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诗琴确认好时间后,脑子里的信息资料迅速给她匹配出最近的时间节点。 6月25日凌晨2点,西南方边境某个小镇进行了一场鲜为人知的交易。 而那场交易的结果,如同蝴蝶掀起的微风,最终引发了长达十五年的末日逃生风暴。 她必须赶在灾难开始前,将一切源头掐灭。 【……你打算怎么做?】 视野内的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最后翻涌上一段打印文字。 罗诗琴一怔。 “阿巴纳赫?” 【是我,】阿巴纳赫的文字在空气中一点一点被打出,【时间回溯后,不再有人记得‘阿巴纳赫’这个名字,我……也没有办法再借助这个名字出现在人前。】 罗诗琴恍然大悟:“难怪你之前那么强烈地想要阻止我,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这是真的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押在了她身上啊。 【我相信你,】它的语气像打印字体一样板板正正,【我现在只能相信你。】 【所以我也会尽全力去帮助你。】 罗诗琴自然地将手放进了裤兜,借着路人的视野盲区,飞快地从手边的小雷云体内摸出自己的无线耳机。 她抬手给自己戴上,顺嘴问道:“比如说?” 【比如引发末日逃生的邪神,它是靠什么传播的病毒。】 罗诗琴:“GT收集到的资料显示,最开始传染源以粉末形式被进行交易,然而因为交易品的破损,粉末外散至空气中,又因为附近天气异常,与雨水结合后汇入地下,渗透进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阿巴纳赫:【……】 银白色的独眼邪神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挺厉害。】 显然GT的资料收集能力超出它的预料。 罗诗琴不明显地哼笑一声后,脸色再度变得严肃:“最开始泄露的是西南边境的非法交易,其次是国外一些地区。随着频繁的交易,流入市场的污染物也越来越多。” 她不确定GT收集到的资料是否完备,而现在阿巴纳赫正好补上了这点。 【我会为你指出所有的污染源,】 银白色的独眼邪神在此刻终于显露出它暴戾的本质。 【让我们撕碎除了我以外的所有邪神吧,罗诗琴。】 罗诗琴:…… 罗诗琴:“以后少看点中二剧。” 阿巴纳赫:【——什么?我才没有!】 …… 2023年6月25日凌晨1:35。 蹲在集装箱顶上,罗诗琴身着之前的实习死神限定款黑长袍,身上怀里各揣了一朵小雷云用以保暖,一边看着底下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交易。 “话说回来,”她低声道,“那些被我‘分离’出去的邪神,实际上依旧存在于某个时空?” 【嗯。】 “这样的话,”罗诗琴垂眸沉思,“GT其实是来自某个时空的产物?” 【GT-079,】阿巴纳赫缓缓打出这个编号,然后给她解释,【你遇见的GT-079的确来自某一个被分离的邪神时空,但你们的相遇绝不是一个‘GT-079’能够完成的。】 罗诗琴很聪明,一下子就阿巴纳赫的解释中找到了真相。 “所以事实是,我修正现实后,因为我的选择从而分离出了无数个相似的平行时空,” 她一点一点地捋思路:“而无数个平行时空中,存在的人可能各不一样。我之前收到的东西,包括GT-079都是平行时空的某些人寄给我的?” 【没错。】阿巴纳赫写道,【因此我称赞你的智慧,将属于‘观测与修正邪神’的力量运用到了极致,甚至制造出远超于我力量的产物,你大概是第一人。】 罗诗琴:“你也没见过多少人吧。” 阿巴纳赫:【……赞美你!】 罗诗琴扶额。 她大概清楚了。 GT-079的旅途已经成为一场无休止的循环——在未来诞生的智能AI辅助机械球,穿越时间(甚至可能是空间)来到了‘罗诗琴’的身边,又因为对方的指令再度循环等待到自己诞生的未来——如此循环往复。 她在《智能时代》见到的GT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时间或是空间的循环,才能如此熟悉‘罗诗琴’呢? 罗诗琴不清楚,但她已将这串编号铭记于心。 【来了。】 底下远处的荒郊忽然传来了车辆行驶的声音,凭借小雷云出色的伪装技能,罗诗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逐渐靠近的车辆。 “——东西到了吗?” 关上车门,跳下车的男人穿着皮夹克,昂头看向对面接头的买家。 对于卖家而言,“东西”指的是钱。 对于买家而言,“东西”指的是货。 双方对视几眼后,从彼此眼中明白了答案,他们又在下面对了几个暗号,几处交锋后才心满意足地到了下一个步骤。 “最近到了一批新货,”卖家笑得贱兮兮的,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密封严实的白色粉末,“效果绝对超乎想象。” “市面上还没有,要不要搞点?卖你试试水。” “新货你也敢卖?!”买家半是犹豫半是心动,随后低声道,“什么价?” “不贵,这个数。”卖家微笑着伸出手指打算比个数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这你也敢卖?” 他猛地回过头,一只诡异的银白色眼睛与他几乎面贴面。 穿着黑袍,戴着奇特面具的人一手捏住他的手腕,只听“咔吧”一声脆响,剧痛瞬间席卷他的大脑。 “嘘,安静点。” 罗诗琴一边嘱咐,一边抬手将卖家刚拿出来的粉包拎起,随后问阿巴纳赫:“是这个吗?” 阿巴纳赫:【是它的气息,没错了。】 “只有这一点?”罗诗琴又问痛到发颤的卖家,“给我收起你的小把戏,你也不想因此丢了性命吧?” 卖家的余光瞥见黑袍人身后倒了一大片的手下,无声无息的样子让人看着还以为来到了乱葬岗。他听得懂华语,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有这点了,真的,我没带来多少!”卖家讨好开口,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明明温度不算低,他看着眼前的黑袍人仿佛自己已经来到了阴冷的地狱。 如果对方问起货源,他就把人引回去,一个人难道还能对付他们那一大堆的人吗? 卖家想得极好,却没想到对面古怪的黑袍人哼笑一声,没再追问。 “你说对了,的确还有。” 调子古怪,听不出本音的话飘散在空中,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罗诗琴肯定了阿巴纳赫的助攻,然后道:“那这些就交给你了,全部消灭吧。” 【渡劫雷云不行吗?】阿巴纳赫不太想对这么点小粉末动用自己磅礴的力量。【她也能打火。】 罗诗琴看了一眼这个“她”字,随后收回目光。 “以绝后患。对了,后面其他非污染源的物品不要销毁,这些等着给他们定罪用的。” 罗诗琴一把捏住卖家的脖颈,将他和早已晕厥的买家丢在一块儿。 “警察快来了。” 这场交易被GT记录在案,而来源则是“娄国安”。 那个收养了余鹿——那位双手持有观测之眼的华裔少年的警官,曾在这个组织做过卧底。 现在这个时间段……对方应该还只是个小弟,哪怕摸到了点交易的消息,也没办法参加。 罗诗琴打算去见见这位卧底警官。 给对方送个好消息,顺便去回收那一颗落在余鹿身上的观测之眼。 …… 今天忽然下起了小雨。 这在低纬度的异国他乡难得一见——不仅是因为气候原因,还有他长久被关在室内的因素。 娄国安为了混进这个组织做了很久的准备,两个月前他终于进到了组织,直到现在才得以被放出来。 他是派出来采购的,和组织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一同出来。 算是他的“考核员”,也算是监视他的人。 娄国安一边按着清单去集市采购,一边在四周查看,注意有没有接近的接头人员。 但他什么也没发现,除了一个流浪儿。 娄国安认得他,是他刚到这个国家这个地区时,随手救援了一下的可怜儿童。 也算不上是救援吧,只是把手里面的小吃给了这看上去就快饿死了的孩子。 他依旧很瘦,但至少没到饿死的程度,精神状态也比两个月前娄国安看到他时要好多了。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和对方接触——更何况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只是那一点点小吃而已。 娄国安收回了目光,自然地继续和摊主交涉。 直到忽然间,有谁拉住了自己的衣摆。 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眼瞧见了那个流浪儿。 流浪儿用那怯生生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但瞳孔深处又带着点只有娄国安离得近才能发现的坚定。 坚定?坚定什么? 他有些茫然,但紧接着就意识到了不妙。 不管这小子是冲什么来,都会让娄国安陷入怀疑! 他赶紧侧过身,想要挡住派来监视他的“上级”的目光,但没想到的是,有一个陌生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与对方勾肩搭背聊了起来。 意识到他的目光后,突如其来的陌生人歪头,冲着娄国安弯了下唇。 这家伙带着半张遮面的圆形面具,上面则是画着一只古怪的银白色眼睛。 哪怕是看着这个图案,娄国安都有种莫名被透视的感觉。 “哟,跟我来吧~” 他看懂了对方的唇语——这陌生人还是个懂华语的家伙。 他们顺着拥挤的集市人群,走出集市。到了开过来的车外。 这时,娄国安才发现所谓“勾肩搭背狐朋狗友”,其中的主人公之一早已陷入了昏迷。 此前在集市里,这个陌生人是撑着一个成年男人在给他演的独角戏。 现在,出了集市,男人被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即便这样对方也没醒来。 娄国安全身上下的神经紧绷,竭力保持冷静:“你、你是谁?” 他还没有暴露,这可能是试探——总之,不能露出其他不正常的反应! “娄国安,我知道你。” 然而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揭露了他的真实身份,这不是他报给组织的假名。 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到了自己离死亡不远的未来。 “回神,回神!” 几个响指在他眼前炸响,然后看着神秘人露出了其他的笑容。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她说(他至少能从对方的下巴和脖子判断出性别),“不过我是来送好消息的。” “你这次的卧底任务结束了,再过不了多久,你的接头人就会来给你传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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