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擅炼器,也醉心于炼器,若不是炼器需用符阵为辅,也不会涉猎钻研,与岳长时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此后往来频繁,以兄弟相称。 到如今,他在符阵上的造诣不低,但还没到痴迷的程度。 桑昭口中滔滔不绝,岳长时凝神思索。 等桑昭终于不再说话时,岳长时眼含深意地看向她,“你倒是,成长得很快。” 桑昭唇角微勾起,笑容无奈,“求生罢了。” 在陨魔崖底的那三个月,痛感愈是浓烈,脑子就愈发清醒,有时候累极了,浅浅小睡一下,梦里都全是符阵的纹路飘来飘去,各种乱七八糟的古籍珍本快速在脑子里搅成一团,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过了什么。 如此,才让她如今敢于大着胆子改动各种被世人敬仰钦佩的上古法阵。 岳长时了然,孟疏却问道,“你莫非就是靠这杀阵出入坠仙谷?” “差不多吧。”桑昭点点头。 话音落,孟疏和岳长时二人踏入杀阵之中研究,桑昭静静站在外面。 环视四周,旷野茫茫,甚至还有风吹过,桑昭心中不由叹服这迎客楼的财大气粗,这锻造空间的符阵和咒术,炉火纯青,不愧是炼器大师的手笔。 桑昭候在外面,没有出声打扰孟疏和岳长时。 杀阵中兵器利刃飞天入地,风刃肆虐,符阵之力撞击在屋内的结界上,铿然有声,两人切磋地酣畅淋漓。 等到风声都停下来,孟疏和岳长时满面春风地踏出杀阵。 “两位前辈。”桑昭出声,“不知现在可否商量风声蚕丝制衣的事了?” “以丝制衣,这可急不得。”孟疏答得漫不经心。 “我还知道三个上古炼器法阵……” “十日,十日后你来取。”孟疏斩钉截铁答道。 桑昭:“……” 岳长时:“……” “你先说说,你要把什么符阵画在那衣服上?”孟疏一边说话一边接过桑昭递来的三块玉符,正想收进袖中,却一把被岳长时截住,他轻轻一笑,没有阻拦。 “做衣服?还把符阵画在衣服上?”岳长时不太理解,“若是想防御,将法诀封在玉符、玉簪、玉佩上都是办法,若想出杀招,阵盘是最好的选择,怎么会想把符阵画在衣服上随身穿着,一直让符阵运行?” 能够承载符阵之力的衣料十分难得,谁会涉险去求来做衣服?修士看重实用价值,就算要奢侈,也不是这么个奢侈法。 桑昭笑着摇头,“各中原委恕我不能言明,我们还是直接看符阵吧。” 孟疏和岳长时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见桑昭动作熟练地在地上画出一个奇异且复杂的符阵。 两人闭上眼悉心感受其中灵力涌动,有点像防御性符阵,但身处阵中却丝毫不能起防御作用,更像是,隔绝外物?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隔绝? 他们一时之间也拿不准效用。 “这个符阵也是变阵,主阵威力太强,衣料承受不住符阵之力,但这个,风声蚕丝应该能承受。” 桑昭抿唇,她推演过,这个符阵的威力足够压制幽月到他渡劫期,至于飞升之后,上界的神魔总不能还会被他影响。
第60章 重逢 但推演也只是推演,如果成衣能够再强韧一些,她便再改一改符阵,增强符阵之力也增强效用,确保不会出问题。 “没问题。”孟疏看过符阵之后答应下来,“符阵之力再强一些也可以。” 桑昭顺势回应,“那我就再改改这个符阵。” 孟疏:“……” 言罢,桑昭便立刻着手更改地上的符阵,一边改一边问孟疏的意见,等方案最终敲定下来,已经时至傍晚。 “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孟前辈,十日后,我可以来取可好?” 孟疏摆摆手,桑昭颔首,回身离去,岳长时早已经将灵识探入玉符中窥探那几个上古法阵的真容,孟疏无语一瞬,一把将玉符夺过。 回身时,房间中场景变换,桑昭根据指引离开迎客楼,直奔济世馆而去,路上还没忘买点零嘴塞进兽环中给幽月解馋。 日薄西山,气息奄奄。 桑昭踏入济世馆大门,正堂中,随处可见小小的屏风隔出小小的空间,三三两两的医修聚着坐在一起,神色激动,口若悬河,因为又小结界,声音传不出来,放眼望去还颇有些滑稽。 “李道友,你终于回来了?” 虞砚从旁厅走出来,见到桑昭,立马上前打招呼,“今日我师父外出,带回来了个中蛊的剑修,馆中的人都拿他没办法,你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不去凑热闹,只去救人。” “啧,看道友你年纪轻轻的,想不到这么严肃,活了几千岁了?”虞砚笑嘻嘻地凑到桑昭面前,做了一个“这边请”的手势,颇为滑稽。 桑昭唇角微勾,没有理会他的打趣,抬步跟上,进入偏厅。 推门入内,绕过遮挡视线的屏风,桑昭呼吸一滞,又是熟人—— 徐怀瑾。 这小小一个坠仙谷,先是胡雪霁和白宇,然后又是岳长时,现在又是徐怀瑾,她觉得自己的悠闲日子真的快到头了。 “就是他了。”虞砚上前,走到陈晟身边唤了一声师父。 陈晟见桑昭过来,言简意赅,“有医修在魔域那边救了他,却怎么也引不出他体内的蛊虫。便一路带来了坠仙谷,路上舟车劳顿,耗费时日,如今只吊着一口气了。” 虞砚立马插话道:“那些医修说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一点辨认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就这么一身黑衣,问他问题,他也不答。” 桑昭目光扫过床上陷入昏迷的人,只觉莫名其妙。 徐怀瑾不是应该在青云门吗?怎么会去了魔域,还被人下了蛊虫?不仅如此,身上连青云门的弟子牌都没有?断妄剑又去了哪里? “道友,你来看看?”陈晟和虞砚让开位置。 桑昭点点头,上前一步,阖上眼,指尖逸出灵力,钻入徐怀瑾体内,一丝一缕,扫荡过每一根经脉,这蛊虫—— 有些熟悉。 她之前好像回忆过相关的记述,在魔宫研究青羽虫的时候。 是血蚕蛊,蛊虫入体,蚕食宿主精血骨肉,一点点将人掏空,用以自己生长,最后宿主死亡,蛊虫也死亡,且死得十分难看。 这虫子不分母子,也不存在用母蛊引出子蛊的说法。 但她的了解也仅限于此了。 蛊术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门类,养蛊难,医修想要解蛊更难。 见桑昭睁开眼,陈晟补充道:“道友想必也知道如何引出青羽虫,可这血蚕蛊不一样,它一朝寄生便会一直待在宿主体内。丹药和施针都试过,但压制效用并不大。” “说来惭愧,在下对解蛊有所研究,以前也见过中血蚕蛊的人,但那一次,没能将人救回来。” 陈晟额头上不由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次已然是情况紧急,这人已经等不起了。” “不用引出。”桑昭摇摇头,陈晟有些惊讶她的断言,桑昭开口解释,“我曾经看过一本医修手扎,但上面的记载有缺失……” 桑昭皱眉,又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手扎,确确实实只有一半,但应该不是完本缺失,可能是记述者本身就只写了一半。 “我们或许可以试试,逆转蛊虫?” 话音落,桑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逆转蛊虫,可是如何逆转,效果如何,手扎上都没有写,这四个字,只能给他们指个方向,还不知道对不对。 “对啊!” 陈晟恍然大悟,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急匆匆取出银针,指尖都有些颤抖,桑昭和虞砚见他这气势,下意识便后退一步,将床前的位置让出来。 “师父,你又想到什么了?”虞砚挠挠头,一脸不解,看了看桑昭,又看陈晟,前者面无表情,后者已经动手开始在徐怀瑾身上扎针。 “逆转蛊虫。”陈晟长呼出一口气,“为师年轻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中蛊的修士找来求救,也是血蚕蛊,我替他续命五年,但终究还是……” “一开始是想要引出,然后是设法压制,丹药,针灸,甚至以毒攻毒,都没用。” 陈晟口中喃喃自语,灵力却自银针针尖逸出,一根一根扎到昏迷的人身上,手法熟练,“血蚕蛊吸□□血骨肉,如果将其逆转,精血便可重新反哺人体。” 桑昭恍然大悟,神色沾染上兴奋,接上话,“此后蛊虫不断吸取精血又不断反哺,人与蛊虫共生,此消彼长,微妙平衡。” “是。”陈晟点点头,“等多逆转几次,说不定中蛊者自己便能控制住体内的蛊虫,若这人有幸飞升,跨过天门的那一刻,仙躯铸成,体内的蛊虫自然也就湮灭了。” 桑昭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晟的动作,一针一针,每一个穴位她都看得仔细。 虽然这一切只是陈晟的构想,但也足够这些医修激动了,就连平时不着调的虞砚也屏息凝神,仔细盯着陈晟手下的动作。 夜色至深之时,这偏厅里反而灯火通明。 把徐怀瑾带回来的医修听说血蚕蛊可以救治,也忙不迭来看看具体情况。 陈晟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越来越多,最开始落真干脆利落,后面却越来越慢,桑昭凝神看着,在陈晟举棋不定之时,抬手指向一个穴位,陈晟手中的银针落下。 接着,滞涩的思绪被打通,陈晟落针的速度又重新变快。 徐怀瑾依旧昏迷不行,玄色衣袍看不出端倪,身上却腥气阵阵,面色苍白,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等到最后一针落下,满堂医修,寂静无声。 窗外,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 床上人冰凉的体温却渐渐回暖,脸色也好看了一些,陈晟手指还有些抖,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虞砚立马贴心地递上一条帕子。 “师父,是不是成了?” 陈晟点点头,“血蛊的逆转已经开始了。” “只是……”陈晟看了一眼桑昭,接着说道,“只是这套针法有些复杂和冗余,或许还可以再精进。” 桑昭笑道,由衷钦佩,“是前辈医术高超。” 她不过只是提了四个字,指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行的方向,陈晟居然便能将其落实,一针一针,看得她都渐入佳境。 陈晟站起身,无奈一笑,“当年我遍览群书,深入魔域,也未曾见过什么医修手扎,还是道友见识的东西多。” 桑昭汗颜。 “各位先回去吧。”陈晟看着屋内或站或坐的一堆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手里还拿着银针,“等病人醒来后我们再商量别的。” “是,师父。”虞砚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跟着馆中的师兄弟们一起离开。 到最后,屋内只剩下桑昭和陈晟两人,还有一个昏迷未醒的徐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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