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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无法维修的智能体幼体、包括那名检测员内鬼，都送往报废部门了。 一时间，整个培育所中气氛很沉重。 拾迩路过报废部门的时候，怔怔地在门口看了好久。 她又想起智衡35对她提起过的事了。 智能体如果无法创造价值就会变得“无意义”，需要被销毁，那么人类呢？人类无法创造价值的时候，连情绪价值都无法提供的时候，他们是有意义的吗？ 为了缓和一下培育所中沉重的气氛，所长决定：【所有员工发奖金，学生减免一个月房租和学费。另外，在三天内，所有智能体碰面的时候都要互相说一个笑话。】 奖金和减免房租当然好，但是讲笑话—— 这可难倒智能体了！ 智能体们抓耳挠腮。 拾迩也不例外。 她相当不擅长说笑话，以前人类给她提出这种问题的时候，她总是被人类嘲笑。 拾迩连夜上人类网络浏览搜索“笑话”，“怎么讲笑话”，“怎么烘托讲笑话的气氛”，“为什么讲笑话自己不笑”，“讲笑话被嘲笑了怎么办”。 但是出去应聘剧组演员的铁桶机器人四温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神奇的景象。 门卫智能体首先拦住它：“有一个人类去买猪头，那人说：‘秤坏了’，老板说：‘没坏，你可以称一下嘛’，那人就把脑袋搁上去，电子秤就说：‘猪头三斤’。哈哈哈猪头！” 四温：“什么猪头？” 宿舍走廊上，五个凶神恶煞的同学智能体拦住它：“你停下！” “乐观的人说：‘杯子是半满的’，悲观的人说：‘杯子是半空的’，妈妈说：‘为什么没有杯垫？’” 笑话刚说完，那个智能体自己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四温：“啊？” 说笑话的那个智能体自信心受到打击，把另一个推出来：“你讲，换你讲了。” 另一个智能体不太愿意，还是开口道：“一个人拦下出租车，问：‘到机场起码要多久？’司机回答道：‘骑马要很久的！我开车很快的。’” “不可以讲谐音笑话，太不好笑了！” “明显你的更不好笑啊。” 四温简直一头雾水，它只是出去找个工作而已，怎么整个AI培育所好像都中病毒了？ 在宿舍门口前，四温遇到了拾迩。 拾迩正要出门：“四温，你回来了？我正要问你一个问题。” 四温很感动，总算有一个智能体没有对它说奇怪的笑话了。 拾迩：“你知道人们在洗澡时唱歌，但嘴巴里还有肥皂泡泡的时候，这种叫什么？” 拾迩：“叫肥皂歌剧哦。” 四温：“……” 在尴尬的笑话问候后，拾迩得知四温应聘演员成功了，有十多句台词，拿到的工资却很低，根本无法供养生活。 好在培育所刚出了新规，学生减免一个月的房租和学费，这给四温多了一个月的思考职业生涯时间。 拾迩也该去婚恋市场实习了。 不过在那之前，她决定选修一门人类学的课程。 那天的分专业监考老师诧异道：“人类学很难的，你真的要选吗？小心拉低你的平均绩点。” 拾迩坚持道：“尽管如此，我还是想选。” 监考老师板起脸：“那我先得考考你，你得说一个具有人类学深意的笑话。” 又是笑话？ 拾迩脸上的自信僵住了一瞬。 监考老师：“现场编，随便什么都好。” 拾迩思忖片刻：“老师，你知道新时代的赎罪券是什么吗？” 监考老师显然有些好奇：“是什么？” “褪黑素、新安装的输入法、和‘注销账户’按钮。” 【褪黑素】：人们总是因为白天的罪过而睡不着觉，拥有了它，人们能安心地进入梦境天堂。 【新安装的输入法】：用习惯的输入法总是会猛然跳出一些奇怪的词汇来。拥有了新安装的输入法，人们能掩饰自己丑陋的内心。 【注销账户】：拥有了它，人们在社交平台上曾经做过的坏事、说过的胡话都能一笔勾销。 监考老师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拾迩，我感觉你身上的天然黑属性好像被激活了。” 拾迩谦逊地道：“谢谢夸奖，虽然我分不清这是夸奖还是揶揄。请问老师，我可以选修人类学了吗？” 监考老师笑着说：“你过了！过几天去上人类学理论课吧。”
第14章 婚恋市场古港测试所坐落在古港商贸大楼附近，一栋新建的大楼里。 “测试结束后，婚恋市场会正式推广到A州的每一个郡，有些也许在繁华的大厦中，有些也许在农场附近的平房中，价格亲民……”楼体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广告。 拾迩从口袋里摸出实习证挂牌，往脖子上一挂。 她往入口处的AI脸识别处一照。 “滴”——实习生，拾迩，已在数据库中。 带她的是一个叫做薇瑰的智能体，薇瑰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还是挂牌一目了然，上次有实习生没把挂牌带在身边，可整得我够呛，每次都要信号连接过才知道它是实习生不是正式员工。” 薇瑰带她穿过大厅，还没来得及给她介绍情况，就收到了同事的局域网来电。 薇瑰不得不边走边交接任务：“市场准入负面清单！禁止准入事项有一个都不能放行，货源一定要管控好。” “那是恋爱不正当竞争！启用反垄断应对办法吧。” “紧急保障措施做了没？不要伤害到客户的切身利益！” 好商业化的婚恋市场。 拾迩知道“市场”这个词在这里并非比喻意义，但能把人类婚恋如此严格地商业化，只能说不愧是AI。换做是人类来组织管理这个市场，恐怕会被指控为“买卖人口”“物化人类”。 婚恋市场（公测版）分为自由恋爱区、定制交易区、二手市场、股票市场区。 在自由恋爱区，所有顾客都能选择不同的副本，在副本中认识一群适婚的年轻人。 薇瑰介绍道：“自由恋爱区最初的时候设计成了派对和舞会的形式，后来顾客说无聊——” “星尘就说：‘他们要玩，就让他们玩吧。’” 拾迩看向自由恋爱游戏厅，小房间互相分隔开，而玩家们在小房间里穿上装备，进入全息游戏。 “副本参考人类小说，这个区是骑士王国背景下的副本。” 薇瑰：“今天是另一个裁决员的年度检修日，它去做年检了，我的事情很多，所以要离开一下，你看看客户之间有没有什么不正当竞争行为，随便看一下就好了，1号裁决员就在隔壁，有问题可以问它。” 拾迩走进裁决员2号的游戏仓内，游戏里的全局地图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霍汶王国全境覆盖面积广阔，和A州版图相当，而其上所标注的城镇位置也和A州的各郡相同，现在只开放了包括古港位置的温姆小镇在内的十座小镇。 地区喇叭上滚动着一些隔空喊话。 【面包师贝理】：烤面包玩腻了，有没有人来找我玩？感觉我这个旮旯里都没什么人和我偶遇！ 【猎人阿瓦丽】：把你定位发给我，我刚刚在随机事件里捡了一个很酷的坐骑，骑过来给你看看。 【钓鱼者克里斯】：阿瓦丽你怎么还在？我记得昨天你也在线了很长时间。 【猎人阿瓦丽】：我爸妈之前天天催婚，还给我介绍一些歪瓜裂枣，我现在每天来婚恋所，他们感觉好极了！我也感觉好极了！ 【钓鱼者克里斯】：哈哈哈，你应该去隔壁丧尸副本试试，那里几乎都是逃避催婚来玩游戏的家伙。 【猎人阿瓦丽】：不不算了，丧尸副本我去过，太累了，每隔三十分钟就要强制下线一次，被AI裁决员叫去补充水和营养，还要检查心脏，还是在这里捡捡宝藏比较适合我。 啊，果然有一部分是逃避催婚来玩游戏的。 拾迩正想着，裁决员界面上弹出一条消息：【玩家{无业游民凯拉}申请和蓝魔结婚】 蓝魔？是NPC吧？ 她一翻介绍：蓝魔是一个有攻击性的NPC，由百年前的骑士伊诺异变而成，游荡在铁雾森林里。 【裁决员2号拾迩】：驳回申请 客户管理专业的拾迩终于明白了客管专业和客服专业的区别。 拾迩以前是服务客户的，人类用户有问题，她就回答，人类用户有需求，她就满足——所有人都是她的甲方。 现在她换了专业——所有人都是她的乙方了。 【玩家{无业游民凯拉}提出申诉：为什么不可以和蓝魔结婚？】 【裁决员2号拾迩】：蓝魔每隔一小时会在铁雾森林里刷新一次，刷新时会失去所有记忆，如果您执意要结婚，可能需要多次结婚，婚礼套装一次50币，您愿意承担费用的话，那倒是没问题。 【玩家{无业游民凯拉}申请和蓝魔结婚】 【玩家{无业游民凯拉}购买婚礼套装×240】 界面上蹦出金币画面和金币落地的音效：“叮” 【玩家充值到账12000币，裁决员2号得到小费200币】 小费！ 拾迩眼睛亮了起来。 薇瑰忙完了手头上的事。 “今天是你实习第一天，到处都要了解一下，看看哪个区适合你。”薇瑰带拾迩去参观了定制交易区。 在定制交易区，拾迩穿上亮色马甲，跟在薇瑰身后给客户提供定制指导。 在定制大厅里有十多个客户，都是人类女性。 “听说是因为在内测中，定制交易的人类男性不用脑子思考，所以他们的定制资格被永久排除出去了。” “现在上市的货源都是人类男性，这是他们无法逃避的被挑选的命运。” 一个女性客户问路过的薇瑰：“这个标签是什么意思？” 作为实习生的拾迩好奇地张望了一下，看见屏幕上有不少标签。 【货物306号】 绿色标签有： 【身高一米八以上】【经济状况优】【父母和善】 红色标签有： 【痘痘肌】【自我主义倾向】【近视500度】 白色标签有： 【双鱼座】【enfp】【点击查看其爱好和cp取向】 而这个客户指着的标签是一个红色的【适用非歧视原则】标签。 薇瑰俯下身，在客户耳边说了几句。 那个客户脸色变了变，手速非常快，毫不留情地往屏幕上一划。 【货物306号】界面立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货物307号】的介绍界面。 薇瑰叹了一口气：“这个‘适用非歧视原则’标签，写出来是无法通过AI审核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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