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看着二儿子:“你瞧见她去永怀侯府了?” “瞧见了,谁知道她去那里做什么?不想提她!不如说说儿子吧,我昨日见了三王爷,他颇为欣赏儿子,有意举荐儿子做官呢。”萧文越轻松的说道。 “三王爷?”姜氏面色果然好看许多,“你怎么认得他?我听说他最是仗义了,你若真与他交好了,那这前途必然不愁了!之前你爹还总说你不如大郎,显然就是他看走了眼,我儿是最棒的,母亲一切都指着你呢!” 萧文越从容应对,几句话,便将姜氏哄得心平气和。 萧文晏却还呆在原地,不敢闹也不敢哭。 娘很少这般生气的对着他,刚刚那一巴掌,真的是将他打懵了…… “晏儿,你也别生娘的气,哎……我刚才是被你爹和大姐气糊涂了,这才乱发火,都是他们不好,晏儿能不能原谅娘?”姜氏心情好转之后,也没忘记自己的小儿子,连忙解释。
第44章 求你了 萧文晏年纪还小,看着亲娘那忧伤又关心的眼眸,连忙放下了手,挤出了笑脸:“娘,我不疼……” “你是娘的好孩子。”姜氏立即拥着儿子道。 屋里一片母慈子孝,外头雨打风霜。 处理田管家的事情僵持不下,夫妻两个,都不松口,谁都不愿退后一步。 接连几日,萧家气氛低沉。 萧云灼也只是在观战,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 甚至还老实了起来,整天待在屋子里,没再跑出去了。 一转眼,便到过年之时。 孟咏思给她送来了信,信里还奉上了孟家姑奶奶的那一份卦钱,不多,就一截小碎银。 信里还说了,孟家姑奶奶病得每天嗷嗷叫,说是极难伺候,下人都跑了好几波,因是绝症,家里子孙都等着挂白了,孟侯爷也去也看了一趟,但被孟家姑奶奶骂了出来…… 孟侯爷也气得厉害,觉得这个姑姑不讲道理…… 又说最近孟侯爷和孟小公子相处不错,孟平靖身子骨一天天更强健了,尤其是自打这小公子身边多了些壮士护卫之后,好几次化险为夷,孟咏思又对她是一番猛谢。 孟咏思还让人给她送来了一些年礼,礼物并不贵重,都是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 此刻,萧云灼正忙着将最近做的梅花香膏装成出几瓶,好给孟咏思送过去,礼尚往来。 也不能总用符咒还礼,毕竟画符很耗费精力的。 “大小姐,表小姐过来了。”萧云灼正小心翼翼地给瓷管封蜡,冬迟进来禀报。 萧云灼放下东西:“让她进来吧。” 姜妧款款而来,眉眼温和而柔美,一进来,看见萧云灼更是笑得清雅,好似瞧见了闺中密友一般,亲切地上前。 她将暖和的手炉交给旁边的丫鬟,然后伸出了手,一下子便抓住了萧云灼的手腕。 “好表姐,你怎么整日待在屋子里,不去找我玩呢?莫不是不喜欢我?”姜妧语气含娇。 萧云灼可吓了一跳。 她果然还是更喜欢死人。 那些鬼魂见了她不是如同见了美味便是如同见了大恩人,多有所求,故而干脆而直接,就比如前两天从孟家带回来的那只女鬼,这几天得了机会便冲她龇牙咧嘴,目的明确而干脆,瞧着比眼前的表妹顺眼多了。 萧云灼将自己的手强行抽了出来。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萧云灼很不喜欢。 姜妧微微受挫,眼神露出几分失落来,轻声道:“表姐这屋子里头有一股梅花的香味,香而不浓,是从哪里得来的好东西?不如送妹妹一些吧?” 她当然知道,萧云灼自己会做香膏。 前些日子家里的梅花都要被她薅秃了。 “你确定要用?”萧云灼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你身上用的是夺春香,可使人在凛冬之时都能闻得到春夏百花盛放的香味儿,东西不是京中产的,所以价格极为昂贵,若你真不喜欢手里的夺春香,不如拿过来,与我的梅香膏互换好了,我不介意的。” “……”姜妧惊了惊,“表姐……竟连夺春香都知道?看上去可真不像是多年辛苦讨生活的……” 寻常百姓闻了这些味道,最多赞一声“好闻”罢了! 她现在真是越发好奇,萧云灼从前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姑父和大表哥都觉得她辛苦又可怜,可是,真正的可怜人,能带着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能让高升布坊送那么多的物件来? 萧云灼没搭理她。 姜妧暗暗吸了口气,耐着心思又道:“表姐可知道最近家里头的情况?姑父姑母已经吵了好几天了。” “你才回来不知道,姑母和姑父多年来十分恩爱,姑父更是处处让着姑母,很少这般惹她生气的。”姜妧又补了一句。 “你是来说废话的吗?”萧云灼不紧不慢地问。 “当然不是,我来是想让表姐帮个忙。”姜妧着实被萧云灼这态度气得厉害。 那可是她亲生父母,就这么不操心么! “不帮。”萧云灼毫不犹豫的拒绝。 她又不傻,虽然父亲没有对外言明田管家犯了什么错,但她心里清楚,此事多半和她有点关系。 既然有关系,那她就更不想管了。 “表姐!”姜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可知道,田管家是姑母的左膀右臂?姑父不管家不知道家中事情有多少,现在一句话就要将田管家处置了,这么做多伤姑母的心!我若是你,现在便该帮着姑母去劝劝姑父,只是一个管家而已,饶他一次,以后若敢再犯错,赶出去也不迟啊!” “现在只要你开了口,姑父必然会听,姑母也会记得你的好!”姜妧连忙又道,“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能知道,田管家犯了何错吗?”萧云灼坐在那里,喝了口姜茶。 “就是……你不在家的那个晚上,姑父让他去寻人,他没寻到……”姜妧并没有说实话。 “我那个爹若是狠辣无情之人,现在早就飞黄腾达了。”萧云灼觉得好笑,“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错就将人赶出去、甚至还与母亲吵闹,所以依我看,田管家必然是在找人的时候动了手脚……让我猜猜……他是不是故意隐瞒我的下落,又或是……祸害我名声,将我夜不归宿的事情闹大了?” 姜妧表情僵住了:“竟……竟会是如此吗?” 萧云灼其实更偏向于后者。 能让她爹这么生气的,肯定是原则性的问题。 而她夜不归宿造成的最大影响就是名声,所以她爹才急了。 “田管家也不是故意的……”姜妧又道,“田管家这么多年为家里,功劳苦劳都占了,若因为你这一点小事情就被赶出去,这多伤其他下人的心啊?以后还有谁真心为咱们家做事?” “姜家表妹,这是我家,不是咱们家。”萧云灼提醒了她一声。 姜妧脸色煞白,恍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表姐这般容不下我吗……若是这样,那我、那我回头与姑母说一声,我走便是,只是这次,求表姐为姑母着想,让他们夫妻俩早些和好吧,姑母最近日日以泪洗面,我真的很心疼,只要表姐愿意去求情,我明天便收拾东西走人……”
第45章 我不在乎 姜妧一脸乞求地说着,她身边的丫鬟都跟着红了眼眶。 好似萧云灼是个容不得人的。 不过,她确实是。 她年纪小,可活着的十几年光景,见过的眼泪却多得厉害,真心假意她能分得清。 “你这么希望我去开口解决问题,也不是不可以。”萧云灼笑眯眯地看着姜妧,内心平静地如同冰封千里的湖。 “真的?”姜妧也有些吃惊,“那多谢表姐了,我们这便去吧,我来的时候,他们就在吵了,若是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萧云灼没拒绝,跟着姜妧一起走了出去。 姜妧步子很快,能看出是真的着急,萧云灼跟在身后,态度就冷静多了。 一路穿过游廊曲廊,周边清冷冬风没有任何暖意,唯见天空一抹阳光闪耀,伸手触及,遥远无温。 主院。 二人停驻片刻,却听此时屋中萧镇关果然正在和姜氏争吵此事。 “大郎即将从书院回家,我不想他瞧见家里头的乌烟瘴气!以免影响春闱!夫人,你若再寻死觅活,那我便只能强行送田有荣离开了!干干脆脆,反是个了断!”萧镇关说着。 “若真为了大郎好,就该听我的!我这几日食不下咽,饭都没吃进去几口……一想到你为了这点小事要逼死我,我便觉得心头闷得厉害!想当初家中出事时,我跟着你受了多少白眼?出门会客都抬不起头,自那以后,你便说你一定要给家里头争脸面,这些年,你也的确这么做了,可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 “我们夫妻,多年聚少离多,哪里还有年轻时的情分可言?为了子女将来,这些我都忍了,可是那丫头抛头露面、夜不归宿,伤的是你我多年付出和努力成果,田管家也是为了我们家,才想着和她撇清关系的!” “你想想,她若现在满身臭名,别人只会同情咱们家早年丢了孩子,不会说咱们教导得不好!可若遮遮掩掩的,以后再丢人的时候,咱们萧家便要替她担着了!” “……” 姜氏声声控诉。 “不是那道理!无论孩子做了什么,你我都该做他们的靠山!她才回家,你就要将她抛出去,与家里分个你我,岂是父母所为!?”萧镇关依旧不赞同。 “好!好!我是个心狠的母亲……”姜氏绝望,“你说为了孩子,那行,就当是为了大郎着想吧,我后退一步,田有荣,重罚!将他打一顿,打得三五个月下不来床,让他好好反省!可行?反正……赶出去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萧镇关沉默了一会儿。 姜氏见他还不点头,眼泪瞬间决堤:“夫君,我也是疼那丫头的啊,你想想当年,我为了生她,失了多少气血?养了好几年才恢复,我怎会不在乎她?我只是……还不知要和她如何相处,毕竟她和阿妧差别太大了……” 姜妧的声音委屈巴巴地。 萧镇关实在是没法子了。 这几日姜氏几乎绝食,脸色差得厉害,上一次这么哭还是他将二郎扔水里的时候…… “好,便打一顿,只是若再有下次,我绝对不饶他……”萧镇关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后退了一步。 而外头,姜妧一脸惊喜:“太好了表姐,姑父也同意给田管家一次机会呢!” 萧云灼深深看了她一眼。 所以,叫她过来,不是为田有荣求情,真正的目的是让她看看父亲如何败给母亲,让她知道这个家里头,究竟谁才是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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