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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纺织厂医务室依然没什么大问题, 休息的时间, 她难免发呆。 昨晚的梦境, 她没有跟静静多说，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总觉得那或许不是梦境那么简单。 想着，她下意识捂住心口处，昨天那一幕幕给她带来的抽痛感到现在都还没有降下去。 因为一些意外，她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年，那几年时间里，她对外界有意识，耳边听到过妈妈的哭声，听到过哥嫂的为难，也听到过医护人员的评价。 她很难受，那几年的她好像是被困在那具容器，一动都不能动。 所以在察觉到自己死去，又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她的心是高兴的，也认为爸妈哥嫂没有她这个负担，也能轻松一些。 可经过昨晚那一幕，她突然发现事情与她想的并不一样。 她的离开，或许会是妈妈心中一辈子的痛。 可她回不去，也不能回去。 要是她回去了，这个世界的静静怎么办？秀花姐怎么办？ 哪怕母女俩可以相依为命，可失去的痛苦也会一直留在她们的心底，永远都无法抹平。 苏麦精神疲惫，到了中午午休的时候，很快就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苏麦。” “嗯？” 苏麦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陡然瞪大眼眸：“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眼前的人说道，“我以为我要离开了，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你没走？” “没有，你刚来的时候我有些迷迷糊糊的，后来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眼前的人也看着苏麦，“你好厉害，特别特别厉害。” “你一直看着我？怎么不出现？”苏麦问道，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苏麦”。 是她这个身体原本的灵魂。 “苏麦”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好像出不去，你刚来的那会儿我很担心你，后来你慢慢好起来，我放下了心，本以为很快就走，但又看到了秀花姐，我就想再看看，没想到一直留到了现在。” “那你现在……” “不清楚，我一直能看到你，但你看不到我，刚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出现了，你现在过的很好，我很放心，或许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不，你留下来吧，”在这一瞬间，苏麦下定了决定，拉着对方的手，“你留下来，陪着秀花姐和静静，我要回去找我妈。” “苏麦”抬头，连连摇头：“我不行的。” “你可以的，你不是说一直都能看到我在做什么么，你就按照我之前的做，”苏麦认真道，“就算没有小空间，种下去的那些金银花也足够培育出不错的良种。” 她想回去，在没有看到“苏麦”之前，就有了这个想法，如今看到了“苏麦”，她心底的想法更加坚定。 静静是她看着长大的，有苏秀花陪着，还有“苏麦”陪着，她心里可以放心，她最不放心的，是看着她长大的妈妈。 这一刻，她能够清晰分辨，静静是静静，妈妈是妈妈。 她想回去，想跟妈妈说，她也舍不得离开，她也想一直陪着妈妈。 两人聊了好久，苏麦确信眼前的这个“苏麦”确实了解她这段时间的过往。 两人的性格有些相似之处，而且村里有苏秀花在，她相信“苏麦”一定能继续做好金银花生意，带着村民们一起继续将金银花生意做大做强。 “那你以后还回来吗？”“苏麦”问道。 “我不清楚，但我要回去。”苏麦坚定说道。 她要回去，这一刻她脑子里只剩下“回去”两个字，她舍不得看妈妈痛苦，舍不得家里人失去她。 “苏麦”紧紧抱住了她：“我努力把你的事做好，我也会照顾好静静和秀花姐，她们也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二的亲人了。” “嗯，我相信你。” 苏麦猜测小空间就是特殊的媒介。 与“苏麦”商量好之后，两人又做了许多努力，包括时不时让“苏麦”出去生活。 她做的很好，过去几年时间里，苏麦在学习的时候，她也在跟着一起学习，所以不管是处理药材还是看病，她都做的很好。 与村里人相处更是没有任何问题，毕竟她才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但苏麦回去的时机却迟迟没有出现。 直到有一天，两人在小空间里说完话，沉沉睡去。 …… “麦麦，麦麦？” “医生，医生，她动了！” “医生，我女儿的手指动了，真的在动。” 熟悉的“滴……滴……滴……”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像之前某几年那样，聒噪地出现在耳边，让苏麦下意识皱紧眉头。 她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只是挣扎着努力睁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前有了亮光。 好像许多年没有见过的光亮，都在这一刻涌向她的双眼。 她的手被人紧紧握着，温热的触感透过手心传到她的手中，也一点点传到她的心底。 “麦麦，妈妈在这呢，你看看妈妈。” 苏麦偏过头，冲着苏敏静女士微微一笑：“妈，我听到你喊我了，你说让我别走。” “真的吗？”苏敏静女士瞬间眼眶湿润，“所以你回来了，是听了妈妈的话，回来了吗？” “嗯，”苏麦点头，“我以为自己是妈妈的负担，可是你说不是，我就想我不能走，不能让妈妈难过，所以我就回来了。” “不是，你从来都不是妈妈的负担，从来都不是，”苏敏静女士起身，紧紧搂着苏麦，“你是妈妈的宝贝，怎么会是负担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麦也抱住了妈妈，好像在这一刻，她总算回到了真正属于她的地方。 醒来后没多久，爸爸跟哥嫂也前后进了病房。 他们也在认真跟苏麦强调，她不是负担，能守着她，等她醒来，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对此，苏麦的回应是张开双手，拥抱了每一个人：“我好想你们啊。” “我们也想你，”苏爸爸啜泣道，“你都不知道，差一点，就差一点爸爸就要失去你了，还好你回来了，还好。” “我也差点不回来了，但我舍不得你们。”苏麦依然躺在病床上，脸色不太好，但只要醒过来，就是再好不过的事。 在这个世界醒来之后，她再没有唤出“小空间。” 她想可能是留在另一个苏麦那里了，这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这样一来，那个世界还能继续好好种金银花，继续将金银花生意做大做强。 因为在病床上躺了几年的关系，她的肢体都有些萎缩，醒来一段时间后，就开始做康复训练。 康复训练需要很长的时间，苏妈妈一直都陪着她。 闲来无事，苏麦便好像讲故事一样，说起了另一个世界的事。 “你给我取名啊？”苏妈妈一脸无奈。 “对啊，妈妈你不是喜欢这个名字么，”苏麦依偎在妈妈身上，“你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小小的一个，秀花姐问我要给你取什么名字，我就说了你的名字啊。” 苏妈妈拍了拍苏麦的手臂：“那是你外婆。” “秀花姐，我都习惯这么喊了，”苏麦说道，“妈妈你不知道，秀花姐刚过来那一会儿，整个人可瘦可瘦了，只有肚子大的惊人，那时候我听说秀花姐的名字，都吓了一跳呢。” “要是真的就好了，”苏妈妈低声道，“你外婆那时候很苦，后来生了我，日子就更难了，要是她真的遇到了你，肯定会很幸福。” “秀花姐现在过的很好呢，”苏麦微笑，“我们村里种了金银花，隔壁几个村都来学，秀花姐还是技术指导呢，她还打算去读夜校，等以后读出来，就更有文化了。” 说着，苏麦想起什么，坐起来看向苏妈妈：“对了，我把另一个世界的妈妈养的白白胖胖的，我之前不是听到你喊我了吗？也是那天前一个梦里，静静突然做了噩梦喊妈妈，我才知道是当时同样岁数的妈妈失去了妈妈。” “嗯？”苏妈妈看向苏麦，“几岁的静静？” “六岁多，她马上要上小学了。” 苏麦说着，与苏妈妈对视。 苏妈妈突然泪流满面，紧紧地将苏麦搂住：“所以你是舍不得妈妈再失去你，才选择回来了，对不对？” “嗯，妈妈已经很苦了，不能再苦，”苏麦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我要是不回来，妈妈还要失去女儿，我替妈妈感到难过，所以我想我不能走，我要回来找妈妈，不能让妈妈再失去女儿。” “麦麦，谢谢你愿意回来，”苏妈妈泣声道，“妈妈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失去你。” “嗯，妈妈，我会一直陪着妈妈的。”
第73章 两个世界 “你醒了吗？” 迷迷糊糊间, 苏麦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恍惚地睁开眼睛。 再次看到“苏麦”，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但眼前的人，确实是“苏麦”。 “我……”苏麦立即坐起来, 环顾四周，“这里是小空间？” “嗯, 你回去有一段时间了，”眼前的人认真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还好, 你又回来了。” “我回家了, ”苏麦说道, “但我不后悔这个选择，我妈一直在家里等着我，我要是不回去, 她会痛苦一辈子的。” “真好，”“苏麦”微笑道，“你想见静静吗？” “可以吗？” “嗯, 我觉得可以, ”“苏麦”说道，“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 我们是一体的, 你回去陪着你妈妈，这里有我在呢, 但你要回来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我可以在小空间里等着你。” 来去自如的缘由谁也不知道，但苏麦确实再一次出现在熟悉的医务室。 距离她离开这里，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一切还是跟以前一样。 “麦麦？” “嗯，我在。” “晃神呢，”刘溪收回在她眼前晃的手，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来，给你吃。” 苏麦顺手接过瓜子：“还是跟之前一样空。” 刘溪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天天都这样，你说要是有一天，咱们厂里不要医务室怎么办？” “我觉得没事，咱们有本事，出去也能找工作。”苏麦说道。 “希望吧，你觉得我要不要也去进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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