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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用那张和罗诗琴一般无二的脸露出嘲讽的神情来。 “你改变不了，赛罗罗。” “这是时代潮流的趋势，”女性仿生人摊开双手，嗤笑一声，“也将是人类时代的坟场。” 似乎是为了响应它的话，距离罗诗琴等人最近的营养舱发出了细密的震动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准备从里面破门而出。 “华国不太好入侵，”它说，“但也不是没有漏缺。” “这个空间已经收容了不少人类的脑部意识，如今的他们已经完全上传至星网，现在大概在里面畅游得想不起来自己的状况吧？”仿生人看了一眼罗诗琴，又侧头看向瘫坐在地上没办法动弹的梅华月， “更何况最近还增添了不少在星网上有较大影响力的人类，不管你如何反对制止，都没办法让这辆‘失控的悬浮车’停下来。” 见眼前的两人不为所动，赛罗罗甚至抬起右手，将领带再度缠紧右手，准备上来再试试一套拳击。 仿生人咬牙切齿道：“那群人类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做？！” “我们也是人啊，只要所有的人类意识上传至星网，大家都会在同一起点。还分什么仿生人、真正的人类！” “难不成在你眼中，我们仅仅是因为多了个‘仿’字，就丧失了为人的资格吗？！” 见赛罗罗沉默不语，脸色平静，仿生人怒吼：“回答我，赛罗罗！”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罗诗琴无奈地伸出手扯了扯自己的两只耳朵，随后摊手：“你要我回答什么？对你那宏达的计划作出什么评判吗？” “真正的野心家需要我来评判？你在开什么玩笑。” 女人慢条斯理地调整右手上的领带。 她的声音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带着几不可察的嘲讽：“你要是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那大可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要是认为自己是错误的，也自然会在某个时刻选择退缩。” “向敌人寻求认可——你是什么十几岁的青少年，正处于习俗水平的第三阶段？” 罗诗琴放下双手，眼神冷戾：“简直可笑。” 这句“可笑”让整片空间陷入安静，只听得见远处窸窸窣窣的震动音。 “我以为你会明白，” 仿生人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怜悯：“这个时代明白你的人已经不多了你知道吗？哪怕是这群家伙——” 它用那把匕首指着周围的营养舱，不屑地笑了一声：“他们都已经沉浸在星网为其编织的美梦中。” “我之前想着，如果你不愿意将脑部意识完全上传星网也没什么大不了，特殊的人总要有些特殊的权利。” “你只需要站在我们身边，那群人类自然会跟风上传，人类的命运就会掌握在仿生人的手中。在那个时候，我们就会逆转成为真正的人类——你将会多出无数位能够了解你的同伴，他们品德高尚、舍己为人，有着最完美的人性……” “你的小说，将成为现实。” 因为有了罗诗琴这个样本，仿生人在不断地收集数据和学习模仿后，行为举止更加流畅。 它几乎已经可以被称为另一个罗诗琴了。 仿生人的语调变得轻柔，循循善诱：“你难道不希望那样的人类社会到来吗？完美的‘乌托邦’啊。” 罗诗琴平静地看着它，然后露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你确定真的要和我谈这种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吐出：“OK，你先挑起来的。” “第一，你知道为什么仿生人被称为仿生人吗？你们不仅在生理方面最大程度模仿人类，精神层面也是。” “人类之所以开始研究仿生技术，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医疗，其次才衍生到军事、娱乐等其他方面。所以你们才会抛开所谓的‘□□束缚’，但正是因为这点，仿生人才会被研发出来。” “至于精神方面，仿生人的确有着很强大的学习能力，你们或许真能构造出所谓的‘仿生人组成的乌托邦’。但不要忘了，你们的学习模板到底是什么。” “归根究底，仿生人从最开始就是以大量人类为模板研发出来的。你们所谓的‘自由意志’、‘完美社会’，大部分都来源于曾经那些时代的人类幻想。” “连思想都在模仿你们口中的‘猪猡’，仿生人又何尝不是？” “至于我的小说，那就更好笑了。”罗诗琴冷笑，“大部分作者在写作过程中都会意识到自己笔下的故事是虚构的，是幻想的，是大概率终其一生都不会实现的。” “我的确幻想过人类社会完全和平和谐的样子，但我知道那不可能，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刻，或许见不到由我构建出来的‘乌托邦’。” “我笔下的那些人，也是我从现实生活中寻找到的原型，她们身上的人性善的光辉集中体现，照亮了不少书外的读者，但别忘了，里面依旧有人性恶的一面。” “我不是极端偏激的善恶方，因为现实总会告诉我它将会玩得比小说更花哨。” “但，至少我笔下描绘的，永远是人类群体中真实存在的那一类人。” 罗诗琴：“我没有凭空幻想，只是我将所有的善汇拢在一起，你才会觉得那只是我幻想的‘乌托邦’。”
第163章 智能世界迷人眼（二合一） 在很早很早, 那时候的罗诗琴只是刚刚摸索到写作的边缘，也曾思考过自己要写些什么东西。 最开始只是有感而发，喜欢什么就去写什么。 不想让故事完结, 就亲手创造故事的延续；不想让悲剧重演，那就书写圆满完美的结局；不想让灿烂光辉转瞬即逝, 就将那一瞬的感触永久留在纸面上。 “遗憾”, 是罗诗琴最开始决定写作的原因。 直到后来, “留下希望”则是她坚持下去的理由。 “我看过很多故事，圆满的、缺憾的、平淡的、激昂的……” 大脑储存的素材碎片，哪怕单拎出一片都能让她回忆许久。 “现实里未能圆满的故事, 在小说中得到永恒的美满。” 罗诗琴抬起头, 眼神平静，语气低沉。 “在我曾经接触的人里面，有不少人认为小说是一颗包裹着糖霜的慢性毒药, 引诱人们吞食，最后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但也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 将其中美满的故事作为现实的目标，朝着它的方向而努力。” “而‘仿生人’的诞生, 就是满怀希望的人们为了理想中的未来而做出的努力。” 她嗤笑一声，棕黑色的眼瞳带着复杂和无可奈何。 “你说, 仿生人可以非常容易达到人类持久以来追寻的‘乌托邦’, 那怎么可能？” “人类仍在追梦的路上, 他们的模仿造物又怎么可能达到所谓的‘永恒乌托邦’？” 女人的尾音拖长，带着难以理解的淡然。 仿生人仿佛受到了侮辱, 声音透着寒意：“怎么不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仿生人的道德准线从最开始就远远高于人类, 你笔下的善意，只有在我们身上才能得以诠释。”它说, “我们才是这个社会的主人！” 罗诗琴摇头：“不，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仿生人以大量人类作为模仿范本，自诩拥有‘高尚的思想品德’，本质上是人类历史长河璀璨星光的赝品。”她歪了歪头，嘴角带着笑意，“你们难道真的只学到了‘高尚’吗？” “人类留下的历史里有过不少血流成河的争斗，我不相信你没有了解过。” “人性不只有善，还有恶。当信息悉数灌进来，在那个时候作为工具的你们难道有选择的权力吗？” 她说：“虽说我更想看到遍地开善之花……但不会捂住耳朵、眼睛，不去看任何一种。只有认识它，了解它，才能在与它的争斗中获得胜利。” “真理随实践的发展而螺旋式上升，”罗诗琴摊手，“所以我说，我们永远在追寻理想目标的路上。”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仿生人，我只有两个原因。” 仿生人下意识地开口：“什么原因？” “第一，”罗诗琴微笑，“人类作为范本，永远会先‘模仿者’一步。” 仿生人皱眉：“不……” “如果这个还无法说服你的话，那就只有最后一点了。” 罗诗琴拖长了音调，随后缓缓道出了真理： “因为我自己就是人类啊。” 虽然异空间读者一直妄图开除她人籍，但大家都知道那些只是玩笑话。 她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就像是你问如果外星人来攻打地球，我的选择是什么？那当然是站在地球人这一方了。” “我绝无在这场辩论中非取得胜利不可的意愿。” 女人活动了下双肩：“对我而言，各凭本事。” “你为了仿生人的‘自由’而战，那我就是——” 她忽然沉思了片刻，随后平静开口：“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战。” “任何生物都有作出选择的权力，但也必须承担选择的后果。” “既然你选择这样做，”女人的右手从毫无一物的空中划过，随后手中凭空出现了两张黄色符纸，“那就做好失败的准备。” 罗诗琴双眼微眯，随后抬起头直视前面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仿生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刹那间，大战一触即发。 这是罗诗琴第一次完全不借助异变人生书的内容去打斗。 看上去这种做法似乎不太理智，但为了计划不生变故，她还是决定暂时按这个先来。 好在不管是方块A的人设，还是最早的隐世高人人设，在罗诗琴的长时间的融会贯通中得到了最完美的发挥。 手中的领带绞住仿生人的脖子，让它下意识地抬手试图去拉扯领带。 “你看，到头来你还是在模仿人类。” 罗诗琴的声音在它的耳边叹息，“可你不是人类啊，怎么会需要呼吸？” 在仿生人抬手的一瞬间，她缴获了对方手中紧攥的匕首。 女人一手用领带牵制住仿生人的脖子，单手握住尖锐的凶器，随后将利器插进了它的天灵盖中。 “……我，不是真正的人类，”怀中的机械发出短促的气音，哑声笑道，“你没办法杀掉我。” “哦～是吗？” 罗诗琴微微一笑：“还记得你是怎么做到把GT排出仿生人体外的吗？” 她的拇指按在了匕首刀把的底端，那上面有着隐藏无法看清的小按钮，这个时候才发挥出它真正的力量。 仿生人惨叫一声，刀刃与机体连接的地方爆出电光，随着罗诗琴将匕首拔出来，这具仿生机械体真正的报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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