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提醒打断了思绪,前方弥漫的浓雾中,教堂钟楼的一角在雾里隐现。 “既然顺利进来了,接下来是找到一处落脚点再指定下一步计划。” 破烂荒废的城镇铁门,掉了头颅的天使雕像,雕像下盘绕藤蔓的干涸喷泉。 金发男人踩碎天使仅剩的一角眼部石雕,头也不回的像镇内走去。 “欢迎欢迎!欢迎光临!” 大概有七八年没见过游客光临,旅店老板的举动过分热情。 “我们这里24小时营业,浴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卫生间每间房都有配备……” 他絮絮叨叨着自己旅馆的优点,拿着一大串钥匙带领众人来到二楼房间,带他们参观每一个房间。 “床单和枕套我们店里的小梅每天都会清洗更换,角落里的灰尘也有吸尘器清理干净……” “好了老板。” 金发的男人在挑选一间窗户朝西的屋子后,打断了老板的推销。 “请把钥匙给我们,之后的房间我们自行分配。” 大概是气势上带来的压迫感,老板磕磕巴巴的说着“好、好的、好的。”交了钥匙便下了楼。 接下来,金发的男人将自己隔壁房间的钥匙给了楼慕,在老鼠男嫉妒的目光中,将余下的钥匙递给对方。 金发男人交代老鼠男:“接下来分配房间的重任就交给你了鼹鼠,你一直都不让我失望。” 原来这人还真是个鼠。楼慕注视神情逐渐变得激动的老鼠男,心中默默吐槽。 “我、我会分配好钥匙的老大!您放心!” 看着一边谄媚一边又隐晦向自己传达挑衅眼神的老鼠男,楼慕无语的摊了摊手。心想:这种打杂的小活即便分给他,他也不会去干的。 拿着分到的钥匙,楼慕拧开锁走进房间。 简单的单人木床,角落里的木桌上放着陈旧的台灯,快被时代淘汰的格子窗帘。这间屋子没有壁纸,屋顶、四壁以及脚下所踩的地面都是木板拼合而成,不大的在他眼中屋子一览无余。 楼慕放下不多的行李,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镇子里的居民,直到他的耳朵敏锐的察觉走廊上响起的脚步声。 大家都在往金发男人的房间汇聚。 确实,任务前的计划是团队必不可少的环节。 楼慕迈步走向房门,拧开门把走了出去。 兰纳的房间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重点说一下研究院给我们的任务资料。” 金发的兰纳坐在房间中心的椅子上,其他人围在四周,楼慕则环抱手臂站在门后的角落里,将后背靠在墙上。 “资料上说:时钟女巫在当地不叫时钟女巫,他们称呼她为帕玛。” “在当地的方言中,帕玛译为:悲惨女孩。” “接下来,在当地流传最广的,是孩子们睡前传唱的一首童谣。” 帕玛今天又去森林了呀, 但她没采到果子。 帕玛的爸爸又打帕玛了呀, 因为她没赚到买酒的钱币。 帕玛呀帕玛, 愚蠢又可怜。 她冒险深入森林了呀, 却看到了狼群的印记。 胆怯的帕玛没采到果子呀, 于是带着伤又饿了一晚。 帕玛呀帕玛, 愚蠢又可怜。 …… 这首残缺的童谣,被金发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念出,总有种居高临下的悲悯感。 毕竟上位者是无法与蝼蚁共情的。短短几十个字的故事,诠释了一个女孩悲惨又短暂的一生。 简单讲,故事的内容就是【帕玛有一个酗酒的父亲,而她死在了父亲的毒打之下。】 “这首童谣产自于七年前,为泰妮死后第一年凭空出现。创造者无从考究,传递方式为孩童间口口相传。” 金发的兰纳合上资料本:“实验室只收集到了部分童谣内容以及结局,既然对手是24级菌种,我们也不打没把握的仗。更全面的线索希望大家在黄昏前收集齐全。” 说到这里,金发的兰纳特地看向角落里的楼慕。 “你经验不足,如果不想去可以留在这里与我一起等待。” 楼慕应了一声,随后放下环抱的手臂,示意自己可以去镇上试试,便和众人一起依次下了楼。 镇上照比刚刚来时还要冷清许多,下楼后的众人没急着解散,而且站在大门口交谈了一会儿。有人将探寻目标定位在居民家里,有的则想去周边废弃建筑找找线索,也有人想去故事中的森林看看,有的想去问问当年传递童谣的孩童们。 楼慕没有和他们聊太多,只说自己去附近的图书馆看看,便脱离了队伍。 城镇的图书馆,说是图书馆,其实没比书店大上多少,店铺的旁门紧邻一家美术展览馆。 楼慕先是在店内转了几圈,没有发现有用的书籍又没发现近几年的杂质报纸以后,失望的走进了那间美术展览馆。 小小的展览馆内,作品并不多。 他看到了表情安然的女孩,在雪地中翩翩起舞的画作;看到了小房子前做着料理,幸福生活的一家;他看到挣脱蛛网的蝴蝶;看到满天星河下的雪夜。 楼慕的双脚停留在最后一幅画前,表情出现些许的意外。 面前的画作对比前面几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画面中,女孩衣衫褴褛倒在雪地之上。晓说峮寺贰2二五九一斯弃搜集本纹上传她满身伤痕,漆黑的眼无神的望着天。在逐渐涣散的眼珠下,隐藏着什么未知的情感。 “你是图书馆那边进来的吧?展览馆这个时间已经不对外开放了。” 年迈的保安正了正头上的帽子,提着水桶及拖布走上前。 “啊抱歉,不知不觉看的有些入迷,需要我去门口补张票吗?” 保安摇了摇头:“不需要,晚上这里不安全,尽快回家吧孩子。” 不安全? 楼慕的眼底有暗光流过,他问道:“不安全是指?” “当然是夜晚看不清路容易摔跤。” 保安明显不想多说什么。 楼慕理解的点点头,随后指了指墙上色调诡异的画作。 “这幅画为什么和其他的不太一样?” 保安面露困惑:“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 楼慕抬头望去,惊愕的发现刚刚还有女孩画像的画作,此刻已经变成一片河塘。 “快要天黑了,尽快回家吧孩子。”保安再次催促。 楼慕应了一声,最后问出一个问题。 “你们传唱的童谣帕玛,她曾经住的地方在哪?” …… 黄昏时,大家重新聚集在兰纳的房间,通过破碎的信息,大家充盈了整个故事的内容, 帕玛原名叫做泰妮。 她有一个酗酒的父亲。当广场上猫头鹰钟楼响起第六声啼鸣,大概早上6点左右,泰妮就要离家,去森林里采集野果。 然后,在猫头鹰第十六声啼鸣响起,大概下午4点时,泰妮就要回家,并将当天采集到的野果全部卖出去,上交所有钱币。 幸运之神不一定每天都眷顾泰妮,如果某一天没有卖到钱,泰妮会遭到一顿毒打,且那一晚没有晚饭给她。 但是入冬后,当森林被大雪覆盖,泰妮开始找不到野果。 所以下雪后的第一天,没卖到钱的泰妮自然遭到了父亲的一顿毒打。 可第二天,雪下的更厚了。 森林周边仅存的野果都被鹿群吃了,没办法,惧怕父亲的泰妮只能咬牙深入森林,但她却在某处积雪上发现了狼群的脚印。 胆怯的泰妮又一次放弃了寻找野果的打算,可回到家,依然是一顿毒打且没有晚饭。 第三天,绝望的泰妮只能再次冒险进入了森林,可她在那里遇到了还未进入冬眠,且饥肠辘辘的棕熊…… 信息就断在那里。 “更多的内容探听不到了。”一个人说。 队伍的另一人开始对后续做出分析:“一般来讲,一个孩子不可能逃脱一头成年棕熊的追杀。” 金发兰纳摇摇头:“不,童谣里明确指出,泰妮是死于父亲之手的。” 另一人接道:“那就是她逃脱了棕熊的攻击,但没逃过父亲的毒打,就这样死了。” 一人摇头:“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长年被毒打,不至于这么快被打死。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采到了野果,但没能力把它们卖出去,才被她父亲打死了。” 这样自相矛盾的话令老鼠男充满不解:“那为什么她没能力卖出那些野果?” 那人笑笑还没开口,一人插嘴回道:“笨,你忘记了熊。泰妮虽然逃脱了,但遇到一头饥饿的棕熊不可能不受伤吧?” 所有人有理有据的讨论着,金发的兰纳似乎很满意,似乎准备将这些内容暂定为故事的后续,并关联上结局。 这时,靠在角落里的楼慕举了举手:“那为什么不把恨意再放大一点呢?”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他。 “能让一个人变成菌种的恨意,应该不止这么简单粗暴才对吧?” 老鼠男从鼻孔发出一声嗤笑,似乎并不想听这个新人有什么“高见”。 楼慕对老鼠男的态度视而不见,继续分析着。 “不管泰妮有没有采到野果,既然故事中提到了狼群和棕熊,那么问题肯定都出在双方的任何一方身上。” “受伤的泰妮已经无法采集野果,她甚至因为伤口的恶化站都站不起来。而她酗酒的父亲,因为断了买酒的钱,另外还要承担一大把医药费的开销,所以她的父亲抛弃了她。” 老鼠男反驳他:“别犯蠢了新人,童谣的结尾是她的父亲打死了她。” 楼慕平静的回问:“如果你是一个小女孩,做了父亲很多年的提线木偶。当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你看着那些伤口恶化,看着它们长满蛆虫,你会怎么做?” 老鼠男被楼慕的形容恶寒了一下,嫌恶的拍拍肩膀和袖子,仿佛在驱赶看不见的蛆虫:“我怎么知道她会怎么做?!” “她是去找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父亲?”一人试探着问。 楼慕目露赞赏:“聪明。泰妮知道父亲喝酒的地方,所以她忍受痛楚,一点点爬到那间——酒馆?就当是酒馆吧。毕竟那时的父亲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腐烂的碎肉和血液脏污了来时的道路,四周的城镇被白雪覆盖,洁白得仿佛新娘覆盖在肩上的头纱。行人纷纷避让自己,那时泰妮才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冬季里也要忍受寒冷,偷偷在壁炉前擦澡的漂亮女孩,已经是肮脏恶臭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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