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要求也不高,将萧家的现状往上头抬一点点便可以了。 但出门一趟,他的想法真的变了。 尤其是当他手里的刀剑砍向敌人之时,他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从骨子里透出一种痛快。 也正因为他的内心开始出现野心,所以回到现实、回到萧家,面对母亲的柔弱和无理,他才没了想要忍耐的想法。 向着母亲?他自然是愿意向着的。 这世上人,谁不在意血脉,在意自己的生身母亲?可当他忠于的人和事没有意义,那便该不该在原地踌躇徘徊,该弃的,早该弃了! 姜氏真将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不是我儿子,愈儿不是这样的!” 此时,轮到姜氏迷茫了。 萧文愈该是干净的、规矩的,对她哪怕不亲近也格外尊敬和客气的! 不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野人! “是不是你!你将你大哥藏起来了是不是?!你怕你大哥责怪你不孝,所以你连你大哥都害,你这个恶毒的死丫头,老天爷会劈死你的!你怎么不去死!”姜氏突然又发疯了,冲着萧云灼的方向便辱骂起来。 萧文晏一直没说话,但在这一刻,听到母亲的声音,他努力地闭上了眼睛,多希望耳朵也能一起闭上啊! 萧文愈也很诧异,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无情,但母亲的反应好像也过于强烈了。 这些日子还发生了什么事儿? 还有,三弟为何这副痛苦的模样…… 这个家好像没变,但好像又什么都变了。 老太太叫人将姜氏强行带了下去。 “小妹,此次我出行,多亏了你之前的指点,让为兄在外头减了不少麻烦!等会儿让人设宴,为兄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萧文愈也没继续多问姜氏的事儿,而是对着萧云灼说道。 “好。”萧云灼笑了笑,看上去岁月静好,完全不受姜氏的影响。 她看着大哥的眼神,也发着光。 她找到最适合和她一起去万骨坡的人了, 大哥这一趟出门,回来之后,身上真是添了不少煞气,看样子,这一趟在外头,手里的刀剑没长眼。 阳气盛,正气足,心无邪念无多虑多思,吃得饱睡得香,再加上这学武的罡气和出门在外混出来的杀伐之气,自然是妖邪鬼魅不敢侵,而且大哥命格本身也不错,之前那些劫数都过了,往后很难不顺利。 萧文愈看着这个乖巧的妹妹,更放心了许多:“我出门在外,最担心的便是你了,生怕你遭遇什么麻烦……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没人欺负你吧?” “非常好。”萧云灼认真的点了点头。 萧文愈目光又放在了萧云灼身边的剑上。 “这剑……宝石闪耀,瞧着不是俗物……”萧文愈有些诧异,“何人所赠?” 他刚回来,还没听说些什么。 “这是陛下赐她的紫阳剑。”老太太笑着说道,“这丫头算命算得准,办了几桩案子,陛下对她很是满意,特地赏赐的。” 萧文愈震惊极了。 办了案子?还被陛下赏赐了? 刀剑之类的东西,是不会轻易赏人的,陛下赐下这种物件,也就意味着萧云灼在陛下眼里便犹如这刀剑一般华美、锋利,与众不同。 看样子,这家里头的事情,他要仔细打听一下了。 过了一会儿,一家子用膳。 姜氏就好像没出现过。 萧文愈发现都过了许久了,二弟竟然还没来,也不由开始操心起来:“二弟人呢?” “不知,说是有事出门了,已经许久没回家了。”老太太也很担忧,一开始担心老二在外头干坏事儿,可时间久了,就开始担心他的身体。 这孩子走的时候也没领多少银子,万一病了,都不知道有没有钱买药吃的。 “我回来的路上想了许多,刚刚又瞧见母亲那副样子,对二弟更是不能放心。我以后大概是不能留京的,若只是几个月倒也罢了,就怕常年如此,真若这样,那我打算将二弟带上,不论去哪儿,这人放在身边,我方能安心。”萧文愈认真地和老太太说道。 如果二弟还和以前一样,那这人是绝对不能单独放在京城的。 到时候他和爹在外头再如何努力,可后方失守,一切都是白搭。 “你和二哥商量就好。”萧云灼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大哥……你命中有个克星。” “什么意思?”萧文愈不解。 “你的兄弟宫,从前看上去不太好,兄弟不和甚至将受兄弟牵连,就是瞧着不太好,不过现在面相变了点,乃是相辅相成的吉象。”萧云灼认真说道。 “既然是吉象,为何说是克星?”萧文愈不明白。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的。”萧云灼看着他没细说。 就比如夫妻之间,相辅相成,可总有一方能克制得了另一方…… 大哥此次出门应该经历了不少凶险,乃是破而后立之相,此后无论是能力还是性情,都将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拔土而出,可杀伐多了,柔意势必减少,他需要多一双眼睛,一双能清冷不受任何杀伐战意影响的眼睛,在关键时候为他辨明方向。 之前她为二哥算卦,是大吉。 但也没细想他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但在看到大哥的这一刻,萧云灼突然就明白了。 不过二哥既然没说,萧云灼便也打算继续做个傻子,只是想起二哥不声不响的样子,萧云灼也觉得有些骄傲。 牢狱、鬼魂,二哥果然是没白看!
第284章 断生判死 萧文愈越发稀里糊涂的,只觉得这个妹妹真是越来越神神叨叨了,而这神秘的特质,还是陛下认同的。 当天晚上,萧文愈简单交代一番。 次日天没亮,萧文愈便起身了,自己练了一个时辰的武,便打算去三弟的院子里头,督促这孩子上进。 谁知道一进门,发现他这三弟竟然已经起了。 屋中摆设甚至都变了。 虽然还有个柜子,里头放了些他自己雕刻的小玩意儿,但竟然还多了许多书籍,桌面上还摆着他写好的功课,翻开一看,整整齐齐,也不见错处。 萧文愈内心如惊涛骇浪袭来一般,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在做梦了。 “这里怎么还摆着一副人骨?”萧文愈神情复杂地问。 “大哥你别乱摸!”萧文晏急了,“这是我的二师父,大师父已经被大姐送去下葬了,我便去求着霍家六表叔,去衙门领了一副回来,我还花了银子呢!” “???”萧文愈眼睛都圆了,三弟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衙门有些死囚无人收尸,便随便葬了,但衙门葬的人,也不能随便挖,他也怕挖到还没变成骨头的,那就太臭了,所以只能找六表叔指点。 好在六表叔看着他的眼神虽然十分复杂,但见他坚持,便给他挑了一副。 这副骨头挺完整的,用药水常常擦拭,可以一直做他的二师父。 “你是不是有病?”萧文愈见他格外尊敬的样子,开始有点担心了。 “没有!”萧文晏很不自在,别扭地说道:“我这不是学本事的么,确实不好学,毕竟人是会动的!我也怕自己学会之后会忘,所以还是家里一直有师父在的话,我学得就更牢了!” “我最近压力非常大,以前很多话都不知道和谁说,但现在我会和二师父说,二师父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笑话我,这不是挺好的吗?而且大姐说了,他虽然是一副骨头,可既然教了我东西,那我就不能太过冒犯,我觉得有道理,便努力听着了。”萧文晏解释着又道。 他现在真心认为,死人比活人好。 死人不吵不闹,还不会骂人。 它在一旁静静待着,既能做伴又能练胆。 “这东西……莫要叫别人看见了。”萧文愈张了张嘴,没责怪。 人又不是他杀的,既然来路正大光明,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读书上进那会儿不也有些古怪癖好吗? “我正打算自己雕刻一个三师父,要完全一样的,到时候我就将二师父放在不显眼的地方,不会让别人看见的。”萧文晏连忙说道。 “那就好。”萧文愈勉强点了点头,“你长高了不少,课业做得也不错,就是话好像比从前少了点……” 刚刚说得挺多,但昨晚吃饭的时候,这孩子沉默至极。 “没有,我还是很爱说话的,只是昨日……”萧文晏挠了挠头,“大哥看上去很威猛,我有点害怕,但现在我觉得好多了。” 萧文愈本以为回家之后,面对两个弟弟,少不了要一番教导,却没想到三弟这般出人意料。 虽然还是孩子气,但举手投足少了许多浮躁的感觉。 “最近我在家里的时候,你可以过去和我一起练武,我教你。”萧文愈搓了搓萧文晏的脑袋,多了些疼爱。 “不用了大哥,大姐会教我的。”萧文晏直言,“虽然我也不知道她想怎么教,但……大姐不会骗我,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法子,我既然答应了她,那就得做到,要不然我要挨揍的。” “……”萧文愈惊得无话可说了。 他妹妹,要教三弟习武?他确实是没睡醒吧? 萧文愈开始觉得一切变得很陌生。 从三弟这里出来,他也没忘给老太太请安,只是…… 一大早,三位姨娘就在老太太身边作陪了,有说有笑的,老太太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样,他一来,三位姨娘便乖巧退下,老太太和他说了几句话后,显然开始嫌弃他无趣…… 他也不好多待,又很快走了。 再看小妹……很好,不在家。 萧文愈只好将管家叫过来,开始询问家中有关的所有事儿。 这一问……他觉得自个儿就像是被老鹰捉住的兔子,在天空中飞上飞下,两眼绷直,内心无法平静。 叶管家哪里是在说事儿,显然是在和他读一张死亡名单。 说是京中管氏之女死了,他妹妹找出了凶手,顺便牵扯出马夫案,得罪了管氏,又说什么学子杀亲,妹妹和霍碣表弟险被杀手所害,更有个秦女案,他妹妹人在案发之地,据说那杀人手法无比凶残,谁看了都要吐上一番…… 他本以为这些已经是大事儿了。 可大事儿还在后头。 纪家男丁皆灭,乃是她妹妹提出来的事儿。 叶管家说,现在外头还传……说他妹妹萧云灼有断生判死之能,说她曾见管氏长孙,言其乃是命短福薄之人,所以……那位管少爷……没了。 对了,姜妧也没了。 他在外头历经生死杀了些人,他妹妹也没闲着啊! “最近大小姐也忙活了不少案子,不过和前头那些相比,案情简单许多。”叶管家还能笑得出来,甚至满眼崇拜,“大小姐常去衙门,她拿着紫阳剑,想为死者申冤也方便……不过别看大小姐做了这么多事儿,可她这人依旧是不骄不躁的,很多人想要巴结她,她也没有客气过,在大小姐眼里,没什么比那些无辜之人重要……对了,大小姐每天按时读书练琴,也没懈怠,善堂那边的孩子都特别尊敬她,在民间百姓眼里,她也是个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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