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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面上好像一本正经的样子, 怎么看都像是在认真听小梨绪讲话, 但奈奈就是看出了他在走神——哪怕只有一秒也那么不巧被她捕捉到了。 [他想啥呢？就现在这情况竟然还敢跑神？我是不是信错人了？这要是小梨绪突然攻击，那不是一下噶两个？] 奈奈疑惑的同时心理活动相当丰富, 仿佛她自己现在就没有走神一样。 而五条悟又在想什么呢？ 他什么也没想，他只是有些许懊恼——他没想到小梨绪的反应会这么大, 一时倒有些被唬住了, 但他很快就收拾好情绪, 压下了心头的不满和愤怒——对那个咒术师的，打算等这个任务结束能不能抽空去解决一下那个欺负小梨绪的咒术师。 毕竟小梨绪的反应说明，他不是自愿的, 或者, 他受到了一些欺骗。 具体细节当然还是得看小梨绪怎么说。 当事“灵”小梨绪只是失控了一瞬间，很快就又平静下来了, 扭曲的面目恢复平和，整个人看起来温顺又乖巧。 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在死后诅咒自己。 “你是怎么死的？”奈奈迟钝地意识到这件事, 根据从五条悟那里得到的信息，奈奈合理推测, “是那个叫野原津纪子的女生伤害了你吗？” “呵——”小梨绪为奈奈天真的推测发出一声冷笑，“伤害我的又何止她一个呢？” 黑沉沉的眼眸里带着痛苦、憎恨，以及疯狂，其中压抑的情绪不由让奈奈头皮发麻，只觉得恨不能求一双没看见过小梨绪眼睛的六眼——哪怕不是六眼也行。 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除了扭曲的负面情绪，一丝光亮也没有。 和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奈奈相比五条悟淡定得多，他不闪不避地迎上小梨绪的视线，却在关注另外的问题： “你是怎么做到在成为咒灵之后依然保留理智的？” 听着五条悟的问题奈奈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提问非常没有格调，就好像，她在推理真相，而五条悟在思考真相背后所牵涉的咒术理论一样。 这么一想，奈奈不禁咬了咬下唇，把嘴巴贴在了五条悟肩膀处的衣服上。她决定做一个少出声，多看、多听、多思考的机智学生。 不过这个问题小梨绪也没有答案。 她仿似怅惘地眺望了一眼窗外，轻飘飘地呢喃着：“这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呢，不过……” 她嘴角神经质地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像是化妆之后的小丑那样夸张。 “我可真是无比庆幸，我能清醒地搞死他们！”恶狠狠的声音隐藏着浓浓的狂喜，“死可是太便宜他们了，就这么倒霉着吧，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吧，哈哈哈哈哈——” 看着笑得腰都弯了的小梨绪，奈奈却不觉得她在开心，甚至觉得她很痛苦——奈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奈奈感时伤怀的时候，五条悟显然冷静也理智得多：“所以呢？你还没看到他们的下场，却这么淡定地站在我面前，准备迎接自己的彻底消失？” 小梨绪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勾着嘴角，目光凶悍地盯着五条悟：“当然不！”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原本摆得整整齐齐的课桌和干净整洁的教室突然被汹涌的黑紫色咒力包裹吞噬，周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这黑暗于奈奈而言只有很短很短，大概只有零点几秒的时间，六眼很快就看穿了咒力，看到了在咒力包裹下的教室，依旧还是那副整洁的样子，如果忽略角角落落的咒力残秽的话。 小梨绪就站在教室末尾的一张课桌前，轻轻抚摸着课桌，脸上的表情是那样明显的伤感和温柔。 奈奈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她下意识去看五条悟，却发现他只是勾了下嘴角，明亮的双眼里带着冷漠和不屑：“障眼法？可有些不够看啊。” 似乎丝毫不受小梨绪前后情绪变化的影响。 [看来我还是不够理智。]奈奈默默点了点头，将这一点记在心里。正想着那接下来五条悟要怎么做的时候，小梨绪又突然出声了。 “当然不只这样啊，”只见她似乎做了什么手势，声音平静又淡漠，眼里是让人心惊的疯狂，“领域展开——生死与共。” 领域？ 奈奈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悟就已经做出了回应：“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冰蓝色的咒力瞬间覆盖住了原本的黑紫色咒力，小梨绪维持着刚刚的结印姿势，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呆滞。 奈奈的反应也没比小梨绪好到哪里去。 她的六眼在小梨绪进行领域展开时就在下意识分析，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她理论知识还没学到领域那么深层次的，暂时拒绝了六眼的解析过程，只得到了一个结果，那就是—— 小梨绪的领域展开，作用对象并不是她和五条悟，作用效果确实就像她念出的领域的名字一样，生死与共。只是还没等她细想，五条悟的领域紧接着展开，导致她无意识接收了五条悟进行领域展开时所进行的一系列过程，以及领域的最终效果。 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她一时理解不过来，现在大脑有点宕机，表现在脸上就是整个人看起来像在发呆一样，也和小梨绪接受过多信息无法反应的状态差不多。 “既然你不想活着，那就安息吧。” 五条悟这句话引得整个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的奈奈终于回过神来。 同为六眼和无下限术式拥有者的好处大概就是，她能在如此高密集度、高强度的信息冲击下，依然能迅速调整好状态，清醒而理智地面对现在的局面。 不过她下意识扭头去看了一眼五条悟，只觉得他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悲悯。 那双六眼仿佛神明的眼睛，理智，沉静，却又容纳了一切，好像慈悲，又好像无情地倒映着小梨绪的身影，然后粉嫩的薄唇轻启，吐出冷酷的字眼： “术式顺转——苍。” 转瞬间，小梨绪的身影便湮灭于无形。 奈奈并未转头去看，但六眼依旧清晰地捕捉到了小梨绪湮灭的整个过程。她的身形被巨大的吸力吞噬，瞬间破碎成无数的光点，却又被吸力吞噬殆尽，湮灭于无形。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从小梨绪的脸上看到了笑意。 那个笑很漂亮，像是四月份开在枝头的杏花，清清淡淡，却雅致清新，以至于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她都还忘不了那个笑，觉得胸口压抑的很。 而五条悟的情绪似乎也不高。 明明之前说好的要教学，整个过程却没说什么指导性的内容，就连结束了也只是深深地看了一如他们到来之前那样干净整洁的教室，冰蓝色的咒力残秽像是为教室蒙上了一层寒冰，晶莹，剔透。 “啊——心情突然就不好了！”五条悟突然大叫，奈奈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还不等她说什么，五条悟突然把她举了起来，仰着头笑眯眯道，“我们买零食吧，家里的零食快吃完了！” 说着也不给奈奈回答的时间，把人往肩上一扛，嗖一下就瞬移走了。 没有任何人权的奈奈：……OK，fine:) 但也不得不承认，购物确实是派遣心中郁闷的一种好方法，尤其还不用自己出钱的时候。原本郁郁的奈奈只觉得想买什么拿什么，想吃多少拿多少的购物体验实在是太爽了！ 唯一的缺点是，心情稍微好转的奈奈在一对父女路过时，看着那坐在购物车里的小女孩儿也心血来潮想坐购物车，但被五条悟拒绝了。 理由？ 哦，理由就是现在这样，购物车被五条悟坐了，奈奈如果也坐购物车那就没人推车了。 奈奈看着五条悟辛苦翘在外面的大长腿，不禁暗戳戳吐槽五条悟是个幼稚鬼。 直到购物结束回到家，五条悟和奈奈复盘今天祓除咒灵时的情况时，才终于结合着五条悟不知什么时候让人去调查的小梨绪的资料，拼凑出关于小梨绪的一切。 那是一个少年短暂而悲惨的十七年时光。
第70章 祓除咒灵第四天 小梨绪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 父亲是个公司职员，母亲是个家庭主妇，原本小梨绪该像世界上无数健康成长的少年一样长大，可就在他三岁那年, 命运拐了个弯。 小梨家搬来了新邻居, 野原夫妻, 有一个名叫野原津纪子的女儿, 和小梨绪同龄, 而小梨绪的性别认知障碍, 就与野原津纪子息息相关。 三岁的小梨绪遗传了母亲的长相, 看起来极为秀气可爱, 经常会被亲戚和邻居们夸赞“长得漂亮”，他的母亲也为此骄傲, 但她又担心小梨绪长此以往会混淆自己的性别，总会时不时就在他耳边说“虽然你长得漂亮, 但你是个男孩子, 以后要承担养家的重任”这样的话。 小梨绪懵懵懂懂, 但他却牢牢记住了妈妈的话，他是个男孩子，以后要承担责任。 这个念头因为野原津纪子产生了动摇。 野原津纪子是个爱穿漂亮公主裙的女孩子, 最喜欢的玩具就是芭比娃娃, 更喜欢的是自己穿着漂漂亮亮的裙子抱着被她打扮的同样也是漂漂亮亮的芭比娃娃做任何事。 秀气的小梨绪让她有了一个想法：她想让小梨绪来当她的芭比娃娃，她可以用自己的漂亮裙子来打扮小梨绪。 和野原津纪子成为朋友的小梨绪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个朋友的热情, 所以他穿上了野原的裙子，并很乖地答应了野原的请求, 将这件事当成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这个秘密持续了很久，久到小梨绪已经将野原津纪子口中的“你穿裙子真漂亮”“你就该一直穿裙子”刻入了脑海, 慢慢对裙子产生了向往，更慢慢蓄起了长发。 但小梨绪还谨记着自己是个男孩子，哪怕他心里对裙子无比向往，他依旧克制着，直到他过了十二岁生日之后，突然能看到一切丑陋而扭曲的黑色怪物。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从小到大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野原津纪子，津纪子却并不相信，甚至直言他这是出现了幻觉。 小梨绪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之后就开始频繁进出医院，吃各种药，昂贵的医药费几乎拖垮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家，直到野原津纪子的父亲野原慎知道了这件事。 ——在小梨绪被无可奈何的父母送入精神病院一个月之后。 野原津纪子的父亲是一名咒术师，经常出差不在家，他在小梨绪被送进精神病院一个月后才得知这个消息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从那之后，身上总带着医院那刺鼻的消毒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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