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秦家人将你的尸体带了回去,妥善安葬,事情传出去,他们也总算报了官,官府将那无赖抓住,对方抵赖不得,最终也被砍了脑袋……” “根据那些传言,你最大的仇人应该便是那无赖,其次是那些包庇的族人,无赖已死,那你是想回去找族人报复?”萧云灼又问。 她隐隐觉得其中还有什么不对之处。 萧文越听着她这些话,也惊了。 不是惊讶于萧云灼自顾自编故事的能力,而是震惊于她说的这件事,他知道。 他这个人,对京城各种奇事都感兴趣,所以三年前,他也听说过秦女自裁的案子。 秦女刚死的时候,秦家甚至没想报官。 还是流言传出,霍询那个六表叔得知之后,带人严查询问,这才知道,秦家竟将受侮辱的女子嫁给施暴者,因此十分生气。 当时秦女已经被秦家遮掩下葬了,但在霍六叔的强压之下,秦家无奈报案,走了个流程,官府才得以拿下那无赖,立即处斩。 据说当时霍六叔之所以如此严厉执法,便是因为民间屡屡有此风气。 女子重清白,故而常有女子因不小心被男子碰到、看了身子或是强行受辱,最终不得已嫁给对方的情况。 这风气并不妥当。 可偏偏那些女子家属却多不选择报官,认为若是报了官,自家女儿更嫁不出去,还丢脸至极,所以多选择隐瞒下来,最终毁了女子一生。 这案子很多人都听说过,但他不明白,萧云灼为何会如此在意,甚至在“发病”的时候,都一直念叨着。 而此时,在听到萧云灼的话后,秦姑娘身边却是阴气大作。 她怒瞪着眼睛,愤怒让血色从五官渗了出来。 “不!不是!他们是骗子!都是骗子!”秦灿如嫁衣都被这阴风吹动,她咬牙切齿,整个人被黑暗笼罩,可怕至极,而那屋子里的其他阴魂,此刻也都老老实实的躲在里头,都不敢叽叽喳喳了。 “他们……骗什么了?”萧云灼不解,“若你与我说清楚、若你的怨恨确无可解,我自然不会任由着你受委屈,更不会去保护那些恶人,秦姑娘,我会替你做主的。” “……”萧文越张了张嘴,想开口,但身上鸡皮疙瘩已经冒出来了。 秦灿如绝望的看着她。 她沙哑地嗓音继续说道:“都是假的……” “我……我的确是秦家独女,家中也的确有意招赘……”秦灿如慢慢开口,说出她的过往。 萧云灼也认真地听着,安静至极,萧文越什么都听不到,但看着萧云灼这认真倾听的样子,竟有点不敢打扰……只能皱着眉头、讪讪地在一旁喝茶。 他怀疑,萧云灼故意想要吓唬他。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还能编出什么样的鬼故事来。 …… 秦家乃是药商,生意不算多大,但也算有薄产,而秦家族人多,在京城内同气连枝,倒也少有人敢惹。 秦灿如的父亲是秦家人里头,生意做得最好的,族人对他也寄予厚望,与此同时,对秦灿如却是各种不满,毕竟她是个女儿家。 秦灿如的父亲也并不像外界人想得那样疼爱她。 秦父一直认为自己还能再生个儿子,所以纳了好几房妾室,家中也是乌烟瘴气的,只可惜那么多年来,无一人能再生出孩子来,秦父再不愿意承认,也多少意识到,有问题的或许是他自己。 后来倒也不那么追求生孩子了,开始打起过继的想法。 秦灿如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被父亲逼迫着,学习女子规训,身上如同有着条条框框,总也挣扎不出,好在后来她大了些,管家理事的能耐显现几分,甚至识药辨药方面,还有着惊人的天赋,他的父亲才开始注意到她。 秦父试着亲自教养,几年时间,秦灿如用自己的本事,从她父亲那里获得了关爱,也成功打消了他父亲想要过继的想法,同意招婿。 招婿是大事儿,秦父便与族人商量。 谁知这消息一出,秦父的亲兄弟便坐不住了,他们大发雷霆,每句话都羞辱至极。 秦父早些年在族中一直很受尊重,当即就被气病了,秦灿如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开始接管家业,打压那个气焰嚣张的叔叔。 她用秦父的名义连用了好几种法子,让其叔叔毫无半点还手之力。 没几个月,秦父病故,秦家族人也开始登门,为其张罗丧事,族人们这时候倒也团结,尤其是叔叔一家子,更是无比伤痛,更将丧事办得格外妥帖,血脉相连,秦灿如也觉得从前那桩恩怨,也不能一直持续下去,故而态度上也有了很大的好转。 其叔叔更是高兴,甚至低头认错,表示以后多多扶持她,甚至还将两个儿子送到她跟前,让她多教一教。 秦灿如的母亲也觉得,都是自家人,用起来更加方便。 所以自那以后,若有秦灿如不方便出面的地方,便让两个堂兄来,一来二去,兄妹之间倒也十分融洽,秦灿如也稍微放下了些防备。 也想着,等三年丧期过了之后,再筹备招婿之事。 一日,秦灿如去临县收购药材,因为有其他药商也盯着,所以她没有过于张扬,只叫了两兄相陪,这二人做得很是不错,陪着对方饮酒吃饭,将生意拿下了。 当天他们便一道回来。 可谁知道半路上,这二人竟是毁了她的清白。 秦灿如想过他们或许会图谋她的家业,却从未想过他们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当时秦灿如羞愤至极,恨不得杀了他们,而那二人彻底酒醒之后,虽然也惊慌不已,但却不仅没有认错,反而还将秦灿如推下了马车。
第212章 死志 秦灿如满身伤痕,衣不蔽体,京城郊外,她一人,举步维艰。 那时候,她没想到去死。 她只想着,一定要回家,一定要将那两个畜生绳之以法,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地承受她的痛苦。 可没想到,祸不单行。 回去的路上,她被一无赖遇上,又……被毁了一次。 无赖知道她是秦家小姐,在她晕倒之后,又护送她回家。 两个堂兄做了坏事儿,早已将情况禀告家里,所以秦叔也早早在家中候着,故而无赖将人送来的时候,秦叔一看,便有了对策。 侄女被人所欺,这恶人是谁?自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这无赖。 若侄女执意要告官,无凭无据,谁会信她?所以他也彻底放心下来,装出好叔叔的模样,干的却是添油加醋的事情,秦母看到女儿惨状,本就痛苦,再被秦叔一说,整个人都失了分寸。 秦家要招婿,可这无赖不是个好东西,这等女婿,秦叔觉得不行,还是嫁出去比较好。 那时,秦父过世还不到百日。 秦叔的意思是,直接成婚,否则过了百日,就要等三年之后了,万一肚子大了让人说嘴就不好了,秦母一听,也只能哭着应下来。 等秦灿如醒过来,庚帖都换了。 她愤怒又绝望,当即将事情真相告知秦母,秦母不敢相信,直到秦灿如一遍又一遍地发誓绝未说谎,秦母才哭着劝她,让她死守秘密,就当……欺负她的人,只有那个无赖。 秦母还说,嫁出去也好,到了外头,离秦家远远地,往事就不必再提了。 那一刻,秦灿如感受到母亲的软弱,但她却并没有放弃。 她被关在了秦家,出不了门,因为她父亲才过世不久就办丧事,自然也不会大办,一切从简,很快便到了出嫁的前一晚。 秦灿如身边有个丫鬟,也为她抱不平,她们经过几日的商议,秦灿如想方设法地让丫鬟离开,让她带着她的血书去衙门报案,救她于水火。 一切都商量好好的,可偏偏秦母来了。 秦母知道她的性子。 故而劝她,嫁了人就老老实实地,不要再想着报案。 她母亲说,倘若她去报案,那两个堂兄就成了别人眼里的畜生,整个秦氏一族都会受人唾骂,到时候就没有人再和秦家做生意,秦家族人以后也再也容不下她,她不想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受人指点、驱赶。 秦叔叔还将她的丫鬟带了上来。 他们都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要断了她的左膀右臂,所以丫鬟死了。 他们怕她以后还满嘴胡言,甚至还找了别人来,有她从前最信任的管事,还有府里的家丁…… 用秦叔叔的话说,堂兄弟们欺她,她无辜;无赖欺她,她也无辜;可若是连她亲近的管事和卑贱的下人都欺负了她,那在别人眼里,她可还无辜?或许是她不甘寂寞,主动勾引了别人? 当落花溅入泥中,人人皆可践踏,那就只能怪这落花待得不是地方。 她的叔叔,用别人遮盖了他亲儿子犯下的错误。 那个晚上,她有了死志。 唯一帮她的丫鬟没了,母亲为了保全自己也背叛了她,堂兄、无赖、管事、家丁……她觉得恶心又可怕,她不知道,若她苟活下来了,可有报仇的机会?这世人,会信谁? 从那起,她的身边便不离人,她上了花轿,被抬出城门。 从她被侮辱的第一天起,她就准备了毒药,她想,若她撑不下去了,一死了之罢了,可她不甘心,那药一直收着,她还存着报仇的希望。 直到经过那日被羞辱的地方,悲伤和无力涌入心头,再也承受不住,她才含下了毒药。 她死后,并非一直在那里游荡的。 家中办丧,七日回魂,她回去了。 看到她母亲哀伤至极,却在她的棺材下,同意过继其中一个堂兄为嗣,她看到放着她的棺材里头,还贴着黄符,看到那些衣冠禽兽们,他们表面佯装着哀伤,背地里却在算计着能得到多少家产! 她放不下! 哭叫的声音悲惨让人心疼。 她回忆着往事、诉说着往事,浑身的怨气如同放开的水闸,弥漫在这渡灵阁中,周边阴风不断,窗户都被拍出“啪啪”的声响。 萧云灼知道她怨,却不知道她所承受的事情,竟是如此沉重。 伤他害她的,都是身边至亲啊。 也难怪她,宁愿永无来生来世,也要回去报仇。 “我这里也是有害人之法,若你愿意,我也可以让他们陷入无穷痛苦之中,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让他们在绝望之下,自己承认生前所做的恶事儿,受到惩罚。” “只要慢慢来,保持理智,你还能保全自己。”萧云灼认真道,甚至和她讲了之前帮着芹娘吓唬吴三的事儿。 杀人嘛,不一定要直来直去,芹娘当时只是将人吓唬一顿,引一点阴气过去,吴三心态一崩,到了衙门什么都招了,最终也是死。 对自身的伤害小,但又能报仇,就是速度慢一些罢了,但折磨敌人的时间也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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