等等，你先进去吧。” “您一个人在外面可以吗？” “这些担忧到底是从何而来啊，我可是仙人诶。”花三宝笑了笑，拍拍小孩子的肩膀，“去吧，别担心我。” “好吧好吧，那您可一定要快点回来啊。” 花三宝挥挥手，把话痨小朋友赶进去，自己则站在窄窄的山路上，守卫着剩下的人们。 这些人们的脸色好了很多，大概是看得到希望了，就连赶路的疲惫也压抑不住他们脸上的轻松……是啊，是该轻松的。 花三宝心想着，看着越来越大的雨。 “情况不容乐观……”花三宝又看看躲藏在这里的，还有正在往这里赶来的人们，“但还好，还好不算全完蛋。” “看起来你好多了。”留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边，花三宝把珠子塞了回去，“没，苟延残喘罢了。” “那个小孩子怎么样？”留云突然很好个话题，“本仙一问谁最会振奋精神，他们都说那个小孩子最合适。” “看你的样子，本仙还是料事如神。”花三宝侧脸看着留云的样子，灰灰白白，但却有着说不出的神气，简直比彩色时候的她还要神气。 “归终走了，要是连你这个归终的小宠物也走了，我们得多伤心啊。”留云说着，拍了拍花三宝的左肩，“我们都知道，洪水的事情，你尽力了……天命如此……” “这时候也就只能说是天命了。”花三宝摇了摇头，“或许是天命吧，但也不能全信。” “要是真信，我早就必死无疑了。”花三宝苦笑了一声，看向留云，“我多多少少都有些预言的本事，留云，你知道吗……” “你感觉不太好？” “嗯……有一种要经历风雨，才能看得到曙光的感觉。” “这不很好嘛？” “要经历多少风雨呢，这些晦暗的时候，光是看到归终也在陨落在这样晦暗的时候，我就有些撑不住了……” 花三宝自嘲地说着，“看我现在这样子，我又能苟活多久呢？” “倒也不用这么悲观。”留云拍拍花三宝，把她消瘦的肩膀搂在臂膀里，温暖的热气透过衣服传到花三宝身上，热乎乎的，好像能一路烫进心里。 “我们修士修行，本就不易。”留云平静的说着，“倘若果真在这场惊世的大战之中陨落，也好过一身仙术白藏匣中。” 明明是最平淡的语气，居然说出一种狂士的气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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